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刚刚踏入院子,那些围着石桌坐着的邻居一看到我,他们的眼神里面带着怪异的玩味。我被这样的目光看得极度不适,只得强撑着走了过去。
突兀的,我姑妈忽然从大厅里面箭步走出来,她冲到我的面前,以让我措不及防的速度抬起手来,往我的脸上狠狠地摔过去,我被她打懵了,整个人傻愣愣地站在那里。
用手戳着我的鼻子,我姑妈张嘴就骂:“一妹,你摸着良心问问你自己,你爸妈不管你,把你丢在我这里白吃白住那么些个年,我有没有亏待过你?你小小年纪不学好,老是学一些旁门左道,勾引谁不行,非要用那股骚.气劲来勾引你姑丈!你姑丈没上钩子,你还有胆拿锤子把你姑丈的额头都砸穿了!你现在是翅膀硬了胆肥了是吧?我这是上辈子倒了多少血霉,白白养了你这个白眼狼,狐狸精!”
我的大脑皮层像是被人撒了白胡椒粉,那些发麻的感觉一层一层地涌上来,我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王大义那个烂人他头上缠着纱布,依靠在大厅连接院子的门沿上,他的眼帘里,全是猥琐的嘚瑟。
再看这个看着我长大,被我无数次喊作姑妈的女人,与我有着血缘关系的女人,她的眼睛里面,暗涌浮动,纠葛夹杂着心虚,她很快把脸别开躲开我的目光,继续说:“反正我收留你那么多年,对得起天对得起地也对得起我的良心,既然你都能作出勾引你姑丈的缺德事了,早上我跟你妈电话沟通了一下,她说你这样的人品她也教不好你了,让我把她打过来给你读大学的钱给你,你以后过成什么个样子,我们都不管了!”
姑妈的话音刚落,我表弟王进军就拎着一个麻袋走进来,他把麻袋丢在我的脚下,冲着我鄙夷地说:“白眼狼,赶紧带着你的破铜烂铁滚出我家!”
刚才还在窃窃私语的邻居,瞬间像是被掐住了咽喉的鸣蝉一样,一下子静止下去。
我才刚刚踏入院子,那些围着石桌坐着的邻居一看到我,他们的眼神里面带着怪异的玩味。我被这样的目光看得极度不适,只得强撑着走了过去。
我没应王进军的话,而是死死地盯着我姑妈伍月梅,我颤抖着声音问:“伍月梅,你捂着良心再说一次,到底是王大义这个烂人不断地骚扰我,还是我勾引他?其实真实情况是怎么样的,我想你心知肚明!昨晚你不在家,他企图强.暴我!伍月梅,你老公他是个烂人,他想要强.暴你的亲侄女!你却要维护着那个烂人,端起一盆脏水就往我的身上扣!我之前洗澡,刚刚脱完衣服,王大义过来敲了我多少次门?我在做饭的时候,他借故凑过来摸了我多少次?我晚上睡觉的时候那道破门拿多少东西顶着,用多少麻绳栓着你别说你不知道!你别告诉我这些你全没看见!你要没瞎,你肯定全都看见!可是你却非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让这个混蛋越来越大胆,他还想强.暴我!”
我的这番话,犹如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块石子,激起了一阵阵的涟漪,周围的邻居一阵哗然,却不想王大义这个人渣朝我快步奔过来,他指着我的鼻子提高声音,开始满嘴的跑火车:“贱人,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要乱说。你自己什么货色你自己不知道?你要是个正经货色,昨晚能一夜未归?说不定你昨晚就是跑出去被别的男人.搞了!玩够了,现在就回来往我身上扣黑锅是不是!本来就不是个什么正经货,装什么清高喷什么粪!”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一个人如此无耻的嘴脸,明明他不占理,可是他睁着眼睛说瞎话时,那理直气壮的神气,简直炉火纯青登峰造极无人能敌。
拎着自己那袋破铜烂铁出来,我哭了。
气氛在僵持了十几秒后,伍月梅蹲下身去拎起我脚下的大麻包,又从口袋里面掏出一本暗红色的存折,用力地塞在我的手上,她铁青着一张脸说:“滚蛋去,别再把我家闹得鸡飞狗跳。就当我这些年白瞎了那些喂狗的米饭,养了你这个白眼狼!你妈给你一年的学费全在这个存折上,你之前拿这个去取过钱密码也是知道的,你拿着快滚蛋,以后过好过歹也不关我的事了!”
然而虽然他不占理,但却歪打正着戳痛了我的心,回想到不久前羞耻的一幕,我整个人像是被一下子抽空了血液似的,嘴巴扁了扁,愣是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气氛在僵持了十几秒后,伍月梅蹲下身去拎起我脚下的大麻包,又从口袋里面掏出一本暗红色的存折,用力地塞在我的手上,她铁青着一张脸说:“滚蛋去,别再把我家闹得鸡飞狗跳。就当我这些年白瞎了那些喂狗的米饭,养了你这个白眼狼!你妈给你一年的学费全在这个存折上,你之前拿这个去取过钱密码也是知道的,你拿着快滚蛋,以后过好过歹也不关我的事了!”
拎着自己那袋破铜烂铁出来,我哭了。
我忽然发现我不知道从何怨起,我怨来怨去,只能怨我的命不好。
我爸妈会把我丢在我姑妈家,让我忍受了那么多年的白眼和猪狗不如的生活,是因为我出生那一年,我爸跟人合资搞的船厂彻底败光了,接着我哥又大病了一场,算命的说我命硬,天生要克我爸和我哥,要不把我分开来养,他们早晚得因为我倒大霉。
事实上,随着年纪的越来越大,考虑的东西就越细致,看到过生活中的太多不完美就越爱追求完美,我越来越遗憾后悔,后悔自己当年的行差踏错,而始作俑者陈图的脸,也不定时地浮现,在我的脑海里面暗影浮动纠葛成网。我内心对他的感受,从刚刚开始单纯的憎恨厌恶,变成了后面那些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他成了我生命里面一个很特殊也很虚妄的存在。
刚开始我妈确实舍不得丢下我,可是后面禁不住我爸跟她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的,她就狠心把我丢给了伍月梅。
后来我爸去香港跑船,我妈就把我哥带了过去深圳跟着我爸生活,她后面又给我生了个妹妹,有了个贴心的小棉袄替代我,她很快把我这个命硬的倒霉鬼从心尖上剔除了。
尽管我妈的生活越过越好,可她拿给伍月梅的钱越来越少,伍月梅就对我越来越没有好脸色,我干完了所有的家务,一年四季的只要学校放假,不管是寒假暑假还是周末假,伍月梅都要赶我去郊区海鲜厂剥虾壳挣钱,她还规定我一天得剥多少斤挣多少钱。为了完成她给的任务我要加快速度,无暇注意太多,我的手手脚脚被那些腐败的虾刺扎一堆堆的小窟窿,又痛又痒,没钱买药擦就自己躲在阁楼里面关上门哭,我哭的时候伍月梅拿着我挣回来的钱带着我表弟去吃炸鸡喝可乐,而我妈带着我妹去上舞蹈兴趣班,再给她买可爱甜美的小蛋糕哄她开心。
我爸妈会把我丢在我姑妈家,让我忍受了那么多年的白眼和猪狗不如的生活,是因为我出生那一年,我爸跟人合资搞的船厂彻底败光了,接着我哥又大病了一场,算命的说我命硬,天生要克我爸和我哥,要不把我分开来养,他们早晚得因为我倒大霉。
拎着自己那袋破铜烂铁出来,我哭了。
突兀的,我姑妈忽然从大厅里面箭步走出来,她冲到我的面前,以让我措不及防的速度抬起手来,往我的脸上狠狠地摔过去,我被她打懵了,整个人傻愣愣地站在那里。
我总是游离在身边人的幸福生活之外,看着身边人在我面前上演着父慈子孝母女连心的温情戏码,看着他们让亲情的洪水泛滥成灾一家和和乐乐相亲相爱,而我只得到一片寂寥落寞的苍茫和孤独。
我以前还会怨生活残酷,而现在我只能怨我命不好。
是吧,我命不好,所以我活该被家人抛弃,活该被烂人骚扰,我还活该失身给一个陌生人。我活该只能得到一段腐烂到尘埃里面的青春。我活该衣不蔽体无家可归前途黯淡凄凄惨惨戚戚。
我那时候觉得我会难受得要去死,然而实际上我并没有死去。
我最终还是按照自己之前的人生计划,在顺利接到深圳大学的入学通知后,如期到大学报到。
我努力隐藏掉自己那一段灰蒙蒙得快要腐烂的过去,自动自觉切断个所有高中同学的联系,用假装出来的明媚掩饰自己,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一枚简简单单的啥也没有经历过见识过的普普通通积极上进的女子。
事实上我真的做到了。
毕业之后,我顺利通过正儿八经的应聘程序,进了一个师兄开的广告公司上班。
然而虽然他不占理,但却歪打正着戳痛了我的心,回想到不久前羞耻的一幕,我整个人像是被一下子抽空了血液似的,嘴巴扁了扁,愣是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总是游离在身边人的幸福生活之外,看着身边人在我面前上演着父慈子孝母女连心的温情戏码,看着他们让亲情的洪水泛滥成灾一家和和乐乐相亲相爱,而我只得到一片寂寥落寞的苍茫和孤独。
身边也开始有一些比较不错的男孩子追求我,我明明不断地告诫自己其实不应该妄自菲薄,没有相依为命的家人其乐融融的家庭,不是处女也可以尽情追求自己的幸福,享受生活对我的垂青,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要跟自己死磕到底,我生怕如果我跟哪个男孩子在一起之后,他虽然可以接受我残破的家庭环境,也无法接受我曾经被一个陌生男人醉酒后强.暴的事实。
事实上,随着年纪的越来越大,考虑的东西就越细致,看到过生活中的太多不完美就越爱追求完美,我越来越遗憾后悔,后悔自己当年的行差踏错,而始作俑者陈图的脸,也不定时地浮现,在我的脑海里面暗影浮动纠葛成网。我内心对他的感受,从刚刚开始单纯的憎恨厌恶,变成了后面那些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他成了我生命里面一个很特殊也很虚妄的存在。
我爸妈会把我丢在我姑妈家,让我忍受了那么多年的白眼和猪狗不如的生活,是因为我出生那一年,我爸跟人合资搞的船厂彻底败光了,接着我哥又大病了一场,算命的说我命硬,天生要克我爸和我哥,要不把我分开来养,他们早晚得因为我倒大霉。
我一直对于自己当年没有态度强硬要求他对我道歉这事耿耿于怀,我甚至在某个午夜梦回时,想着最好哪一天我能偶遇他,我不管他记得不记得我,我都要往死里整他一次,用这样的方式来祭奠终结,我才能忘掉那一段由他的醉酒和我大意的稀里糊涂一起赐给我的荒唐青春岁月。
我以为这样的想法只不过是我一时的痴心妄想而已,毕竟世界那么大,要丝毫不主动作为,单单靠机缘去遇到一个仅仅有一面之缘的人谈何容易。可是我没有想到生活有时候就像是一出搞笑的悲喜剧,它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用那些恰如其分天衣无缝的巧合,给我来了一场措手不及的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