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好头发,黎夏念将被单卷起放在了墙角,用毛巾抖了抖他脖子上的碎发,目光里已经没了之前的悲伤,语调明快的问他,“怎么样,我的手艺,还不错吧!”
项子恒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突然问了一句,“沈诺的头发,也是你给剪的?”
说完他又连忙自我否定,“不,就当我没问。”
“问了就是问了,怎么能当做没有。不是我剪的,我没碰过他一根手指头。”
黎夏念已经想通了,她不能太过奢望,她发过誓的,只要这个男人还活着,就算是折寿几十年都可以,现在不仅没有折她的寿,还让她如此真切的碰触到了他,不过是假装不爱而已,有什么难的,之前的十二年她都走过来了,以后也可以。
简单的整理了一下,她将沙发移到了床旁边,“你是病人,床给你,我睡沙发……”
“不是还有一间儿童房吗?我睡那……”
“当初把我压在床上对我上下其手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君子?今晚我说了算,你快躺好,我要闭灯了!”黎夏念站在开关旁边,一脸的毋庸置疑。
举措两难,项子恒舍不得伤她,又不想太过靠近她,因为知道抱紧后再松开的悲痛感会被无限放大。
他将被子掀开,躺到了大床中央,随即灯就被关了,紧接着是脚步声,再然后一旁的沙发传来深陷的声音,应该是调整到了最舒服的姿势,翻身声停止后,一只小手伸了过来。
任性的说道,“你躺过来些,拉着我的手。”
项子恒侧起身体,因为没拉窗帘,月光很亮,还有一路之隔的公园里摩天轮发出的霓虹,他看着沙发里的女孩,那些霓虹映在她的脸上,将她的脸照射出七彩的光芒,他将手伸出被子,拉住了她的。
突然间她就笑了,“我要的只有这么多。”说着她就闭上了眼睛,嘴角微微弯曲,像似在笑,也像似在哭。
项子恒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其实早在五天前他就已经苏醒了,山里破旧的小诊所,靠采药的赤脚医生,他都搞不清楚那个医生是给人看病的,还是给牲畜看病的,很奇妙的一次体验,他甚至以为他穿越到了其他空间里,他是坐着马车走出那座山的。
一进城就看到了广场上大屏幕的直播,VcR做的很温馨,第一行字幕就是‘结婚五年喜迎二胎,揭秘沈诺黎夏念隐婚的甜蜜。’
为了付打车费,他将身上那件军大衣给了出租车司机,一路拖着僵硬的身体冲进宴会厅。
听见女孩均匀的呼吸声,他才又往床边靠了靠,将她的手牵到嘴边亲了亲,他最担心的就是她的身体会留下病根,更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会出问题,见她如此安好,连赶了三天路的疲惫一下就冲了上来,他累得手指脚趾都不想动弹一下。
刚刚看她哭就跟挖他心一样,他艰难的伸长手臂,轻轻捧着她的脸,拇指在她唇上轻轻摸了一下,她竟然那么主动的吻他,如果不是他的口腔失去知觉,他一定会回应的,他现在连说话都像大舌头似的,哪来的自信将她占为己有。
实在是太累了,他还有很多事情没为她做,他不能就这样倒下。
项子恒缓缓闭上眼睛,不堪负重的昏睡过去。
沙发上,黎夏念睁开明亮的眼睛,坐起身望着男人,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为什么这么冷漠这么狠心的推开我呢?明明你也很难过,是因为刘莉娜吗?”
虽然是情敌,但她不得不承认刘莉娜是个好女人,无论是作为她的闺蜜,还是他的老公。
她静默的看了好久男人的睡颜,看得出他跟疲惫,她在心里默默的对刘莉娜道歉,终于她也变成了绿茶婊,她将项子恒的被子掀起一个小角,爬了进去。
她将男人的一只胳膊牵起,钻进他的胸膛,让他抱着自己,这才满足的闭上了眼睛,太好了,他的身体终于暖过来了。
就好像不分白天黑夜乱了时差一样,项子恒一直在睡。
好几次黎夏念都将手指放在她的鼻息间试探,她应该送他去医院的,可她又舍不得,因为一旦离开这里,他们肯定会被分开,她请了医生上门来做了简单的诊疗,然后便寸步不离的守着他。
他发烧、他说梦话、他疼痛得浑身虚汗……她不哭,尽所能的伺候着,困了就窝在他怀里睡,醒了就去准备饭,随时等着他睡饱了起来吃。
小年过后就是新年倒计时,黎夏念想着若是他醒来时刚好是新年,她就有借口跟他一起过年了,她网购了好多年货,将家里布置得一片喜庆,她甚至计划好了找人偷偷将瑞瑞也接来,她对着熟睡的项子恒自言自语了很多,心情也变得明朗了很多。
如果注定命运只可承受不可更改,那她必须乐观面对。
阴历二十七,黎夏念翘着脚打扫棚顶的灰尘,房门被敲响,她看了眼时间,下午四点半,正是她跟黄钰婷约好送瑞瑞来的时间,她雀跃着跑去开门,刚支开一道门缝,她连忙要关上。
沈诺用力一推,伸长手臂一下就抓住了她的胳膊,“没想到你竟然在这里有套房子。”
“松开,别碰我!”
“我是你老公,是这世上最有资格碰你的男人!”沈诺闯进门,回手关门,强势的将她抱在了怀里!
毕竟怀孕,身体笨拙,黎夏念扭动着挣扎,“我不承认你,你是最没资格的,放开我!”
找了她整整四天,沈诺已经够压抑脾气的了,“对,我没资格,别人的丈夫就有资格!黎夏念,我以为你挺聪明的,你现在怎么笨成这样,脑子都没了!”
尽管项子恒拒绝了她,可她还是不想被喜欢的男人看到这场面,“我也是女人,遇到爱情也会智商为零,你满意了吧!”
沈诺被她气得喘息都加重了,禁锢着她的手臂更是用力了,“我已经够忍让你了,你给我收敛点,还想让你朋友将瑞瑞也给接过来?赶紧跟我回家,不然我让你那个帮凶一个广告代言都接不到!”
“你,你把钰婷怎么了?”
“还没怎么?不过你要是不乖的话,我就把她怎么了!”
“我不走,项子恒一直昏睡着,直到他醒过来为止,我要一直守着他!”黎夏念提高音量,根本不怕沈诺。
沈诺脑袋都被气大了,“你!”习惯性的扬起手就要扇她。
黎夏念一扬脖子,“打啊打啊,就你这种人,一眼就能看穿本质,鬼才信你说什么宠着啊、爱着啊,呸!”
沈诺一甩手,狠狠的叹了口气发泄情绪,“我不想对你动粗,你别惹我!”
“总之我就是不走!”
“回去吧!”男人沙哑的声音比几天前好多了。
黎夏念回头望去,项子恒站在卧室门边,一只手撑在门框上,身上只有一件浴袍,衣襟微微敞开着,露出了精瘦的胸口。
只一眼,黎夏念就心酸了,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养回之前那样。
沈诺小心眼的盯着项子恒的身体,心里想着浴袍里面一定是真空的,这女人就这么不守妇道的跟个裸.男滚了四天,成何体统。
可他说不出斥责的话,他曾跟无数个女人真枪实战的滚过无数个日日夜夜。
大度、绅士,吸气、吐气,这女人喜欢暖男,他的做个不骄不躁的暖男,一举将她的心夺回来。
沈诺朗声笑起来,走到项子恒面前,他这个靠近的举动吓得黎夏念连忙横在项子恒身前,一副母鸡保护小鸡的姿态。
沈诺依旧笑,拍了拍项子恒的肩膀,“项少这几天休息的好吗?感觉身体怎么样?夏念太愚昧了,以为凭她一人之力就能取代医院,她只是想报恩而已,项少别想多了。”
说着他将黎夏念拉到自己身边,搂着她的肩膀,形同一对恋人,“是项少救了我亲爱的老婆,我已经给项少预定了最好的医院最好的房间,救护车就在楼下等着,公司那边有我们夫妻二人撑着,项少尽情休息,不必担忧!”
项子恒目光落在沈诺那只咸猪手上,应该是黎夏念跟他坦言喜欢自己,他才故意说这些话提醒的吧。
项子恒也有脾气,也很不爽现在的境况,虽然无法改变,但他必须反击,他看向黎夏念的无名指,“戒指,没了。”
这话有点莫名其妙,沈诺没听懂,不过等他低头看去就明白了,“放哪了?为什么不带着?”
黎夏念抿了抿嘴,看着对面男人毫无表情的说出这话,搞不懂他这是在坑她,还是因为吃醋。
就当他是在吃醋好了,这样她心里还能好过些,“扔了,我不喜欢!”
“什么?扔了,几万块的鸽子蛋……”
“心疼钱?”黎夏念噎了他一句,转身从他的臂弯下钻出去,绕进卧室拉开衣柜。
沈诺跟着她进去,“我没心疼钱,不喜欢扔了就对了,待会儿我带你去商场亲自去选。”
眼见她捧出一套男装,沈诺沉不住气了,“你这里怎么还有那家伙的衣服?你们早就暗度陈仓了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