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飞白回去房间果然鱼仙姬和高衙内等着他,本来高衙内对他是没多大兴趣的,主要是想请教一下,为何那两个孪生姐妹在吃饭的时候只盯着他而不看自己。
“这个问题……或许我的吃相太差。”墨飞白比较善良的解说,他不忍伤害高衙内的自尊心。
“我也觉得应该是这样的原因。”高衙内不知是自欺欺人还是当真糊涂,总之心满意足的走了。
鱼仙姬在那里嗤之以鼻,本想对高衙内这种自不量力的行为说些什么,蓦然就看见了墨飞白破了的嘴唇,急忙询问。
墨飞白抬手遮掩住,淡淡道:“不小心撞在门框上了。”
鱼仙姬能做到‘建安文骨’的头领,绝非高衙内那样的容易诓骗,他也没有追问详细,知道墨飞白不会据实相告,但晓得以墨飞白这样的身手就是酩酊大醉也不至于撞在门框上,感觉此事应该与苏落有关,只因为墨飞白有一种垂头丧气之态,除了被苏落拒绝,他从来没这样的满面失意过,鱼仙姬突然心里就恨恨的:苏落,若非念在你是建文帝的女儿,只怕我不会容许你活到现在。
这一晚大家都不平静,即使惨败,墨白还是摸着嘴唇在回味亲吻苏落的瞬间。
鱼仙姬在合计究竟该怎么斩断墨飞白对苏落的情愫。
高衙内盘算如何能与同住在这家客栈的双生姐妹进一步的发展。
灰狼在想着假如明天苏落不给它买肉吃,要不要用那个肥胖的店小二打牙祭。
苏落吹熄了灯火,于黑暗中静坐,蹭了蹭自己的嘴巴,冥思体会被两个男人亲吻过,哪一个更深刻些,感觉自己被墨飞白亲吻就像手抄本上说的某些外邦的礼仪而已,唇齿间留下的都是谷梁鸿那霸道的有力的深情的热烈的让她不能呼吸的吻迹,且如一曲天音,绕梁三日挥之不去。
“绕梁三日,挥之不去。”她低吟着,忽而自嘲的笑笑,这个时候他说不定正为窦璎弹奏一曲《凤求凰》呢,卓文君是寡妇,窦璎也是,司马相如大才,谷梁牧风超群,这首曲子非常适合他们。
这样一想就心头聚紧,鼻子酸酸涩涩,想哭。
突然一阵乐声响起,不甚大,悠然袅绕,于暗夜里传来,前一刻在想什么绕梁三日、挥之不去,后一刻就有人抚琴,这也太配合情境了,会不会是大叔?是他来寻我!她急忙推开窗户去看,看不到人,乐声是从对面那个林子里传来,她来不及想太多诸如安全问题,反正自己有神识功有灰狼,更为此人抚的一曲《高山流水》打动,于是悄悄出了门,循着琴声而去。
此家客栈亦是沿官道修建,对面覆盖着莽莽山林,此夜无月,星光不足以照路,苏落手里提着一盏纱灯,有些激动有些紧张,小心翼翼的过了官道踅入林子,终于发现林间空旷之地上,一匹马一个人,马拴在树上人坐在石上琴置于膝头,篝火熊熊,他正专心致志的抚琴,丝毫不为苏落的到来而打扰,直到一曲毕,他才抬头看看苏落,一个少女一匹狼,或许他觉得这应该是狗,纱灯朦胧且有些诡异,少女亭亭更觉得神秘,这样的时辰这样的一幅画面,俨如半夜遇仙,他有些吃惊还是非常镇定,淡然一笑:“敢问姑娘不会是传说中的仙女吧。”
苏落道:“仙女应该腾云或者乘鹤,没有带着一匹狼出行的。”她盯着人家的脸看,试图找出破绽,因为,她实在怀疑此人是谷梁鸿假扮,当初出走关外时他就是这样欺骗自己的,还稀里糊涂的拜了天地。
听她言语诙谐,那人哈哈一笑,把七弦琴装进琴匣,指指篝火,示意苏落过去坐了。
苏落没有坐,就蹲在地上,偏头把他仔细端量,二十五六岁年纪,相貌堂堂,比之墨飞白的俊逸他更多了一种爽朗。
苏落的目光太过于专注,看得他忽而就坐立不安:“姑娘,我脸上有东西?”
苏落灵机一动:“嗯,你别动我给你拿下来。”
他果然就老实的等着,苏落凑过去,在他面颊与耳朵的衔接处看了又看,没有发现任何易容面皮该有的痕迹,不死心,动手抠了抠,人家分明是一张完好的脸。
“哦,好了。”她仍旧在想,谷梁鸿无所不能,或许用了另外一种方法易容。
那人盯着她空无一物的手心看了看,又笑,感觉这小姑娘非一般的奇怪,终究还是个小姑娘,没有让他产生多大的戒备,据实道:“在下上官云飞,金陵人,敢问姑娘芳名?”
上官云飞,谷梁牧风,两个名字在感觉上如此雷同,怎么能不是他,苏落神情恍惚的在思索,蓦然发现上官云飞等着自己回答,于是道:“我叫苏落,苏东坡的苏,落花的落,正好也是去金陵,宿在对面那家客栈,听到有人弹琴就寻了过来,也喜欢音律。”
原来如此,上官云飞心下释然,赞叹道:“苏落,好名字,只是应该是落落大方的落,而非落花的落。”
苏落垂眸盯着火光:“很伤感吗,你不觉得落花时节更有意境吗。”
上官云飞认真的想了想,再看苏落道:“姑娘年轻甚轻,为何有种感伤?”
苏落的感伤多呢,假如这个人真是谷梁鸿易容,自己嘚吧嘚的说出,日后必定会成为谷梁鸿戏谑自己的话柄,于是转移话题道:“客栈据此不远,你怎么露宿?”
上官云飞看苏落一直蹲着,想必是地上凉,于是从自己的马上抽出一条绒毯递给苏落,然后道:“投宿晚些,无有房间,在这里睡觉也不错,至少可以随心所欲的抚琴而不被其他客人厌恶,并且居山林对清风一人一马水流声,好恣意。”
他说的合情合理,然苏落想的是,谷梁鸿常年到处游走,经常这样露宿,怎么感觉都应该是他,可是发现不了他易容的证据,搜索谷梁鸿身上还有什么特征,想了想道:“我会卜卦,我给你看看手相吧。”没等上官云飞同意,她就抓着人家的手翻来覆去的看,看了半天没有发现谷梁鸿掌心处那个微小的红痣。
“怎样?”上官云飞随意的问出,他的眼睛却盯着苏落那纤细白皙的手,感觉唯有仙子才会有这样的造化。
苏落胡诌道:“你出生富家,是独子,至今未婚。”
上官云飞惊讶道:“姑娘真乃神人。”
他之意,苏落的胡诌完全契合,苏落心道,你这身打扮祁连山下那个老木匠是买不起的,你这种高傲的神态多半是因为被家里宠溺,你这种飘飘欲仙,不食人间烟火,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心态绝对不是一个丈夫或者父亲该有的,想想谷梁鸿也富奢,也高傲,也超拔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这两人越看越像,苦无凭据,斟酌半天道:“我们那里有个规矩,初次见面的人彼此拥抱表示真诚。”
上官云飞疑惑的看着她,想自己也非孤陋寡闻,从未听闻哪里有这些的规矩,并且两个人还是男女之别,又初次见面,一时难以接受,可苏落已经张开双臂,盛情难却,美人盛情若是拒绝只怕不接受会遭天诛地灭,于是迟迟疑疑的过去,轻轻的把苏落搂在怀里。
苏落跪在他面前,把头偎依在他胸口,闭目用心的感受,是否有谷梁鸿抱着自己的感觉,抱了半天非但没有谷梁鸿的感觉,连墨飞白的感觉都没有,悻悻的松开。
上官云飞看她从自己怀里脱离,看她重新坐回原处,看她墨染的长发垂落及地,看她眉眼间淡淡的忧郁……心就狂跳不止。
山林中起了风,吹得柴火噼啪作响,旁边的马打了个响鼻,灰狼挑衅似的盯着那马,野鸟扑棱惊飞,苏落吓了一跳,身子一抖被上官云飞拦住,她稳稳心神蓦地发现自己又在他怀里,突然就又有了被谷梁鸿关爱时的感觉,思量半晌道:“刚刚只给你算了简单的,假如你让我看看你的身体,我能清楚的得知诸如你的多大会娶妻,何时有麻烦,寿数还有其他东西,这个我都会。”
看身体?上官云飞不是受宠若惊而是惊慌失措,看苏落不像疯子不像花痴,最后唯有一种解释,这姑娘不是狐仙就是女鬼,否则世上女子没有这么大方大胆的。
苏落已经催促:“你脱啊,脱下上衣便可。”
人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上官云飞却呆呆的不知如何,孤男寡女,半夜时辰,空旷之地,当着一个姑娘脱衣服实在艰难,即便是狐仙是女鬼她也是女人,这有违自己平素的君子风度。
他默坐无语,苏落已经动手,开始解人家的腰带,上官云飞木讷的半推半就的由着她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昏黄的篝火映照着他健硕的身体。
苏落从后面看到前面,谷梁鸿心口处有同样的一颗红痣,这人心口处什么都没有,她不死心,用手去摸,上官云飞一把抓住她的手,喃喃道:“苏姑娘,即便你是女鬼,我也喜欢你。”
苏落好不失望,听他这么一说:“嗯?”
上官云飞把她搂在怀里:“从来没想过缘分这样说来就来了,嫁给我。”
苏落:“啊?”
上官云飞把她挪开一点,深情款款的看着她:“金陵上官家,我是三代单传,嫁给我绝对不会让你委屈。”
苏落:“啊?”
上官云飞突然想起什么,四下里找了半天,包裹里都是金银,唯有拿过那张七弦琴道:“此琴相传是诸葛孔明遗物,世间仅此一张,留给你做信物。”
苏落茫然的抱着七弦琴:“既然是诸葛先生遗物,我又不是诸葛家人,受不得。”
上官云飞再抱住她喃喃道:“你受得,不消一个月便可回到家里,我们,就成亲。”
苏落:“啊?!”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