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僵了一下,杨荣孟像是被什么蛰了一下,他一个激灵,手突兀松开。
得到松绑后,我踉踉跄跄几步才站稳,瞪着杨荣孟:“你干嘛拽我?”
嘴角连连抽搐了几下,杨荣孟满脸晦涩:“一时心急,冒犯了。”
埋下头去,杨荣孟的语气更是艰涩:“伍一,是不是你这一次走开,我们就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
被杨荣孟语气里面的凉意侵扰,我又是呆滞几秒,有些茫然地看了看他,再看了看四周,我忽然再一次对这个世界产生怀疑,于是我不说话,也不走。
苦笑了一下,杨荣孟又说:“我一直对于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印象很深刻。那天把你从河上捞了起来,我给你披着衣服,你索索发抖,却不断质问我为什么救你,不让你去死。那个绝望狼狈的你,却措不及防地狠狠吸引了我。那也是我人生里面特别失落的时光。在被检出脑瘤后,我被迫从华中科大名声在外的光学工程专业转到基建工程,从自己拔尖的项目转到完全生疏的专业去,我觉得我算是玩完了。可是我遇到比我还狼狈一万分的你,一切似乎都变得不一样了。但我始终是凡夫俗子,我有自己的判断力,也有自己的私心。我知道像你这般性格的人,如果我和你没点儿深刻的维系,你会慢慢的从我的世界里消失,到最后彻彻底底像是没来过一样。我太自私了,只想用一些东西牵绊你,却忘了顾及你会因为的私心,而承受什么样的折磨。”
翻江倒海的情绪翻腾着搅动着,我望着眼前这个让我内疚了长达五年的男人,记忆鱼涌而来,我一下子被拽回那个他曾经拼死跳下湍急的河里,费劲千辛万苦把我从死神的手上抢过来的夏天,他几乎把自己扒光,把他所有的衣服给我盖着让我不至于走光,面对着我疯了一般的叫嚣他只用笑容回应。而又在后面漫长的一段时间里,用他的成熟内敛和忍隐,给我最沉寂却温暖的陪伴。
他明明是一个好人,可是为什么他不能好人做到底!非要让我越来越深刻地知道,原来成年的世界充满着太多险恶的规则,而人性可爱又可笑,除了给我馈赠心酸还是心酸。
用来支撑着我的力气消失殆尽,我软绵绵地需要扶着床头柜,才能彻底站稳。
很大幅度的,我最终朝杨荣孟欠了欠身,把头埋得下下的,说:“杨荣孟,我非常感谢你曾经拼死救下我,可是我也无法原谅你用谎言捆绑我,让我度过了煎熬的五年。我给过的钱,不会再拿回来,我祝你身体健康,再见。”
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我整个人窝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地沉默。
直到一阵开门声把我拽回来。
我有些呆滞地把目光投向门边,只见陈图一脸的疲惫,从外面钻了进来。
在我快要被浓厚的孤独感覆盖掉,陈图突然回来,我惊喜万分地从沙发上蹦起来,蹬上拖鞋上前去,我伸出手去,作势想帮陈图拉住行李箱,我很自然地用嗔怪的语气说:“今天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啊。吃晚饭了没有?”
让我意外的是,陈图很快躲开我的手,语气冷淡:“我自己来就好。”
丢下这么一句让我的心徒然坠落的话,陈图拉着行李箱大步流星地朝卧室走去,他很快打开衣柜,将那些衣服胡乱地放进去,又随手拿过毛巾睡衣,进了浴室。
这整个过程,他一气呵成,甚至没有丝毫的情绪晃动,也不看我。
完全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我有点儿委屈,却又自顾自为他开脱,自认为他是在工作上遭遇了什么压力导致心情不好,于是我杵在卧室门口,数着时间等他出来。
大约一刻钟后,陈图裹着穿着松垮垮的毛巾出来,我迎上去,酝酿了一下开口:“陈图,你心情不好吗?”
目光漫不经心地在我的脸上掠过,陈图语气淡淡,却没有应我的话茬,而是说:“天气那么冷,你还不去洗澡睡觉。”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我受伤的那只手上。
眉头蹙起一些,他问:“你的手伤了?”
却满是冷冽的疏远,毫无此前的关怀备至。
一个措不及防,似乎被他喂下整个南极,我的心一僵,千言万语梗在喉咙,最终我淡淡一句:“小事。”
在我假装淡定地说出这句话时,其实我的心里面怀揣着无限的希望和热切,我希望我眼前的这个男人,他能恢复在出差前对我的热意汹涌,就算他不能,他至少也应该给我一句两句关心的话,这就足够。
足够弥补我刚才被他的冰冷割伤的伤口,足以让我深信他这些所谓的冷漠和疏远,不过是持续几秒的噩梦,噩梦会醒来,而生活依然明媚。
可是,并没有。
陈图的目光,很快从我的脸上收了去,他毫无情绪事不关己地一句:“哦。”
然后,他疾步朝床那边走去,掀开被子给自己盖上,他说:“我先睡了,困。”
我张了张嘴还想说话,陈图已经按熄了卧室的头灯。
手足无措了一阵,我急急去衣柜里翻找衣服,又火急火燎地跑去洗澡,可是即使我的手脚如此麻利,等我带着一身的水汽出来,陈图回馈我的,只有忽高忽低的鼻鼾声。
挨着他躺下,我从下午开始滴米未进的肚子开始咕咕叫,这些叫声和陈图的鼻鼾声相得益彰,让我的失眠越演越烈。
开始一遍遍地回忆陈图出差这段时间以来,我们聊电话的所有细枝末叶,可是我想来想去,却找不到我到底做了什么事惹得他不爽,我最终只得很不乐意地把陈图这些变化,归结为,他所有的态度的改变,大概是因为林思爱。
可是我却不愿意接受我这个结论,于是我在与自己内心的拉锯中,失眠到天亮。
天麻麻亮时,我听到后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多时,我听到陈图几乎是捏着喉咙说:“等会我给你打过去。”
他下床,应该是拿着手机走了出去。
不多时,我听到有一阵的关门声。
不知道他是和谁打电话,能破天荒地打一个半刻钟。
而这半刻钟对我来说,是无尽的煎熬和折磨。
陈图回来后,他很快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又拉过被子盖上。
我终是忍不住,转过身去,面对着天花板,说:“陈图,请问我做错了什么事,让你这样对我?”
隔着二三十厘米的距离,我明显感觉到陈图的身体僵了一下,可是他却沉默以对。
因为我这句话,我们之前所有相安无事的气氛悄然退却,有的只有相互僵持的剑拔弩张。
我的眼泪差点冒了出来。
可是我极度憎恨在他面前,总是那么容易脆弱矫情的自己。
于是我不断地抽着鼻子忍住眼泪,咧开嘴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还是我根本就没错,只是你的心在动荡。你抓不住自己动荡的心,你在左右为难,于是你烦躁郁闷,把气迁怒在我的身上。如果是这样,我劝你最好不要,你最好不要,让我看轻你。”
突兀的,陈图低低叹息了一声,他说:“不是,我只是有点累,想睡觉。”
强忍住鼻酸我轻笑了两声:“陈图,我不是傻子。面对着我,你累,还是在闹情绪,我看得清清楚楚。自从林思爱出现之后,你对我的态度,全变了。”
我的话音刚落,陈图忽然飞快地贴过来,以我根本反应不来的速度爬到我的身上,他激烈地吻我,我彻底蒙圈,拼命推他:“你要干嘛?有话好好说,别整这些有的没有的。”
声音含糊却浑厚,陈图没有多大情绪波动地丢下一句:“干/你。”
我的衣服已经全数失守,裸露出来的肌肤有些凉意,我忙不迭想拉过被子盖住自己,可是陈图却连前..戏都没有,就狠狠地冲进了进来。
我一个吃痛,忍不住哆嗦地推了陈图一下:“痛!你放开我!你大爷的放开我!”
却分秒必争地在我的身上**着,陈图的力道越来越大,在我的头要撞到床头时,他又把我捞了回来,却已经是满脸的狰狞和冷漠看着我:“你不就是因为我出差回来,没第一时间干/你,你才闹得么?想要我搞你就直接说,不用那么委婉!”
听到陈图嘴里面吐出这么侮辱人格的话,我的心一寸寸被染上白灰,又凉又迷惘,我挣扎的力气全然失去,于是我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陈图在我身上动..作,怎么疯狂怎么来。
他释放的时候,我觉得浑身都痛,我以为我咬咬牙,就能忍下这些痛,可是我却还是没出息地任由眼泪奔腾出来。
眼泪让我的视线朦胧成一片,我看不到陈图的表情,但我能看到,他很是不屑地撇了撇嘴角。
似乎被他压在身下任由他爱怎么样来就怎么样来的我,不是他陈图的老婆,而是一个让他身体愉悦了,心里面却很不屑的婊.子!
我的身体里面似乎偷偷藏匿着一个大西洋,它通过眼泪的方式从我的眼眶里面流淌出来,流进我的嘴里面满是苦涩。
用仅余的一点儿力气,我推了陈图一把,冷冷说:“下去,我要去洗一洗!”
我以为我用自己一贯的硬邦邦,就能重新建造一个铜墙铁壁的自己,可是我总是太天真。
而陈图,他还是那么轻而易举地打败我。
他只用了简单的一句话,就彻彻底底揉碎了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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