白夜清回到凭栏院,恰好白婉玉也因为两日的休息日回了府。这些日子接二连三的发生了些事情,矛头都是朝着白夜清而去的,白婉玉不傻,心里也明白是哪些人在作祟。
白老夫人如今身子养好了一些,于情于理都不该叨扰她,白婉玉把近来的事情都与大夫人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希望大夫人能想个什么法子,治一治府里兴风作浪的人。rz90
大夫人听了白婉玉的话,却是长长的叹了口气,摇头道:“要是早些拿出来说事,可能还有办法,如今你祖母心思淡了,我也管不到她们头上。”
“那就由得她们去吗?”白婉玉娇美的面容阴郁起来:“沈家的两个姐妹仗着是祖母的人,屡次挑拨我和三妹妹的关系,不仅如此,她们还教唆二妹妹与我们为敌,甚至连外头的人都帮衬起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谁知道她们什么时候又下了圈套?”
“你倒是对白夜清越来越好。”大夫人笑了笑:“以往没见你和她姐妹情深。”
白婉玉认真瞧了大夫人的表情,发现她的确是玩笑话,才缓缓说道:“三妹妹与之前大不相同,抛去得失心,她也算是个好姐妹。”
“小小年纪的,你有什么得失?”大夫人忍不住摸了摸白婉玉的头,素白的指尖撩开她落在颊边青丝:“你爹对她们母女并不上心,若不是因为这样,恐怕你也会闹得跟婉缨一般吧!”
“我不会。”白婉玉静静说道:“三妹妹不是那样的人。”
“瞧你,如今都为她说起话来,不过这样也好,你们去渭郡有个照应。”大夫人帮白婉玉把滑落的挽纱拢好,又看了她一眼。
“去渭郡?”白婉玉不解的回望大夫人。
“今个儿我收到了渭郡那边的书信,是你三姑姑写来的,上头说让你们姐妹三人去渭郡念书,就当是陪陪明珠。你们姐妹说起来也有四、五年没见面了,再不见见,日后各自婚嫁,都要生疏起来。”
“是姑姑亲自写的信?”白婉玉有些诧异。她的三姑姑白月秋性子有些高傲,平日里除了对白老夫人还有些敬重,就连白老爷都不怎么放在眼里。要说是她亲自写的信,白婉玉如何也不会相信。
“你觉得可能是你姑父的意思吗?”
“不可能……”白婉玉的三姑父,也就是白明珠的爹,是当朝军机首辅洪高崖,他在肃宗皇帝面前都占有一席之地,怎么可能去关注这等小事情?
“这封信我还没给你祖母看过,你爹虽然知道,却也没说什么,一切还是等你祖母开了口,再下定论吧!”大夫人轻叹:“清儿那头,你也知会一声,她定然是放心不下肖姨娘的,要是真的去了渭郡,恐怕她日日忧心忡忡,这等失魂落魄若是落到别人眼中,必然会挑起事端,有失颜面。”
“婉玉知道了,明日我就同三妹妹说说这事儿。”白婉玉颔首,又握住了大夫人的手,倾身靠了上去,语气有些娇软:“娘,婉玉舍不得你。”
大夫人目光变得慈爱起来,她揽过白婉玉,轻声叹了口气:“舍不得有什么用呢,钱权之间,只能屈服于权,我只盼着你三姑姑看在血亲情分上,别起了什么心思才好。”
大夫人这话说出口,心里越发的沉重起来。她是想让白婉玉去渭郡,可不是借着白月秋的面子。大夫人娘家也在渭郡,至少还是有脸面的,但比起白月秋还是天差地别。大夫人原本想着等白婉玉十六岁,再把她送到渭郡,跟着长辈见见世面,寻个好人家。没想到白月秋突然来了这么一手,不明白的,认为白月秋在提携后辈,也算是给白府拉拢些靠山。可大夫人是明白人,就怕着白月秋把白婉玉几个当做棋子,替洪高崖拉拢人脉。到时候她话一开口,谁又能抗拒的了呢?
白婉玉似懂非懂的听了去,也不知道是该安慰大夫人,还是该自怨自艾,只得乖巧的偎依在大夫人怀中,等着明日同白夜清商量商量,再做打算。
翌日,白婉玉带着春意、冬霜两个丫鬟,捧了些时令的瓜果和鲜花,到凭栏院去探望白夜清。
刚到凭栏院,白婉玉就怔住了。
这哪里还是几个月前荒凉的凭栏院?如今院子里绿树成荫,百草丰茂,枝丫间和草地间都点缀着繁花,阳光从细碎的叶子中落到青石板砖铺成的地面上,微风拂过,竟然令人感觉清凉无比。
白夜清得了通报,有些微讶的合了书册,整理了一番衣冠,便匆忙走了出来。
“三妹妹。”这段日子白婉玉也没怎么和白夜清说过话,书院里嫡女和庶女分的清楚,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白婉玉一直都和各府的嫡女处在一起。白夜清自然知道这些不成文的规矩,她心思没有放在上头,也不会往心里的去。
“大姐姐。”白夜清朝着白婉玉福了福,柔声道:“许久不见大姐姐,本应该是我去探望姐姐,如今却让姐姐亲自来一趟,是清儿不懂规矩了。”
“你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回来,这些小事我们何必计较。”白婉玉笑道:“我带了些新进府的瓜果,姨娘身子刚好,让她尝尝鲜吧!”
“劳烦姐姐费心了。”白夜清让岚翘和芳逑把东西接着,自己侧身给白婉玉让出一条道:“姐姐先请进屋坐坐。”
白婉玉点点头,就朝着屋里走去。
岚翘沏好茶,白婉玉抿了口手中的岳尖,挑眉叹道:“陆家的茶果然极好,这岳尖我在祖母那尝过一次,没想到今日在三妹妹这儿还能品到,看来陆家的小少爷的确是把三妹妹视为亲姐。”
“姐姐笑话了,岳尖早已给姐姐备好了,翘儿,你去屋里把茶拿出来,顺带让邱嬷嬷给大哥送去。”白夜清对着岚翘说道。
岚翘把藏着岳尖的漆盒端出来,轻轻拉开抽屉。里头躺着六个带着金箔的纸包,上头用碧溪的麻绳绑了个百吉结。
“这包是给姐姐单独准备的,剩余的都交给大哥,茶一向是大哥在张罗,清儿就劳烦大哥了。”白夜清唇角含笑,从中拿出一包挂着流苏的岳尖递给白婉玉。
白婉玉心中十分满意,白夜清做事果然是有分寸。白夜清知晓白府的茶都靠着白顾城的关系送到府中,样样都是名品,而这岳尖却是陆朝衔送给白夜清的,若是由白夜清送到各院手中,难免不会有人说白顾城的闲话,约莫都是些白顾城不如白夜清之类的,不管怎样,都会让二人之间产生间隙。
白夜清宁愿不要献出好茶的名头,把这功劳给白顾城,说明白夜清不仅懂规矩,还不在乎这些虚名,这样懂事的妹妹,就算是个庶女,白婉玉又有什么理由去打压她呢?
思及此,白婉玉放下茶杯,决定先说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