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姜姜觉得自己笑得腮帮子都要发酸了，还没有听到快门声。
可是肖安歌不吭声，她也只能继续笑下去。
在她看来，照相的时候，摄影师拥有无上权威，不能反驳。
于是，屏幕中的笑容，越来越僵硬，越来越狰狞。
为了不眨眼，叶姜姜还拼命把本来就不小的眼睛努力睁大。
肖安歌终于看不下去了：“停。在这么下去，这照片就能贴门上辟邪了。”
叶姜姜如蒙大赦，放松下来。
“你是不是不会照相。”
“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有镜头对着我，就不知道手脚往哪里放。”
叶姜姜一边揉眼睛，一边点头回答。
肖安歌见她眼角都揉得微微发红，就知道她刚才有多紧张，
“你平时都不自拍的吗？”
在肖安歌看来，如果是单反那种顶着硕大镜头的照相机，面对的时候的确会有些人不自在。
可是这是手机，叶姜姜还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
怎么会有年轻人，对着手机也会有镜头恐惧症。
“拍啊，可是太丑了，丑多了就不想拍了。”
“……”
肖安歌又是看了看叶姜姜，连他这种不太在意外貌的人，都能看出她长得不错。
长相没问题，那就应该是拍照技术的问题。
自拍都能把自己拍丑，肖安歌可以盖章，叶姜姜患有照相尴尬综合症，并且还是晚期的那种。
要患此绝症的人笑着拍照，简直是天方夜谭。
肖安歌决定改变计划，降低难度。
“好了，不用笑了。你就以最自然的状态，目视前方。“
叶姜姜乖乖照做。
“这不是挺好吗。”
肖安歌举起了手机。
“……”
过了几秒钟，他不可置信地放下手机，看了叶姜姜一眼。
白白净净的小姑娘，虽然表情严肃了点，但清清爽爽，目光清澈的样子很顺眼。
肖安歌又举起手机。
屏幕里的叶姜姜，目光呆滞，脸颊的线条都变得僵硬起来。
平时笑起来如同星光熠熠生辉的眼睛，瞬间切换成死鱼眼模式。
肖安歌被这如同变脸一般的绝技，惊得一抖，手不小心按下了拍照键。
咔擦——
这张英勇就义般的照片，就这么拍了下来。
【是否要保存？】
手机上跳出对话框来，肖安歌本来想按否，却又神差鬼使地按了是。
其实叶姜姜底子在那里，到也说不上丑，就是有些奇怪而已。
再同本人一对比，那这照片当然只能说丑了。
“照完了？”
叶姜姜一听到模拟快门声音响起，僵硬的肩膀就防松下来。
她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脸，肖安歌视线才从手机上离开，就看到这一幕。
“你揉脸干什么？”
“表情做多了，腮帮子酸。”
“你哪来的表情？难道不是双目无神，面无表情地看着远方的星辰大海。”
肖安歌扬起眉毛，嘴角挂着坏笑。
“面无表情也是表情……”
叶姜姜嘟囔一句，抬脚就想走。
“等等，还没照完，你去哪？”
“啊？”
“刚刚那张辣眼睛，我给删了。”
叶姜姜肩膀顿时垮下，才翘起的嘴角又垂了下去。
“想象一下，你最喜欢的食物摆在面前。”
“……”
“是你喜欢的食物，不是一滩呕吐物。算了，想想你最高兴的一幕，比如考上A大？“
“……”
经过艰难的沟通，肖安歌决定还是放弃算了，英勇就义就英勇就义吧。
总比后面的咬牙切齿之类的表情能看。
“行……”
肖安歌的话正准备出口，眼角的余光，却突然落到了一旁的古董钟身上。
想到之前叶姜姜看着古董钟的眼神，他心生一计。
肖安歌又有些犹豫，他看了看自己打着石膏的左腿。
似乎做不到，肖安歌想了想，觉得反正在叶姜姜面前脸都丢得差不多，也无所谓了。
“过来帮个忙。”
“好。”
“那那个古董钟，搬到这里来。”
“好的。”
叶姜姜是个没什么好奇心的人，雇主让她做什么，她就乖乖的做。
即使是肖安歌的这个要求有些奇怪。
片刻之后。
叶姜姜站回了那堵白墙之前，肖安歌依旧是举着手机准备给她拍照。
只是两个人中间，多了个红木古董钟。
肖安歌觉得自己现在的形象有些蠢，躲在红木古董钟后面给人拍照。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叶姜姜这小姑娘，肯定会妖法，才让自己这么不正常。
叶姜姜这边，却只看见，那红木古董钟后面，伸出只手来。
同就像她小时候幻想的那样，这个笨重而沉默的大朋友，有一天长出了手脚陪她一起玩
她眼睛弯了弯，唇角上扬，笑了。
咔擦——
又听到快门声音，叶姜姜才反应过来这是在拍照。
等她表情僵硬的时候，肖安歌已经大功告成。
“我上去打印照片。”
说完，也不等叶姜姜回答，肖安歌就进了电梯。
带这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三楼的书房里，肖安歌在发呆。
他依旧还沉浸在对自己愚蠢行为的唾弃中，无法自拔。
滴——
清脆的声音让他回过神来。
一旁的照相打印机中，吐出一张照片纸，上面是两排共八张一寸照。
肖安歌见照片打印完毕，点开屏幕准备删掉APP。
他不喜欢手机上有太多乱七八糟的APP，密密麻麻的看起来让人心生烦躁。
APP的窗口抖动着，肖安歌正要按下右上角的叉叉的时候，目光落在了桌面上的一寸照片。
小小的照片上，肌肤白皙的女孩，眉眼弯弯笑容甜美，看上去让人觉得岁月静好。
肖安歌的拇指，落在了HOME键上。
他不是要留着这个APP，而是要先做一件事。
是否将照片保存到相册？
是。
再然后。
被榨干所有价值的APP，被肖少爷无情地清理出手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