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萧远有些震惊。
虎毒不食子,更何况是自己刚出生的女儿。
“想必,金儿的娘亲,是一名性情刚烈的女子。”白夜清虽然心中也有震撼,却明白了几分。
千丝看了白夜清一眼,点了点头:“她的确是,所以也不肯回来。”
“那……”萧远还想追问什么,这时候,门口浩浩荡荡的来了一群人。
钱多聚知道了萧远不同寻常的身份,哪里还敢怠慢,用了一刻钟,就把事情吩咐好,带着府中大大小小的人,匆忙来拜见他。
萧远本是最怕瞧见这种场面,可是为了钱金儿,他暴露了身份,只得无奈的对白夜清说道:“三小姐,金儿这头先拜托你照料,我出去片刻就回来。”
白夜清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个小王爷,显然错把钱府当成了自家的后院。先不说钱金儿与他没名没分,就算把萧远小王爷的身份摆在台面上,萧远仍旧只是一个客人,不过是一个有权有势的客人。钱府能让他进来,并不代表也能让他轻易毁了钱金儿的清白。
可惜萧远年纪尚轻,还不懂这些道理。
白夜清不打算提醒他,人总要多走几次死胡同,才会知道回头。
“千丝,我们要怎样才能让金儿醒过来?”如今白夜清最关心的问题,是如何把钱金儿体内的蛊虫取出来。
“这也不是一件难事,出门前我带了只母蛊,能把子蛊都引出来,只是金儿的那一只,毕竟也有十几年了,我不确定母蛊会不会被它反噬。”千丝迟疑的说道:“要是有什么能在体内牵制住子蛊,让它移动又不能接触到母蛊就好了。”
“我有办法。”沉默了许久的华青雅开了口:“你告诉我子蛊的位置,我能施针定住它周身的脉络,不让它朝前走。”
“这样极好!”说着,千丝一把拉过华青雅,两个姑娘开始极具内涵的学术交流。
白夜清插不上什么话,便朝外退了几步,转身向萧远的方向走去。
萧远这边,已经密密麻麻站了十几号人。rz90
大概是寒暄过了,萧远把钱老爷扶了起来,钱老爷身侧的钱夫人,还有些茫然的看着萧远。
“小王爷与白府关系甚好,微服来此,竟是一点风声也没有透露。”钱多聚讪讪的说道,心中有些不是滋味。白府是安州首富,就算放在渭郡,甚至整个大渭,可能都是独占鳌头。同样是生意人,自然心有不甘。钱多聚不是什么心胸狭窄之人,但这些年难免和白琚和手上有几笔相交的生意,清算下来,两家之间的利益之差,几乎是天壤之别。
“实在是我玩心重,没想过叨扰各位,今日之举实属无奈。”萧远苦笑,想到还在榻上昏迷不醒的钱金儿,心中又抽痛起来。
钱多聚见萧远主动说起这事儿,也不由小心翼翼的问道:“恕小民无礼,屋内之人可是小王爷的人?”
钱多聚认识白夜清和华青雅,他问的人,自然是千丝。
萧远也不知道千丝的身份,但为了救钱金儿,也只能硬着头皮装下去,他轻咳了一声,淡淡道:“是本王请来的大夫,钱老爷不必担心。”
“小王爷既然说了,小民自当相信。”钱多聚不敢拆穿他,只能换了个话题:“小王爷不如去前厅坐坐?”
就算再担心钱金儿,萧远也不好在她的闺房待下去了。按捺住心中的焦虑,萧远虚应了钱多聚,才跟在他身侧,朝前院走去。
千丝和华青雅讨论了一会儿,二人竟也配合的极好,约莫用了半个时辰,就把拇指粗的子虫引诱了出来。
看见才黑陶罐里安静趴着的子蛊,华青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抓着白夜清的手还有些颤抖:“真是可怕,还是我们大渭的医术好,要是让我整日摆弄这些虫子,我非得弃医从文。”
“从文轮不上你,倒是华府里的女红都要你一人来做了。”白夜清笑侃,钱金儿体内的蛊虫被引出来,她们三人都松了口气。
千丝把陶罐盖上,又拿出个紫色的小瓶在钱金儿鼻下一晃。里头散发出一种奇异的香味,钱金儿鼻头动了几下,竟是猛地打了个喷嚏,人蓦地醒了过来。
“阿嚏——”钱金儿半躺着,神情有些涣散。
“金儿?”华青雅没料到钱金儿醒的这么快,瞠目结舌的转向千丝:“她怎么就醒了?”
按照中医的学说,这般深度昏迷的人,就算治好了,也不可能一时半刻就清醒过来。可钱金儿就好像只是睡得久了,迷迷糊糊醒过来,倒也没什么大碍。
“咦,我怎么会在这里?”钱金儿坐起身,有些茫然的环顾四周。
“你昏倒了,昏迷不醒。”白夜清对她说道,特意强调了后头四个字。
钱金儿小嘴微张:“怎么可能?我只是睡了一觉啊?”
这时候,钱金儿的丫鬟绿儿捧着水盆走进来,她看见坐着的钱金儿,惊得把手中的水盆差点抛了出去,连忙放下水盆跑到钱金儿面前,喜极而泣:“小姐,您终于醒了!”
“你看。”华青雅慢吞吞的接了话:“你的丫鬟可不会骗你吧!”
“不对,这是怎么回事啊,咦,这位姑娘又是谁?”
“你的救命恩人。”华青雅继续说道:“不仅如此,她还是你半个亲戚。”
“啊?”钱金儿一头雾水。
“奴婢这就去告诉老爷!”绿儿抹了抹眼泪,又谢了白夜清几人,便拎着裙摆朝前院跑去。
“趁着还没热闹起来,我就先告辞了。”白夜清见钱金儿已经可以活蹦乱跳了,微微一笑说道:“金儿,萧远还在前院,你可得好好想想这件事情,我怕你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
“你就要走了吗,一起用膳吧!”钱金儿没听明白白夜清的意思,刚准备下榻找她的绣鞋,忽然又抬起头,表情有些古怪:“你说什么?萧远来了?”
“你都昏迷不醒了,他能放心的下吗?”华青雅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你刚送下来,他也跟着下来了,这两天没少担心。”
钱金儿蓦地捂住发红的小脸,诺诺道:“大家不会都知道了吧?”
“大家倒是没有,不过,钱老爷和夫人肯定是知道了。”白夜清见她一脸天真无邪只顾着害羞,不由轻声叹道:“金儿,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准备什么呀?”钱金儿满脑子都是萧远的事情,白夜清的话根本听不下去。
华青雅本想说什么,但她看着白夜清,又止了住。
“那我也先走了。”华青雅陡然懂了白夜清的话,她话锋转向千丝:“千丝姑娘,你留在这里吗?”
“我同金儿说说话,晚些再走。”千丝柔柔的笑了声,让钱金儿的注意力转向了她。
“那我们就走了。”白夜清朝千丝点了点头,便和华青雅一同从侧门离开。
见白夜清出了屋子,岚翘几人忙跟了上来。
“夜清,金儿会好的吧?”华青雅有些担忧。
“会的。知道真相,总比被瞒在鼓里好。”白夜清淡淡的回道。
没有人喜欢被欺骗,即使欺骗是善意的谎言。
每个人都要走过荆棘坎坷的路,只不过是早晚罢了。希望过了今夜,金儿还能是无忧无虑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