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谷梁鸿惊讶的不仅仅是董竹音的死,更是她为何要死?试问天下还有自己这样襟怀之男人么,对她和周祖成的私情非但睁只眼闭只眼,现在又想成全他们,本来以为是喜剧,如今却变成悲剧,他甚至感觉更像闹剧,她董竹音闹的哪样?
妻已出,他也只能过去董家吊唁,因为董竹音死在被他休弃回家的路上,所以董竹音的死董家咬定是他直接所害,两下里虽然没有大打出手那也不过是因为忌惮他的功夫和财势,但董家此后差不多就与他敌对了。
回来的路上他和苏落同乘一辆车,见他黯然神伤,苏落也知道他无端被说成是害死董竹音的凶手心里懊恼,道:“或许,我能查出三娘为何这么做。”
谷梁鸿正仰靠在车壁上沉思,偏头看看她:“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苏落摇头:“这个倒不是,不过……”她没有把周祖成几次对自己轻薄的事说出,不是想纵容包庇这个恶人,而是那时谷梁鸿一心想成全董竹音和周祖成,现在不说是怕谷梁鸿盛怒下赶走周祖成,反而便宜了这个坏蛋,她有她的想法。
她道:“因为我是墨宗的谍女,自从被你识破我的身份,至今没有露一手,你等着瞧吧。”
看她成竹在胸的模样,谷梁鸿捏了捏她的手:“丫头,别让大叔担心。”
苏落嘿嘿道:“偏不,偏让你担心,你担心我的模样最**。”
谷梁鸿淡淡一笑,笑才露在嘴角倏忽即逝,他想起董竹音就无法开心起来。
回到府里后,刚好碰到从账房出来的周祖成,他见了谷梁鸿立即过来道:“我在账房那支取了一百两银子,明天叫人送去董家,一点心意吧。”
他眼睛红红的,这不是做戏,和董竹音相好了这么多年,他也没料到她会轻生。
谷梁鸿点点头,然后拍拍他的肩膀,转身回去自己房里。
苏落没有走,左右看看没人,悄悄对周祖成道:“明天晚上冯战冯指挥使过府找大叔议事,你来我房里,我找你议事。”
周祖成心就忽悠一下,抽了口气贼眉鼠眼的看了看苏落,见她表情自然不像是说梦话,他的心接着像是被猫轻轻的抓了下,痒痒的,先是惊喜,接着是惊讶,这小女子古灵精怪,不可不防,问:“夫人找我有什么事?”
苏落正拔步欲走,听他问回头浅浅一笑,歪着脑袋做了个可爱模样:“偏不告诉你,爱来不来。”
那刁蛮的样子简直让周祖成差点不能自持。
第二天一整天,周祖成坐卧不安且神情恍惚,他无时无刻不在期盼这种好事,只是好事突然来了他又叶公好龙,谋划着该去不该去找苏落,不去,难得美人相邀,去,又怕这是个圈套。
“圈套,圈套,圈套……”他在房里来回的踱步,嘀咕半天忽然灵光闪现,一排桌子狡黠道:“对,就用圈套。”
傍晚时分,凉州卫指挥使冯战果然过来找谷梁鸿议事,两个人没有在前面的厅堂,而是去了谷梁鸿的书房,周祖成指挥仆人给谷梁鸿和冯战送去一些酒食,书房的门就开始紧闭并由杨二郎带人守着,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周祖成看机会来了,料想谷梁鸿和冯战有大事相商一时半会不能回去房里,他急忙开始准备,选了个八成新的水蓝袍子换上,本就肤白,在衣服的衬托下更加的神采奕奕,又点燃熏香在自己身上熏了半天,弄得从里到外都是香气四溢,后于镜子前左右的照,感觉一起良好,在怀里揣了一把非常普通的匕首,喜滋滋的来到苏落这里。
轻微的敲门,显得非常有涵养,里面的苏落懒洋洋道:“进来吧。”
他推门而进,外面的起居之地没有苏落,他喊了声:“夫人。”
苏落道:“这里呢。”
年轻是不是声音都这么清脆,人美是不是声音都这么撩人,他没等见着苏落就亢奋不已,脚尖点地的走路,蓦然回想起当初和董竹音第一次**的感觉如此雷同,拨开纱帘进到里面,苏落正趴在桌子上写字,一袭翠绿的衣裙拖曳出去好远,头发居然连一个发髻都没有绾,随意的披散在身后,宛若一朵新荷俏生生的绽放。
听见周祖成进来,她斜了他一眼道:“坐吧,等我把这个字写完。”
周祖成哪里敢坐,恭敬的站在她对面,道:“夫人,您找我有何吩咐。”
苏落写好最后一个字,把纸张规整的折叠好揣进怀里,然后指指地上:“你坐吧,好像我能吃了你似的。”
周祖成遵命坐下,嘟囔道:“我情愿你把我吃了。”
苏落分明是已经听见,故意装着糊涂,隔着窄窄的小几望着他道:“你说什么?”
周祖成还有戒心,急忙道:“没,没什么。”
苏落把上半身伏在小几上,这样下和他仅仅一尺不到的距离,姿势暧昧,言语轻柔:“我美吗?”
这一句在周祖成听来就是**就是暗示,他差点扑过去,咬着舌头尽量控制自己,道:“夫人艳冠天下,无人能及。”
苏落故意一个歪斜,露出半部香肩,推波助澜道:“你喜欢我吗?”
这一句周祖成听来仿佛就是上床的暗号,那雪白的香肩晃得他醉眼迷离,突然抓住苏落的手,急吼吼的连喘气都无法均匀:“小生对夫人倾慕已久,夜不能眠。”
苏落使劲把手抽出,讥诮道:“你多大了还小生。”
周祖成尴尬的笑笑:“和牧风不相上下,不过我平时懂得保养,心态也好,所以都说我看上去比他年轻。”
苏落看着他丑恶的嘴脸,心说假如我现在不是个落魄的公主,我非得把你阉割成太监,然后让一群貌似天仙的美人什么都不穿的围着你转,让你画饼不能充饥,让你望梅无法止渴,硬生生的煎熬死你。她自顾自的意念半天,竟然嘿嘿笑出,看周祖成对着自己馋涎欲滴,她才道:“你可不要喜欢我,我会给你带来厄运的。”
周祖成突然跪在她面前带着哭腔道:“牡丹huā下死做鬼也风流,早知道你不是省油的灯,只要夫人让小人一亲香泽,让我死我都认了。”
苏落觉得时机成熟,妩媚的一笑:“我很省油的,不信你闻闻。”
周祖成再也按耐不住扑了上去,苏落身子往后一仰,周祖成就趴在她的腿上,她立即高喊一声:“来人啊!”
突然间不知春好从哪里钻了出来,手里居然还拎着一个烧火棍,照着周祖成就想打,他就地一滚躲开,心想这果然是个圈套,幸好自己早有准备,忙对苏落道:“夫人,这是误会。”
苏落哈哈大笑:“周祖成,说,董竹音为何自杀,是不是因为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如果不说,我就把你告到大叔那里,他就用什么玄密掌打的你满地找牙,再用罗摩腿踢的你爹娘不认,再用乾坤剑刨开你的肚子看看你的心肝肺是不是都已经变成黑色,不对,直接告到冯指挥使那里,把你打入死牢。”
周祖成辩驳道:“夫人,三夫人的死跟我没有关系,那是她被老爷休了才不想活,罪魁祸首不是我。”
苏落顿时大怒:“你的意思责任在大叔了,你这个人真恶毒,枉大叔对你一忍再忍,你还这样说,你不说是吧,你等着。”
她给春好使个眼色,春好明白,跑到门口喊:“来人啊,管家欺负夫人了!”
肥妞嗓门亮,不多时很多护院家丁丫鬟婆子都跑来,被春好带着进入房内,却发现这样的一幕,周祖成捂着肩膀,那里正在冒血,而苏落手里竟然握着一把匕首,并且在瞪着大眼看着周祖成,大家不明所以,悉数愣在当地。
不多时谷梁鸿接到禀报,也没什么吃惊,这样的胡闹之事他晓得一定是苏落所为,但还是过来相看具体发生何事。
周祖成见人到的差不多,才道:“夫人,董氏华年早衰我也难过,或许我比谁都难过,可是你不能想杀我给她报仇,休她的人不是我。”
见他把矛头又指向谷梁鸿,苏落又气又恨,道:“我什么时候想杀你,是你自己想自杀我才夺下你的刀。”
周祖成可怜兮兮道:“夫人,好死不如赖活着,我承蒙老爷看得起做了管家,在谷梁世家也算是一人之下千人之上,我为何自杀,是你刚刚逼我承认董氏的死跟我有关,我不答应你才气得要给她报仇。”
苏落气得把匕首对着他比量一下道:“我本来没有杀你的心,我现在真有了。”
周祖成急忙道:“老爷你看。”
于是这一场捉奸变成周祖成的伤究竟是他杀还是自杀,纠缠了半天谷梁鸿似乎看了明白,喝止道:“不要闹了。”
大家也看了明白,没想到苏落和董竹音的感情这么笃厚,更不明白董竹音死了为何她要杀周祖成报仇,有那么一两个知道周祖成和董竹音有私情的,于是开始叽叽咕咕的议论,猜测董竹音的死或许是因为被谷梁鸿发现她私通管家休掉她,她无颜苟活于世遂自杀,于此,大家都忽略了周祖成是否非礼了苏落,而把焦点放在董竹音的死因上。
谷梁鸿屏退众人,也让周祖成去医馆包扎伤口。
屋子里只剩下他和苏落,看苏落懊丧的坐在地上,他道:“你可真不让人省心。”
苏落掏出那张写好的纸,本来是打算制服周祖成就让他在自己撰写的供词上签字画押的,现在看来没用了,刺啦撕碎。
见她气呼呼的,谷梁鸿心里不忍,道:“你是设计对付他,不料想捉鹰人却被鹰啄眼,你聪明,但周祖成道行更高,以后不要再胡闹,我自有主张。”
苏落不服输道:“你们男人都有一个通病,我就不信我制服不了他,走着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