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迷糊着起身。
环顾四周,脖子酸涩难耐,身上也疼得很。
他说他骗了我……
我甫一睁眼,就看到林倩那张焦灼的脸,她拽着我的手:“你总算醒了,吓死我了。”
此时天色还不算亮堂,林倩抱着枕头坐在我旁边,她说我说了一晚梦话,边哭边说。
原来是一场梦啊,我还以为呢,虚惊一场,我拍拍心口,林倩凑了过来,问我梦里喊得男人是谁。
“我喊了谁?”我拧眉,有些疑惑,林倩点头,一脸的好奇。
“说说,连我也瞒着?我倒是要看看这样深情是对谁呢。”林倩笑笑,她说我是我们宿舍最不开窍的,还以为大学期间不谈恋爱呢,谁知道偷偷摸摸地就有了对象。
“哪有,只是一个噩梦而已。”我从床上下来,再不睡了,我摸了摸脖子上的金项链,凉地可怕。
我在想那个顾长朔,梦里的男人却是那么的真实。
“你不睡会吗?天亮咱们就回去吧。”林倩说要好好谢谢我这次救了她的性命,回去之后她要请我吃饭,我摇头,不打算继续睡了。
心口闷得难受,我往院子外面去,道观里面已经有小道士晨起练功,几个小孩儿学得有模有样的。
我坐在石头上看他们打得一招一式。
一直等到天亮堂,我妈才上山,她风尘仆仆的,见我坐在这儿:“睡醒了?”
“你昨晚去哪里了?”我讶异地很,哪有连夜下山,这会儿又赶上来,到底是什么要紧事儿让她这般匆忙的回去。
我妈衣服上沾染了很多苍耳,鞋后跟有不少红色的土壤,好像刚从地里爬上来似的。
“没什么,阿琛有些事情找我回去看看,天青医药要去你们学校招聘。”我妈沉声,这种事情也轮不上她插手,不至于紧赶慢赶要她回去吧。
若真是这样,那么叶展琛也没有那么疼惜我妈嘛。
“你倒是会谋划,给自己找了个豪门。”我低沉地笑了笑,化解这有些尴尬的氛围。
无灯道长来的时候,我妈正跟我说天青医药近几年想招揽人才,问我想不想去叶展琛家的公司实习,我可不想闹什么大新闻出来。
“月初,昨晚睡得好吗?”无灯道长问了一句,我摇头,昨夜的噩梦依旧在眼前,那个凶狠至极的顾长朔实在太吓人了,“你脖子上这是什么?”
我愣了一下,我妈也顺着看过来,她说我脖子上一圈红痕,好像被人掐着似的。
“什么时候闹得,怎么这么不小心。”我妈皱眉,无灯道长这么一提起,我也觉得有些怪怪的。
脖子上不止疼,而且痒地可怕,我顺着闹了几下,就跟长了毛刺似的,小时候去山上玩经常看到长在枯叶上的毛刺,老家那边称为“鬼刺”,弄到了就是又红又肿,还有阵阵刺痛。
无灯道长仔细地看了一样,他的脸色变了:“这……这不是人留下的痕迹,昨晚有人闯入你们房内了?”
我摇头,并没有人啊。
我是睡着了,可是林倩还醒着,她说我昨晚哭了一夜,喊了一夜的梦话,可没有发现异样。
恰好林倩从屋子里走出来,我妈急忙找她询问当时的情况。
林倩的精神看着不太好,她说昨晚女鬼出现之后,她就没有睡过,她笃定地摇头:“不可能的,如果有鬼来,我肯定知道。”
这就奇怪了。
“月初,昨晚有什么异样吗?”我妈赶忙问我,我没有说那个诡异的噩梦,我不想跟他们提起顾长朔。
可是无灯道长硬是要我描述昨夜的噩梦,我没办法只能告诉他,我被梦魇住了,没有想起什么事儿。
“小璇,昨夜肯定是有鬼怪进了道观,月初脖子上的红痕,就是亲热留下的,那是鬼的印记。”无灯道长说那鬼今晚还会再来,我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
可这儿是道观,怎么可能呢?
“那该怎么办?”我妈着急地很,赶忙问了一句。
如今这形势,我只能留在道观里了,不止又痒又疼,这会儿脖子酥麻地很,整根都胀起来了,跟中了毒似的,我难受地很,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净了一样。
一直到傍晚时分,我的视线都已经开始模糊了,道长给我配了一方药,先吃下去顶一会儿,我怕我会瞎了,林倩一直在旁边陪着我,她的面色也有些奇怪,可我这会儿快被折磨死了,自然没有心思去关心他们。
也没有心思关心道观里发生的那些事儿。
傍晚时分有山下有一家人抬了棺材进道观,说要给死去的老父亲作法,我起初没在意,可当院子里响起那些奇怪的声音,实在闹得我头疼。
林倩在外面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差点被我吓死。
“月初,你的脖子怎么回事?”她捂着嘴巴,说我脖子跟被人挠烂了似的,我在镜子里也看见了。
都出血了,无灯道长的药看来也没什么用,可疼痛到底缓解了一些,但整体依旧难受。
“我也不知道。”我喃喃。
“不会跟我一样,被什么怨念深的女鬼缠上了吧?”林倩撸起袖子,她手臂上的东西已经不见了。
反倒是我,一圈圈的,里头还泛着白,外面流着血,看着略微有些恶心。
“不应该啊。”我沉声,有顾长朔给我的护身符,一般妖魔鬼怪怎么可能近身,可我这会儿脖子疼,暂时将脖子上的金项链还有护身符拿下来。
我本想去找无灯道长的,可是道观里好像很忙,法事做完之后,棺材自然就放在院子里了。
天色慢慢阴沉下来,无灯道长才有空来替我看脖子上的伤,他用了草药碾碎给我敷在伤口上,他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要解了我脖子上这些东西,还得等那鬼物出现。
脖子上阵阵凉意席卷而来,舒服多了,无灯倒也不再藏着掖着:“月初,小璇跟我说过沈家的事情,沈俞微将你送给冥夫的事儿,我也有耳闻。”
“昨夜不是他。”我喃喃,尚存的理智告诉我,绝对不会顾长朔。
哪怕只是认识那么短的时间,我已经可以笃定顾长朔不会害我。
他若是要我的命,早就可以动手了,犯不着留到现在。
“月初,人鬼殊途,你应该清楚这样下去不会有好结果的。”无灯叹了口气,说我太过执拗在表象里面,往后是要吃大亏的。
我嗤笑:“你是我妈派来的吧,其实道长你不用多说,到时候碰个头破血流,我就知道怕了。”
“月初,你在怨小璇?”无灯道长沉声,他说知道我家现在这个情况,也知道我在任性,可我妈是爱我的。
我摇头,无关乎任性,我只想追求我想要的。
从一开始对顾长朔的惧怕,对冥婚的抵触,到现在坦然处之,内心深处隐隐生了要跟他走下去的想法。
我知道我是爱上他的,哪怕是因为陪伴的眷恋,哪怕是因为其他什么,我已经深深地爱上这个男人了。
“你可知道,远哥在去往西凉古镇之前,收到的是什么吗?”无灯道长低声道,“是一根簪子,一根女人用过的簪子,远哥一生痴迷古墓,甚至痴迷墓里的女人。”
“不可能的。”我低声道,我爸绝对不会有这样变态的爱好。
他跟我妈是相爱的,他是爱我妈的。
无灯道长捋捋胡子,摇头,眉目柔和:“西凉古镇里面,有一具女尸,保存完好,远哥有幸见过一面,这一生都在追随西凉人的脚步。”
无灯说我爸之所以会冒险参与考古队,都是跟那个女尸有关系。
他说我爸移情别恋,爱上一具女尸,渐渐与我妈的感情破裂,那种痴迷程度,局好像中了邪似的。
“无灯道长,修行之人不该骗人的。”我盯着他看,这样荒谬的话说出来,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倒是为了我妈鞠躬尽瘁,不惜抹黑我爸,他的故友,来劝我跟顾长朔分开。
无灯说他不会骗我,也没有在骗我,如果我不信的话,可以去远哥的阁楼瞧瞧。
“那根簪子还在。”无灯道长沉声。
“你把我当小孩子了吧?”我笑了,“我爸既然决定出发考古,势必会将簪子一同带走,留下来可半点用处都没有。”
“你回去看看就知道,还有那女人的画像,都有的。远哥为了那个女人丢了性命,月初,你也要步你父亲的后尘吗?为了一个身份背景都不知道的冥夫,丢了性命?”
无灯道长越说越激动,我微微蹙着眉头,陷入沉思。
我是不知道顾长朔的背景,可他知道。
“顾家到底是什么,你可以告诉我吗?”我看着他,“我不知道他的背景,可是你们知道。”
“呵。”无灯道长轻笑一声,眼底澄澈,意味分明,他不会告诉我的,关于过往的一切,关于顾长朔的身世,他通通不会说出口。
无灯道长说今夜便是一个了断,他会帮我的,不会让我一个人陷入无尽的迷途之中。
……
夜色深沉,白月皎洁,月光洒下来,格外的美。
我在窗户边,看院子里那口棺材,自从接触这些事情以来,我对于棺材这些东西不慎害怕,甚至有些稀松平常。
那家人还有在门外烧纸钱,披麻戴孝跪在棺材旁边,火光特别的灼目。
我没有睡意,就站在窗边,看着底下的一切,人固有一死,死后可有魂魄,也不知道是看呆了眼,还是真有一道黑影从棺材里爬出来,穿过跪在地上的女人,直接在道观里飘着。
我错愕,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画面。
我急忙躲在窗帘后面,生怕那道鬼影看到我,头皮发麻地很,脑子里也有些混乱,不多会儿,寂静的院内传来敲门声,一下子敲在我的心上。
就这一下,差点给我魂都敲没了。
“谁……谁在外面?”我吓得结巴,可门外只有低沉的笑声,那笑很猥琐。
我自然是不肯开门的,不多会儿,那道鬼影便不见了,我稍稍松了口气,还没等我回过神来,林倩的房间里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叫。
“啊——”
我忙破门而出,照着林倩房内一脚踹了过去,一个黑影骑在她的身上,背对着我,那副模样猥琐至极。
“月初……救命啊,月初!”林倩胡乱地在空中抓着,她的命也比较阴,能见鬼,要不然也不会被王生盯上,“你下去,你这个恶心的死老头!”
那鬼影慢慢转过头来,赫然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容貌,就跟外头棺材里的一模一样,只是这会儿看着更猥琐。
“又来一个,今晚可要好好享受享受。”他的声音沙哑地很,俯身低头,朝着林倩的脖子上撕咬,舔舐。
完全不顾及我的存在。
我慌忙拽着一根棍子过去,照着他的背重重地一打,可压根没有用。
那道鬼影起身,冲我过来,他的眼底猥琐地很:“小美人这么着急,让老子爽爽!”
“你别过来,再走一步我让你魂飞魄散!”我冷笑一声,去摸顾长朔留给我的护身符,可就在鬼老头过来的一瞬间,护身符抵在他的跟前。
预料之中的红光没有出现,我的身上多了一个力道,那鬼老头一下子将我压在地上。
他死死地掐着我的脖子,用尽全力的虐待我。
“小表子,还特么搁我这儿装纯洁,逞能什么,就先满足你好了。”鬼老头寒声,力道更深了一些。
满屋子都是林倩的啼哭声,我被他掐地整个人都不好了,顾长朔的护身符没用了,这是怎么回事吗?
这种道行的小鬼,能抵挡地住他的护身符。
这事情当中肯定有诈。
可此时已经容不得我多想了,鬼老头开始撕扯我的衣服,我挣扎着冲林倩喊道:“倩倩……快去叫人……道长……”
啪——
鬼老头扬手,一个巴掌打在我的脸上,他的手掌上带着倒刺儿似的,刮着我的脸火辣辣的疼。
可是林倩早就吓破了胆子,从床上滚下来之后,再没了力气。
我想吼叫,可用尽全身的力气都没有用。
鬼老头俯身,一股腐臭味袭来,还有那种恶心人的味道,我快忍不住了,然而就在此时,鬼老头忽而一个挣扎,就在我身侧到了下去,他的七窍开始流血了。
“顾长朔?”
我躺在那儿,无助地出声,“是你来了吗?”
可没有人回应我,我试着又喊了一声,可四周空荡荡的,没有人来过地痕迹。
林倩浑身瘫软,她朝着我这边爬过来:“月初,这里不是道观吗?”
“是,但这个鬼老头是门外棺材里的,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尸变。”我没有力气回答林倩,脑子里全是诡异的画面。
莫名失效的护身符,暴毙而亡的鬼老头,没有一个人来管我们,出云观难道这样不堪一击吗?
我从地上爬起来,顺便安抚了林倩,她急得很,说是要去找无灯道长,她不想再经历这种事情,她说差一点就失了清白给一个这样的糟老头。
我没有继续听下去,我回了房间。
房门吱啦一声,阴风灌入,我微微愣住:“顾长朔,是你来了吗?”
可空气中阴冷地很,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人回答我,我错愕地坐在床沿:“为什么不出来见我?”
“呵。”
空气中一声冷笑,慢慢浮现出来的人影,那样的真实,顾长朔面色冷峻,他一把挑起我的下巴:“就这样迫不及待地要我?”
“你终于来了,我知道你会来的。”我一把抱住他的腰肢,那种心安的感觉又一次在心底弥散开来。
可身前的男人不为所动,他没有抱我,没有亲我,只是那样站着,忽而一下将我推到在床上。
“想我了吗?”他伸手,没有任何预兆,开始解我的衣裳,“想要吗?”
我僵了一下。
今夜的顾长朔,眼神有些诡异,冰冷异常,看我的眼底没有疼惜也没有一丝丝的宠溺,反倒像是寒冰似的。
我愣在那里没有说话,浑身疲倦:“我累了。”
“你有什么资格说累,我想要,你就得陪着我!”他一把将我扳过来,被迫贴着他。
一瞬间变了的性子,眼眸深处的杀气颇深,他讥笑一声,这模样跟昨晚梦里的一模一样。
“你……”
我以为这是一场梦,可我伸手触摸顾长朔的脸颊,都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他怎么又成了这副样子。
“还不快替我脱了?”他命令地口吻,要我脱去他的衣服。
心里一股厌恶,还有一股不舒服的感觉,我拒绝了:“我好累,顾长朔我很累,知道吗?我不是你宣泄的工具。”
“那你以为你是什么,我的爱人?你配吗?”他冷笑一声。
我的心口揪着难受,那被压迫的感觉实在太强烈,这是真真实实的顾长朔,不再是昨晚那个梦境,我知道这很真实。
可不应该这样,他不会是这样的人。
不容我多说什么,他粗暴地将我推到,想要强行开始。
不管我怎么挣扎,他都没有半点要放弃的意思,我重重地在他的肩膀上咬了一下,忽而倒在床上,泪水汹涌,满心的委屈就在这一瞬间全部都爆发出来。
“你凭什么这样?”
“这小嘴,倒是凌厉地很,你居然动情了,你倒是天真的可以。”男人嗤笑一声,“乖乖地打开腿,配合我,不然我会咬死你。”
“你不是顾长朔,你到底是谁?”
我在腰间摸索,忽而手臂破了一道巨大的口子,血顺着流下来,我没有犹豫,将血掌心照着那男人的脸上招呼。
我今天倒是要看看,是谁在这儿装模作样,我总以为是无灯道长的诡计,可眼前这个男人,着实让我吓了一跳。
那张脸,我不陌生,可也不熟悉。
“怎么是你?”我错愕地很,急忙从床上滚了下来,也不管流了多少血,我只有一个念头,我得跑路。
这个人,可比无灯道长要恐怖地多。
楼唤之阴沉地笑了一下:“怎么不可能是本座,你倒是聪颖,不过也没有关系,是不是顾长朔都无所谓,本座今夜就要你。”
“你做梦。”我寒声,我没想到是楼唤之杀了那个鬼老头,也没想到在我房里出现的居然是他。
变做顾长朔的模样,要麻痹我。
“昨晚的也是你?”我寒声,楼唤之不说话,不承认也不否认。
果然是他在作祟。
“你以为你逃得掉吗?今夜出云观四周,没有结印,也不知道这老道长想做什么。”楼唤之说无灯道长给了他一个机会,他本就苦苦在寻找我,谁成想白捡了个便宜。
“你该谢我,将你从那个老头的手里救下来。”楼唤之笑了,“本座生得也不错吧,比那顾长朔好看地多,能跟本座亲热,是你半世修来的福气。”
“我宁可不要。”我沉声,“楼唤之,这天底下女人这么多,你只要勾勾手指,她们都会扑上来,你何必在我这里找存在感呢?”
“她们又不是你。”楼唤之轻笑,“同人不同命,懂吗?”
他说我是阴命之女,生下来的蛇胎儿定然是最强的,他要的不是女人,是蛇胎儿。而且他说是我欠他的,本来秀儿怀上蛇胎儿,这事情就可以做个了断。
可我偏偏要杀了那些小蛇,他得报复,狠狠地报复我。
“小初儿是喜欢人类,还是喜欢蛇?”他挑眉,问我。
我冷哼一声,板着一张脸,这人还真是无耻恐怖。
就在屋内僵持不下的时候,门外一个人影进来,林倩错愕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月初,你金屋藏美男啊,这就是你常常念叨的那个?”
“倩倩你快出去,别添乱。”我冷声道,可林倩就跟听不懂人话似的。
她说长得这么帅气,我是捡到便宜了。
“你快出去,他可不是什么善茬,是蛇妖!”我吼道。
林倩这会儿脑子跟榆木疙瘩似的,只见着好看的帅气的男人,不知道危险是什么。
“月初,你也不用防贼似的防我,你的男人我肯定不会抢,让我看看都不行,非得藏着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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