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夜搬家。
“这又是在闹什么?住的好好的,突然又要搬走,肯定又是你出的馊主意!”叶兰披着件黑色外搭,双手环胸的站在门口,一脸鄙视不满。
黎夏念此刻的事情确实百感交集的,还在茫然的想着项子恒对她提出的那个要求。
说是过两天插画画好了要跟关昕一起去参加出版社的饭局,这是正事儿,她没法不同意,但她心里绝对绝对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
叶兰见黎夏念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忍不住又讽刺了一句,“不就是让你干了点家务嘛,嗤,至于搬走?你这是给我上眼药,做无声的法抗吗?”
项子恒已经将两个行李箱放进车里,返回时正听到这话,“妈,搬家是我的意思,你放心,以后每个周末我们都会带瑞瑞回来玩的。”
瑞瑞正扑在项淼怀里,紧紧抱着她,小声音有点忧伤,“小姑姑,以后你就不能去幼儿园接我了。”
在一起住了这么长时间,项淼是对瑞瑞最有感情的,摸着他的小脑袋,“下个月你就上小学了,小学离小姑姑公司特别近,到时候小姑姑每天下班都可以去看你啊!”
瑞瑞落寞的目光终于雀跃起来。
项羽波端坐在沙发上,虽然不知道突然搬家是因为什么,不过他相信项子恒不会做没理由的事,他朝瑞瑞招了招手。
瑞瑞马上跑了过去,嘴巴甜甜的说道,“我也会想念爷爷……和奶奶的。”
项羽波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这个是给你准备的开学礼物,提前送给你吧。”
瑞瑞没接,而是回头朝黎夏念看去,见她点头,他才接过来,“谢谢爷爷。”
项羽波搂着瑞瑞,目光里满是喜爱,以及旁人看不懂的感慨,“之前我提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我知道你早晚会退出恒诺,与其给别人干,不如回家来帮我。”
如今的项羽波年龄大了,心理承受能力也不及从前,项子恒看得出公司的事情已经让他应接不暇了,尤其这一年,项羽波给人感觉似乎老了很多,如果回来能帮他减轻些负担,也算是尽孝道了。
“恒诺那边至少还要三四个月才能彻底脱手,等一切都结束了,我就回来帮爸经营海悦。”
项羽波脸上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激动的拍了拍沙发扶手,“好,我就等你回来了,到时候我们父子俩好好大干一场。”
眼见叶兰那边表情沉了下来,黎夏念连忙察言观色的说道,“子恒对海悦什么都不了解,海悦的主力还是子刚,恐怕子恒也只能帮弟弟打打下手了。”
果然她这话一说完,叶兰的表情马上又洋溢起来,似乎是担心他们再继续公司的事情,催促道,“瑞瑞都困了,再不走就睡着了。”
瑞瑞兴奋的要命,小眼睛闪亮亮的,不过他知道奶奶不喜欢他,也就没揭穿,还故意打了个哈欠,跑到黎夏念身边摇了摇她的手,“妈咪,瑞瑞想睡觉。”
“好,我们这就出发。”
黎夏念拎起地上零散的物品,项子恒也拿过最大的那两个背包,简单挥别后,一家三口驱车前往裕龙花园。
明明是黑夜,黎夏念却觉得前方一片光明,就好像要穿越时光隧道回到最初一样,她心里的悸动与澎湃已经将对关昕的耿耿于怀给淹没了。
项子恒调了一手轻快的民谣,偷偷朝黎夏念看去,见她嘴角上扬着,揪着的心总算是放松了,他不希望她有一丁点的难过,可跟关昕曾有过的关系是他抹杀不了的,他只能尽力去弥补她心上的那个缺口。
车子穿过长夜,从城东驰骋到城西,夜晚的道路畅通无比,就好像此刻他们的心情一样,抵达裕龙花园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二点了,瑞瑞已经在后排座歪歪扭扭的睡着了。
项子恒拉开后车门,动作停顿了一下,皱着眉头朝相隔不远的那幢别墅看去,心里暗暗骂了一句,该死的。
他将瑞瑞抱出来,率先进了别墅,将所有灯点亮,“今晚我们三口就先住在一楼带落地窗那间房吧!”
黎夏念拖着撞了床上用品的行李箱跟进去,“你先抱会儿,等我铺好的。”
将瑞瑞安顿进大床里,项子恒转身往外走,“今晚就先别收拾了,我去外面把行李都拿进来,你先洗澡,赶紧睡吧!”
出了门,项子恒轻手轻脚的直奔隔壁别墅,然后躲在墙角一动不动,不多时就听见了脚步声,他计算着忽地伸手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
三更半夜的,突然被人揪住,男人被吓得低吼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啪地拍开项子恒的手,“呵呵,真是巧。”
项子恒握拳的手咯噔咯噔直响,目光半眯的看着沈诺,“你想干什么?别以为帮了我就可以纠缠黎夏念!”
沈诺耸肩,“我可没帮你,我是在帮黎夏念,况且我这套房子当初也是为了夏念买的。”
沈诺曾经就是个无赖,项子恒知道跟他讲理就是对牛弹琴,难怪他会那么痛快的同意让他跟黎夏念先住进去后给钱,敢情是在打近水楼台的注意。
项子恒压抑住火气,回身从后备箱里翻出一个望眼镜塞进沈诺手里,自信的轻笑一声,“既然你这么好奇我跟黎夏念的生活状态,我倒是不介意被你监视,我保证,以后你连饭都不用吃了,我会定时给你撒狗粮的,管饱!”
沈诺拿着望远镜的手用力攥紧,呵呵笑了几声,“我看你还是想想怎么处理你那个初恋吧,女人坏起来可是比砒霜毒性还要大,没准不用我出手,就坐享其成了呢!”
见沈诺这么诅咒,项子恒朝他抡起拳头,“我跟夏念之间一点缝隙都没有,没有你插足的地方,你就别做梦了,赶紧去找你过去那些阿猫阿狗去!”
沈诺轻飘飘的躲开,“别看夏念表面上很大度,骨子里保守着呢,估计这段时间她连碰都不会让你碰,这就是我见缝插针最好的时机。”
沈诺笑得一脸惬意,吹着口哨朝房门走去,还晃了晃手上的望眼镜,“这个谢谢你了,从阁楼的角度刚好能看到你家全景,没准能看到夏念出浴的美好景象。”
项子恒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妈的,沈诺,小人!”他冲回车边,将行李箱取出,快速回了屋。
黎夏念都已经擦完灰洗完澡,正围着浴巾坐在梳妆台前吹头发。
项子恒一进去就看到窗帘敞开着,黎夏念放下吹风机站起身,走到窗前朝夜空看去,听见脚步声也没回头,只是问,“怎么这么半天才回来?”
一想到这幅景象很可能被另一双眼睛看着,项子恒就不淡定了,一阵风般的冲到窗前,将窗帘拉紧,几秒之后他又哗啦一下拉开,紧接着紧紧抱住黎夏念,捧着她的头就想深吻她。
黎夏念完全搞不懂他这一系列举动,她本能的抵住他的胸口,从关昕回来到关昕放狠话刺激她,再到此刻火速搬来这里,不过一天一宿时间,她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平息心里的醋意。
她躲闪着,“我困了,你、你也快点去洗澡吧,早点睡。”说完她从他的臂弯下钻出去,掀开瑞瑞的被子钻了进去,然后闭着眼睛装睡。
还真的如同沈诺所说的,她竟然抵触他的亲热,项子恒抿着嘴在窗前站了好半天才落寞的拉紧窗帘,将大灯关闭进了浴室。
黑暗中,黎夏念皱了眉头,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警醒自己,“白痴啊你,为什么要避开啊,你这不是等同于将那个男人推到别的女人怀里吗?”
黎夏念既懊恼又纠结,她怕一味的拒绝会让项子恒讨厌,可他的亲热总会让她想起他与关昕纠缠在床上的画面。
这种痛苦是她以前从来没想过的,她扯着被子蒙住脸,或许是越来越爱他了吧,才会连这些枝梢末节的事情都要去计较,才会恨不得填满他的过去、霸占他的现在、憧憬他的未来……她就好像魔怔了一样,想要他的全部。
也因此,变得多愁而又善感。
浴室里的水流声停止,紧接着是男人特意放轻的脚步声,应该是对她的抗拒很无奈,男人站在床边看了她很久,这才紧贴着床边躺下,与她拉开了很大的距离。
黎夏念眯着眼睛偷偷看,她看到男人叹了口气,然后翻身侧卧,背对着她,很惆怅的样子。
黎夏念睁开眼睛,月光透过窗,她伸手,还差几厘米碰触到他的时候,又缩回了手,再给她点时间,会好的、会平静的。
项子恒看着映在墙壁上的身影,黎夏念的一举一动全都落进他眼中,他很想回身抱紧她,可他不想让她讨厌。
同床异梦或许就是这种感觉,她看着他的背影,他看着墙壁上的影子……不知道自我折磨了多久,黎夏念的呼吸声终于变得均匀。
项子恒悄悄回身,握紧她那只伸向他的手,“希望事情如我想的那样,希望我的所有,自始至终都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