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雷声惊天憾地,飞掠的金光嘎然而止。
离天都还有七八千里,一位青衣老者拦住了去路。
水鸿启抬眼看看头顶上的紫云,触目惊心。
“这位小友,老夫天启帝国的老祖水鸿启。不知小友肯听老夫一言否?”
水鸿启,历经了四百余岁月,曾掌控天启二百余年,经多见广,是个有文化的人,非水正泰可比。
世间的事,没有绝对,轰炸天都,必有原因,谁会愿意死呢?至于条件吗,好说。
水鸿启神色不惊不怒,静等回音。
自报家门,很有觉悟的一个老头儿。
朗宇虽然心急,也无法不停下了,对面是一个不下于姜海川的修者。硬闯,很可能立刻就引出天劫,再轰跑一个至尊,意义不大了。
金翅未收,朗于停身显了出来。
“本尊与你有仇吗?”
嗯?没仇你来炸我的天都。水鸿启双眉抖了一下,马上恢复了。
“小友也是老夫凭生仅见。如此天才,前途无量,老夫水鸿启,帝国之事,还有一点儿说话的权力,而且小友就是轰了天都,也没有什么意义,不妨开出个条件来,一切好说。”
轰天都?
朗宇闪眼向着身后看去。噢,对了,貌似真还要经过天都。原来……他们怕了,呵呵。
他是多精明的一个人,而且那水鸿启也说得太清楚了。
好主意,仿佛端了你的老窝,这一趟也值了。
朗宇嘴角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但是还是让水鸿启察觉了。怎么看,那个一闪而过的笑容都有点儿残忍。
“攻我大罗原来是你的主意?”
“老夫早已不问帝国之事。”水鸿启表现的相当低调。
“既然不是你的主意,那便与你无关了。”朗宇作势要起身。现在,他改变目标了,直接威胁天都,看来比杀天尊更好使。
“慢,这位道友。大罗的事儿,虽然不是老夫的主意,但是老夫可以给你一个说法。天启帝国,老夫还是做得了主的。”
“噢?说说看。”
谈判,朗宇还是有策略的,他不喜欢讨价还价,最好是让你出价,往往会远超自己的底线。
遇见这么个主儿,水鸿启也倒霉了,你不知道他的底价呀。
再看了一眼头上的劫云,老头儿也没办法了,就按着这块云彩开吧,谁让他也没有一击必杀的本事了呢。
“道友既然有挑战至尊的战力,老夫可以把大罗划为尊国,从此听封不听宣,如何?”
朗宇点了点头:“大罗从此不属于帝国,天启要以誓约保证不犯大罗半步。”
“这个……也可以。”
这相当于把大罗划出了天启,就这么轻易的答应了吗?
帝国的历史,朗宇不会清楚,水鸿启也只能从帝国久远的文献中才了解一些数千年前的事。大罗原本就不属于天启,或者更早的玉简中显示,天启或许应该隶属于古族才对。没有隐世家族,天启无法存在。所以无论上仙门还是帝国,不得不保证古家的传承。
那么现在就当是还回去了,但是原因不能说明。
朗宇静静的看着水鸿启。
还在等着下文么?
这样,还不可以吗?
三息的时间,水鸿启不得不说话了。
“道友还有什么条件?”
“我们现在占领的五国划归大罗。”
“啊?”
这头狮子不只是大开口,这是要吞天哪。这个条件,水鸿启接受不了。十八国,划出五国,要把帝国一分为二吗?那可是先祖创下的基业,也可以说,这个条件,他都没有资格答应。
水鸿启的目光微微缩了一下,面上的表情降温了。
“道友这恐怕不是要和解的意思了,难道你要把我天启取而代之,老夫也要拱手相让么?”
呵呵,碰到了老家伙的底线。
“好,那就换个条件。此次攻我大罗,损失惨重,帝国要以仙果赔偿。”
“可以,三千颗千年仙果。”
老头儿真下狠心了,这个数字朗宇很满意。其实你想一想就能清楚,这纯属于得便宜卖乖的流氓要求。
战争就是掠夺,连下三国,公孙妙能放着仙果不拿么。三国有多少家族,以战养战的道理他怎么会不懂。
这还没完。
“天启帝国内允许大罗通商,并要受帝国的保护。另外我还要在帝国迁走三个家族。如果这两个条件也同意,天都,我就不去了。”
这是个小条件,水鸿启终于见着朗宇的底了。略一思索,答应下来。
“多谢。”
朗宇微笑着一抱拳,转身真飞走了。
“呼——”半天后,水鸿启才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这么憋气、窝火又下作的事儿,他真是头一回干。真想一掌灭了那不知深浅的小修,可是话已出口,誓言发出,这一掌恐怕直到他飞升也没机会拍出了。
眼望着金光雷云向南飞去,久久无言。
终于走了。
八门大阵熄火,近百名大修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原位。
天尊的紫劫,没人有生存的希望,别忘了,那是天劫,你不动,它就是一个人的劫,你敢抵抗就是无数人的劫,怎么想都是死路一条。
“老祖。”
水正泰战战兢兢,不敢看水鸿启的怒容。
一道冰冷如刀的目光划过,耳边响起了六个字。
“成事不足,撤兵!”
轻风一过,老祖消失了。
一个至尊者呀,那声音中竟透着不甘和无奈。
水正泰如坠冰窟。
大罗境内,古镇之西,帝国的行营内,水承恩拍案暴起。
“混蛋!什么他妈的圣旨!让老子撤兵,滚球子,一个小小的地尊老子不尿他。给我围,攻!”
行营里鸦雀无声。两个卫营营长低着着互看了一眼,各有心思。其他之人,吓得不敢抬头,脸上什么表情就不知道了。
水承恩不是一个混人,可是见了圣旨却把老子都给骂了。
各地的军情战报,每天雪片似的飞到他的手中,一片大好的形势他能不知道吗,大梁失而复得,他已经后顾无忧,而古家正是空虚,不用三天,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来了这么一张圣旨,这比掐他的脖子还难受,不由连篇的脏话,一气撒了出来。
二十多息,没有说话,也没人动。
最后,伍元吉上前一步说话了:“二殿下,以属下的意思还是尊旨而行的好。如今大殿下……”
这句话不是没说完,而是不能往下说了。他是水承恩辖下的营长,算是亲信了,自然要为殿下的前途着想。骂就骂了,消消气之后,他还得提醒一声。
大殿下死了,皇位自然就轮到你水承恩的身上,拿下古族是一功,但是违了圣旨之罪,保证让你与圣皇无缘,下边可还有一位殿下呢。自己拼命而让别人坐享其成,这其中的利弊水承恩自会掂量。
撤吧,拉硬是痛苦的。那圣旨上写的清楚,这还是祖爷爷的意思。逆了那个老头子,没有好瓜吃。
大姜的修者,更是巴不得这个结果,如今的大姜国已经开了锅。
大黑猿的报复心极强,妖兽最擅记仇。至尊老祖被追跑了,你就是让他回去,他也不回去了。一跑咆哮着,进族就杀,遇城就破。
还是那句话,我是妖兽我怕谁!就连大姜国的妖族也被它纠集了起来,数万妖兵,浩浩荡荡,如蝗虫过境,真正杀人遍地,浮尸横野,踏出一条血路,直奔大姜之北。
朗建章都怕了,一路在天上跟着,进入了大梁。
北线战事已停,两队修者隔江对峙。
打还是不打?公孙妙和朗建章都在等待下一步的命令,可是朗宇竟然失去了联系。
鹿甲山,渭水之源,在帝国之南一块低矮的丘陵地区。朗宇压不住了,一道毁天灭地的气息贯顶而来。
渡劫!
“啊!——你!我王氏一族,只是小族,并未惹到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一个黑衣老者,气愤之极又害怕之极的飞了上来。
天要塌了,一族人将灰飞烟灭,老者是不甘哪。老实本份家中坐,却招得满天横祸来。
朗宇衣袍鼓起,乱发飞扬,被云光映得紫红的脸膛,怎么看都太像一个地狱来的恶魔了。闻言再缓一口气,鼻孔、眼角、两耳皆有血渍渗出来。
“不想死的快走!给你十息的时间。”
十息,能做什么?这是最大的限度了,“嗤啦”一道电光,冲了下来,距离头顶不过数丈,一缩消失了。
如此空旷的地方,还有一个家族,建族的时候没看看风水吗!?朗宇想骂都不能说出口了,这种压制对于他来说比度劫更痛苦。
那道电光让老者一个哆嗦,十息总比一息不给强,能跑几个算几个吧,天灾加人祸,看来王家是流年不利呀。
一顿身飞了下去。
下面的一个小庄园里,人哭马叫。呼啦啦,下面跑的,天上飞的,真象树倒猢狲散,边跑边向头上看。器爹喊娘,牵兄拉弟,一片悲惨。
“移形化影”
朗宇本意不想杀人,可是实在是没办法了。金鹏翅不敢展了,脚下一动,接连三次移形化影,向着鹿甲山的方向急奔了四十多里,把劫雷引进了妖兽区的边缘。
毕竟是同族,如果无仇无怨,在人与妖之间他仍然选择了前者。当然其中还有两个原因:妖族天生体质强悍,而且它们不会以神识抵抗,激怒天劫的可能性比人族要小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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