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和玄武带着二十名黑衣人断后,二人一人持笛,一人玩蛇。
麒麟吼,玄武怒!
笛声响,二十名黑衣人开始结阵,天星雨落,景色千变万化。
众人瞬间置身于海上,苍茫大海,波涛汹涌,蓝天白云上海鸥飞舞。
水中螣蛇起,巨大的獠牙,血盆的大口,猩红的信子,极速扑向众人,掀起白浪滔滔。
“啊啊啊……”
许多官员家属都是女眷,见此恐怖之兽,怎能不失控尖叫。
“是幻阵。”尔朱兆眉头紧皱,心情很不好。因为萧南屏临走前,笑着看向他,捏碎了他们间定约的信物令牌。这代表萧南屏生气了,她毁了他们之间的交易。
而萧南屏生气的原因,便是他当时没有出手帮北冥倾绝一把,差点害北冥倾绝走火入魔。
唉!这场交易本就不易,如今又因胡太后的愚蠢而给毁了。回头叔父知道了,定然又要大发雷霆了。
幻境是玄武布的,杀人的二十名黑衣人,却是麒麟的笛声在控制。
因为他们都是盲人,只能听,而不能看。也只有这样一群人入阵,才不会被幻想所迷。
忽然间,传来一阵阵呜咽声,这是陶埙的乐声,充满了悲伤。
“撤!”玄武收回那条乌黑发亮的毒蛇,让麒麟用笛声给他们的人打了暗语,一行人便在幻境消失前,极速向西方飞去。
在明光殿的屋脊上,坐着一名白衣人,他手里拿着一只褐色的陶埙,身后站着三个女子。皎洁的明月,在他们的背后圆的如明珠,散发神圣的光芒。
胡太后一见到这人,便是一阵的毛骨悚然。不用多想,今夜给她捣乱的人,一定就是此人。
白衣人脸上依旧戴着半张华丽精美的黄金面具,露在外边的嘴角轻勾一抹笑弧,白皙修长的手指握着一只陶埙,望一眼对他惊恐万分的胡太后,他便带着人飘然而去了。
如神似魔,在月光下神秘且可怖。
“太后!”
“母后!”
胡太后再次晕倒,众人围上去,又乱成一锅粥。
……
而另一边,在曲莲的帮助下,他们顺利的从一处宫中密道出了城,在城郊一处庄园躲藏了起来。
朱雀带人隐藏在庄园方圆十丈之外,以做防卫保护。
青龙带人假扮他们一行人,骑马向咸阳方向而去。
玄武带着那二十名盲人,隐藏在庄园屋顶或院中假山树木之间,监视着四周有无异动。
而在主院里的他们,则分开了两批人。丽水夫人和商海若守在东厢房门前,房间里是中毒的老威王和医者曲莲,以及曲莲的两名贴身婢女。
傅华歆守在西厢房门前,房间里是萧南屏在给北冥倾绝施针疗伤,麒麟在一旁帮忙。
北冥倾绝消耗元气过度,又因北冥家族的古怪功法,差点走火入魔。
幸好有曲莲在,没有曲莲教她这套针法,她绝无把握能压制住北冥倾绝体内紊乱的气息。
北冥倾绝虽然已经不认人了,可他却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气息让他很安心。
萧南屏满头大汗的为北冥倾绝施针三次,每隔一个时辰一次,直到寅时,她才收针松口气,吩咐道:“把清心丸喂给他吃,别吵醒他,让他好好睡一个时辰,卯时给他喂汤药。”
“是!主子,您休息吧!属下会照顾好威王爷的。”麒麟恭敬垂首行一礼,之后便走过去,弯腰俯身喂沉睡的北冥倾绝吃了清心丸,此药入口即化,无需用水送服。
萧南屏走到外堂,对门外傅华歆道:“肃王爷回去休息吧!他已经没事了。”
傅华歆紧绷的身体,总算放松了下来。他手握七星龙渊剑,转身向东厢房走去。
老威王中毒很深,那怕商海若及时为老威王服下萧南屏给的解毒神药,也仅只是能保老威王不死。
商海若转头看向走到她身边的傅华歆,眼中满是愧疚之色。要不是因为她,他们也不会这样匆忙反出北国。
傅华歆伸手想搭在商海若肩上,可又想起她是个女儿家,便又改去摸摸她的头,以示安慰。
丽水夫人看了傻儿子一眼,真是心累死老娘了。这时候的无声安慰,根本就是有个屁用。
傅华歆被他亲娘鄙视一眼,迟钝的他恍然大悟,低头对商海若柔声说:“毒是胡太后事先给爷爷下的,那怕没有你女儿身被揭露之事,雅岚也会因此反了北国的。”
“无论怎样,商蔓揭露我身份之事,都会为我定下一个欺君之罪。”商海若不怕自己会被定什么罪,不怕北国百姓怎么看待她,她只怕胡太后借此来毁了他们的名声。
这明明是胡太后的错,如今却因为她身份的曝露,错很可能就全成他们的了。
“南屏丫头可不是个善茬,胡太后若是敢拿此借口往你们身上泼脏水,回头她一定会很好看。”丽水夫人笑看向西厢房紧闭的房门,心里有点期待胡太后对上这个小魔女的大戏了。
唉!人不作,就不会死啊!
傅华歆总觉得他亲娘笑得很恐怖,和小魔女可真是太像了,完全就是个女魔头。
丽水夫人白了他一眼,就没见过这么蠢的儿子。这个时候,不去好好安慰安慰身边的姑娘,却在这里和老娘大眼瞪小眼,真是活该他二十多了还打着光棍。
傅华歆是不知道该拿商海若怎么办了,而且……他很生气,气他们这些人隐瞒他如此重要的事,也气自己怎么就能蠢成这样?
亏他以前还好意思骂北冥倾绝是猪,其实他才是最笨的那头猪。
曲莲是在天亮后,才开门走出来的。他神色淡然而平静,不见丝毫疲态,也不见丝毫愁容。
所以,丽水夫人他们便以为,老威王的毒已经解了,他们也就能安下心来了。
可是曲莲却望着他们,淡笑说了句:“此毒,我解不了。”
呃?三人同一个表情,先是愕然,然后是愤怒。不能解为什么不早说?瞎耽误功夫,这是存心想害死人吗?
“你是解不了,还是缺药材?”萧南屏已从西厢房走出来,她向这边走来,路过傅华歆身边时,还拔了傅华歆手中的七星龙渊剑,缓步淡笑走过去,抬手持剑,以剑尖抵在曲莲的左胸心脏处,她红唇轻启,音色柔美的轻声问:“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你医好老威王,我认你做义父。二是我现在就杀了你,用你这身好皮子做面美人屏风。”
曲莲挑眉看向她,勾唇浅浅一笑,轻颔首说:“我选第一,救活老亲家,等着喝女婿茶。”
“嗯,很好!义父。”萧南屏也不矫情,收剑唤了曲莲一声义父。
曲莲得偿所愿认了一个黑心的义女,心情很不错的对柳叶桃吩咐道:“桃儿,你快马加鞭去一趟骊山,把我炼药的青铜炉搬来。”
“是!”柳叶桃微笑颔首,随之便离开了。
曲莲在柳叶桃走后,他又吩咐南天竹道:“竹儿,你回趟洛阳,把那些人讨好我送的仙草灵药都取来,一样不许少。”
“是!”南天竹冷冰冰领命,随之也离开了。
在柳叶桃和南天竹都离开后,曲莲把目光投在丽水夫人身上,嘴角噙一抹淡笑,目光清澈而明净,声音温和而清越道:“我从不白出手医人,那怕是丫头你的请求,我也是只能宽容大度的降低要求,而不能真坏了我医人的规矩。”
丽水夫人眉头一皱,手持拂尘,道骨仙风清冷道:“只要你能把二叔医治痊愈,我便可任你摆布。”
“娘!”
“二婶!”
傅华歆和商海若都急了,他们的在乎老威王的生死,可也不能为此就让娘(二婶)去牺牲啊。
萧南屏持剑手背后,朝天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冲曲莲咬牙道:“你还真是死性不改!哼!听好了,丽水夫人是我的长辈,你不能太过分,就让她站着画一幅画,地点你选,不能离庄园太远。”
“这个我有分寸,不会走太远的。”曲莲冲她挤眼一笑,仙人瞬间变痞子。
“画?什么画?”傅华歆和商海若异口同声问,完全就是懵了。
不是说这位医仙好色成性吗?不是说这位医仙很无耻下流吗?怎么一转眼,这好色之徒,就变成一个诗画风雅的雅人了呢?
曲莲淡笑不语,对于别人对他的误会,他都来不屑去解释。那怕因此得风流成性的恶名,他也一直都很无所谓。
萧南屏嘴角抽搐一下,叹声气对他们解释道:“这人有怪癖,喜爱收藏美人图,可本身却是洁身自好的。或者该说,他这修行之人是戒色的。因为,一旦他犯了色戒,他这一身修为便会尽毁了。”
丽水夫人是玄门中人,自然知道萧南屏这话不是在危言耸听。色戒是道门大戒,一旦破戒,修行尽毁。
故而成大道者,皆是孤独一生之人。
傅华歆和商海若呆愣的看着这如仙人般的男子,心里有点同情他,明明有那个色心,却不敢有那个色胆。可怜啊可怜,真是天意好公平!
像曲莲这样有本事又好色的男人,要不是因为怕修为被毁,他这一辈子得仗势欺负多少男男女女啊?
真好,真好啊!叶上珠可是躲过一大劫啊!
在他们看来,曲莲就对两个人最好,一个是萧南屏,一个是叶上珠。
萧南屏成了曲莲义女,代表这老色鬼对萧南屏没有邪念。
可他对叶上珠……那就不一定了。
曲莲一眼便看透这对小家伙的心思了,可他还是淡然从容一笑,不去做任何解释。世人心思太活,最爱胡思乱想,这可不是他能控制的。
其身正,无愧天地。
至于那些流言蜚语与诽谤?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萧南屏在曲莲走后,她便去看了老威王。把过脉后,她才明白曲莲为何说他解不了这毒。因为这毒非是提炼自药草,而是提炼自金石。
而这样的提取练毒之法,必然需要蒸馏之术。而这个时代琉璃异常珍贵,懂蒸馏之法的人,除她之外,她也只能想到一个人了。
这个疯子!他到底想做什么?
神出鬼没,到处作恶,难不成他想搅的天下大乱不成?
该死的!为什么他总是这样命硬?怎么都弄不死他,当真是祸害遗千年。
傅华歆和商海若去看了下北冥倾绝,虽然是醒了,可神智却还没清醒。麒麟坐在床边喂北冥倾绝吃药,像她这样爱闹的人,就不适合干这需得温柔体贴的事儿。
“还是我来吧。”商海若走过去,代替麒麟给北冥倾绝喂药,动作轻柔,每一勺药都不会洒一点,全部喂到了北冥倾绝的嘴里,半点没流出来。
傅华歆在旁边看的吃醋,狠狠瞪那个半死不活的家伙。哼!要不是看他元气大伤,他非把他拎下来揍一顿不可。
天刚蒙蒙亮,洛阳城里便到处贴出了通缉令。
围观百姓无数,对着公告栏上的皇榜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一个青年书生指着皇榜说道:“真是没想到,容王竟胆敢女扮男装,犯下此等欺君之罪。还有这威王和肃王,竟然为了包庇容王,当夜大闹中秋夜宴,杀死了宫中不少禁卫军。还听说,他们似乎是跟着南国的那个和亲公主闯出城去了。此等做法,可是叛国之罪啊!”
一个穿着裋褐的壮汉,对此撇嘴嗤笑一声:“这些权贵间的事,谁对谁错,谁又能说的清楚?哼!有这时间议论一个无权无势的王爷是男是女,还不如多想想下顿饭要去何处找呢!”
其他百姓齐齐转头看向那名大汉离去的背影,心中都炸起一个惊雷!
如果三王反出北国,去投靠南国,那接下来……岂不是将要又起战争了?
南北国国力强弱差别极大,一旦开战,北国疆土定然会被南国铁骑踏平。
天啊!威王现在离开,谁还能带兵将南国那群虎狼赶回老巢去啊!
告示栏前的百姓如受惊的鱼群般散去,眨眼间,整条街道,忽然就变得冷冷清清的了。
南郊庄园
商海若得知了商蒙小产的事后,便怒拍桌子起身,愤怒至极的要去宰了忠信侯府那群披着人皮的畜生。
萧南屏握住她的手,对她说道:“这不是杀人的时候,等我们离开洛阳后,你可以再想办法去报复忠信侯府。要知道,天下间不止鬼王殿一个杀手组织,在洛阳城里,更还有一个杀手独行侠呢!”
其实她也很意外,廉渤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杀手,竟然也会干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好事。
昨夜,商蒙由天冬和麦冬护着逃出忠信侯府,若不是半道上遇上在内城里溜达着等着杀尔朱兆的廉渤,她们主仆早就死无全尸了。
“我也没想到,廉渤居然也会救人。”商海若早有听闻廉渤冷血之名,他医术高明,名列五大名医之一。
可是,他从不救人,只会杀人。
“谁说不是呢!廉渤救人,绝对是今年的一件新鲜事儿。”萧南屏勾唇一笑,忽然瞥见麒麟神色匆匆自外走进来,她唇边的笑容瞬间敛尽,柳眉皱起问道:“出何事了?”
麒麟进门后,便脸色很是阴沉道:“洛阳城里遍贴通缉容王他们的皇榜,胡太后更是拿容王女扮男装之事做文章,完全掩盖去了她毒害功勋之后的恶行。”
萧南屏一手搭在商海若紧握的拳头上,勾唇冷冷一笑,对麒麟吩咐道:“她既然作死,那你就带上凤云泣,夜探王宫一趟。记得,我要的是人物栩栩如生,色彩鲜明对比浓艳的——春、宫、图。”
“是,主子,属下定会办好这件事,让您绝对满意。”麒麟拱手低头领命,嘴角勾起一抹恶趣味的冷笑。
商海若目送麒麟离开后,便转头看向了萧南屏,眼中全是惊愕和……惊恐。
萧南屏收回搭在商海若手背上的手,端起桌上茶杯,惬意的抿一口香茶,红唇勾笑道:“阏辰莫怕!只要不得罪我,我是不会对无辜者下手的,因为我是个有原则的人。”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必死无疑。
她啊!就是这么个老实人。
商海若嘴角抽搐再抽搐,望着面前这个美丽动人的女子,她总觉得像是在看一个披着人皮的妖精。
“胡太后那个蠢妇就不用管了,她翻不出什么大浪花来。倒是尔朱荣此人,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萧南屏将杯子放在桌上,抬眸勾唇看着对面的商海若,眼底凝结寒冰道:“我与尔朱荣之间的交易,于昨夜便因尔朱兆袖手旁观而作废了。可既然我不能与他是合作伙伴了,那我们离开洛阳这一路上,必然会遭遇无数杀机。而我,最不喜欢被动挨打。因为,我比较喜欢主动出击杀人。”
商海若被萧南屏眼底的杀气震慑了心魂,她从没这样被人的眼神吓得心跳加速。那怕表露出杀意的雅岚,都不曾有过这样冰冷,且杀气森寒的眼神过。
萧南屏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太阳绽放出万道金光,天气很晴朗,她起身拍拍手道:“太阳都这般明亮了,我也该去给你们做饭吃了。”
商海若转头望着她迎着阳光出门的身影,窈窕纤瘦,步履轻盈,像个无忧无虑的俏皮少女。
可就是这样一个爱笑调皮的姑娘,狠起来的时候,却让所有人都为之胆战心惊。
傅华歆来找商海若的时候,便看到商海若双眼失神的望着门外,好似在发呆,又好似之前被什么事吓到了一样。
商海若在傅华歆进门后,她便回过神来,对他温和一笑,在他落座后,她便开口问了句:“二婶和曲莲还没回来吗?”
“没呢!也不知道那个老色鬼带娘去何处作画了。”傅华歆眉头一皱,对于曲莲那个怪人,可谓之十分不喜。
老色鬼,当年缠他,现在缠他母亲,简直就是……为老不尊!
商海若微笑着,却没有再接话,而是又有些失神的望着房间一角,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傅华歆见她又失神发愣,便以为她在为商蒙的事忧心。伸出手握住她柔若无骨的素手,柔声安慰道:“别担心,商蒙不会怪你的。”
凭商蒙冒死也要逃出忠信侯府报信的决心,便可知商蒙很在乎阏辰,至少是重过她腹中孩子的。
商海若痛苦的闭上双眼,眼角流下清泪颤唇道:“正是因为我知道大姐待我情深义重,我才更悔恨当初瞎了眼……为大姐选了这样一个披着人皮的豺狼。”
“不!这不是你的错,毕竟连南屏查的可疑名单中,也不曾有忠信侯府。”傅华歆紧握着她指尖微凉的手,望着她柔声道:“他们隐藏的太深,谁都不会想到落败的忠信侯府,居然是胡太后的暗线之一。”
“不是你们没猜到胡太后的心思,而是忠信侯王厉……本就不是胡太后想起去养的暗线。”曲莲被四名侍女抬着进了门,他依旧是一袭白衣如雪,赤足坐在镶金嵌玉的轮椅上。
傅华歆和商海若目光一致的看向曲莲,有些不解他此言何意?
难不成,养王厉这个暗线的主意,是别人献计给胡太后的吗?
------题外话------
问题:谁是把王厉介绍给胡太后的人?
a尔朱荣
b元巶(zhao)
c北冥柏川
注:本题答对者,奖励18币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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