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说来也可笑,他怎么就相信眼前这个妇人的话,认为这个从未见过的红薯竟然能代替稻谷的地位!
而随着红菊急奔而出,在东厢院外侯着的刘良安及刘张氏皆是一惊,出了何事?
可红菊并未理会他们,刘良安便是对刘张氏使了个眼色自己跟着红菊跑了出去,刘张氏看着红菊的背影跺了一下脚,连忙往厅堂走去,这个时候她可是放心不下竹哥儿的。
而随着萧江飞快的奔了出来,刘张氏的面色终是变得更加难堪,脚下步子更加急切慌乱,千万别出大事,贱蹄子就是贱蹄子,还当能让竹哥儿言哥儿榜上一榜,没想到最后还是拖累了他们,自己就不该一时心软去贴了她的脸面!她有亏夫人,实在是有亏夫人的嘱托啊。
刘良安虽然有些年迈,但体力到底是比红菊充沛,很快就追上了红菊,“董姨娘,发生了何事?”
红菊此时已然冷静下来,头也不回的吩咐道:“备马车,去韩府庄园,要快!”
刘良安得命,对红菊的吩咐一向不提异议,便是跑在红菊的前面去牵马车。哪知此时跟上来的萧江闻言,一声口哨,一匹黑色俊马急迅行来,萧江一手拦着红菊的腰便是把她给撂在了马背上,自己紧随而至。
感觉到身后冰凉却又灼热的温度,红菊一怔,未回头直接道:“去韩府庄园。”
此番言辞倒是让萧江面色一冷,当真是把他当马夫了,这个妇人眼里根本就毫无怯意,丝毫不曾逼迫于他的威压之下,若不是自己手下的士兵还对他带有惧意,他就要怀疑自己身上是不是少了什么。
驾马还未踏出李府,红菊便是听到一番吵架,抬眼望去竟是那庞得海不知何时跟在他们后面进了李府,眼下竟是在同李孝茹有了争执,俨然,在李孝茹那巧语莲花之下,庞得海自是占不得上风的,更何况庞得海此时身在李府。
而此时李孝茹与庞得海听到马踏声,也皆是抬头看到了红菊,以及揽她而同骑与一马之上的萧江。
李孝茹瞬间便是变了脸色,“蹭蹭”的就是抬步上前直挺挺的要拦下他们的马。
“姐姐。”李孝言见状惊恐的上前就要去拉李孝茹的衣服。
眼见马蹄就要踏上李孝茹以及同上前来李孝言的身子,萧江眼眸深冷莫变,拽着马绳生生的将黑马的头转向一侧。
而与此同时,竟是不知又从哪里冒出一青湖身影一手抱着李孝言,另一手揽着李孝茹便是将他们拖到了一边。
险处,躲了去。
黑马扬蹄发生声声咧鸣,红菊转过头来忙是探看李孝茹与李孝言是否出了事,同时将萧江揽着她腰的手拨开,登马而下。
萧江未反应过来的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皱眉,随后却又是冷声一笑,有几家的妇人能这般临危不惧,且行马踏马若平原?
红菊前世是学过马的,原因不过她那个老公极是爱马,一旦出去旅游便是少不了去马场,久而久之红菊的骑马水平也就极速上升,她一向就不是个甘于示弱的女人,马术自也不愿落后老公太多,赛马更是他们之间常常举行的活动之一,就连她的尚儿,马术也是个不差的。
眼下,红菊急于探看李孝言,所以根本就未注意到自己是否暴露了不该暴露的东西。
而李孝茹此时也推开揽着她身子的手,盈盈站了起来,看到来人竟是有过一面之缘,不禁福身道谢,“孝茹有劳公子再次相救。”
说罢便是一手去拖李孝言,使得他也站了起来。
李孝言站起后,摸着摔痛的手臂,看着来人难得的也是一礼,“孝言多谢公子相救。”
青湖身影看着李孝茹轻轻一笑,“马下无情,姑娘下次莫要做如此鲁莽之事。”
李孝茹微微点头,称是。
此番红菊才搭上话道:“茹姐儿、言哥儿可有碍?”
李孝言抬眸看向红菊,又看向她身后的萧江,哼了哼鼻子别开眼,流露鄙夷之色。
李孝茹却是先上前一步同萧江福了一礼,“民女孝茹见过萧将军。”低垂的眉目之下隐露一丝复杂难明情绪。
此时的萧江却是看着那青湖身影皱眉欲开口而言,但见那人轻勾嘴角,才又转开视线对李孝茹摆了摆手,使她不必行礼。
李孝茹站起后,这才对红菊道:“姨娘应知自己的身份,若是如此出了府岂不是乱了规矩!”
说是规矩倒还是轻了,这话里的深意不用明言在场之人皆知,而红菊更知,眼下她还是李家的妾,就这般被一个男人揽腰同骑一马而出,坏的不仅仅是她的名,更是李家的利。
只是眼下红菊却不想过多解释,红薯的事实在太过紧急,便是浅浅一笑道:“此事是姨娘不对,眼下姨娘有事需要外出,稍后回来自愿受罚。”
李孝茹冷哼,但见萧江与那青湖身影同时投注来灼热视线,不禁缓了缓语气道:“眼下在府中倒是无事,孝茹也相信萧将军带姨娘出去定是有那紧重之事,但董姨娘还是莫要乱了规矩的好,府上有马车,刘叔也在,大可送姨娘出去。”
说罢,李孝茹又是同萧江略福一礼,“孝茹若是扰了萧将军的要事,自愿受罚,但还请萧将军能够谅解孝茹的用意。”
萧江皱眉,“你并无错,是本将军揽了你家姨娘上马,此事是本将军孟浪了。”
而此时那青湖身影才将视线移到红菊身上,打着圆场笑道:“萧将军一直是真性情,此时如此急速策马而行,定是有那要紧之事,李姑娘还是莫要再紧紧抓着那点规矩不放的好。”
红菊闻言抬眼看向那说话之人,正对上他那看过来的视线,双方不禁皆是一怔,无数雷声在大脑中轰鸣,只是片刻,两人又皆是别开视线或低下头,以为那只是一种错觉。
许是这府院中事太过喧闹,竟是引得大老爷李智勇也走了出来,看到院中人影,急而慌乱的小跑前来,跪地而道:“为臣见过太子殿下,见过萧将军。”
太子?红菊闻言皱眉,瞬间便是将视线移向了这中间唯一可能是太子的那青湖身影身上。
萧江本就知道他是太子,只是因着他的想法在一开始才没揭出,眼下见李智勇行礼,也就半跪而道:“左卫萧江见过太子殿下。”
萧江这一领头而跪,在场他们更是惊慌的跪了下来,尤其是李孝茹,即便震惊又是复杂不安。反倒是庞得海与那钱有多,愣是跟着跪下来,不慌不忙,仿佛早知那就是太子一般。
红菊未跪,没有原因,就是不想跪,也弯不下那双腿。
同时,太子也看着红菊,紧盯着她的眼睛,仿佛要看到她的心里去,而面对她的不跪,却是没有生出一丝不满与怒意,反倒是轻弯嘴角露出一笑,竟是先垂下了头,对在跪的众人道:“都起吧,本宫此次是微服而行,不需那些礼数。”
留得红菊不禁更加心存疑虑,这个太子跟那个“太子”可真的有关系?
而太子说罢更是上前一步,亲自扶了萧江起来,“萧将军这一路辛苦了,父皇一直在等你回京。”
这话倒是有些深意了,萧江不得大意,小心谨慎道:“臣一接到天子传召便策马回京,只是在见天子之前,臣还有一重要事情要办,这才有了耽搁。”
太子温和笑道:“无碍,父亲也想萧将军明日才能回京,眼下萧将军若是有事且去先办就是。”
萧江闻言皱眉,微不可查的看了眼太子,颇不些琢磨不定他到底是何意思,顿了顿,才道:“不知太子前来李府是?”
太子道:“本宫此次前来乃是为寻太傅,前日里太傅寻上本宫所求一事,本宫有些不解,一直想向太傅寻问详情,奈何一直抽不开身子,眼下听闻太傅竟是到了李尚书府上。一来李尚书身去,本宫未来悼念实在是不妥;二来,本宫确实是想找太傅还有李四爷有些事情相谈。”
顿了顿,太子又是温和一笑道:“本宫还听说李府出了一个十六岁,哦,看年号来说,应该是十四岁的进士,还是太傅的学生,本宫自然是想见上一见的。”
这番解释完全不是该同他这个武官说的,所以萧江更是不解这太子到底是何意思,只是眼下他既然说了,为官他就得听着,便是点头道:“李府却是出了一句少年进士,正是眼前李姑娘的哥哥李孝竹。”
听到对方谈及自己的哥哥,李孝茹面上微笑甚深,只是这般她抬眸向东厢望去,不禁皱眉,哥哥是同董姨娘一起进的祖母院中,怎的董姨娘 出来,哥哥却未见人?到底是出了何事?
而红菊见他们竟是聊得没完,挑起的眉毛更甚,韩府庄园里的红薯还泡在水里,既便是有周夫子看着,若是这般拖下去也会出事,时间永远是等不得的。
食指轻动,红菊也不顾是否犯了规矩,没了礼仪,直接言道:“太子殿下,萧将军,民妇有事急需处理,还请允民妇先行退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