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的香江大街上灯火通明,犹如一条蜿蜒的长龙,盘踞在香江之畔。夜风徐来,吹来潮湿的带有腥味的空气,更送来徐徐的小提琴声。街道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此刻的人们早已卸除白天的严谨和匆忙,三三两两地聚集着走进附近的酒吧和迪厅,开始他们丰富的夜生活。
香港的夜色很美,天上的月亮和地下的灯光相互争辉,让人如同置身美丽的天堂。
唯一破坏美景的是**的姑娘穿红戴绿站在街道的一边,手里拿着小手帕,见到男人走过,扭着胯搔首弄姿地上前搭讪,拉着今晚的生意。
龙湾俱乐部位于香港大街得中心地段,金光闪闪的五个大字在夜空中格外醒目。门前一行黑衣人肃立,腰间鼓涨。门侧几位白衣黑裤的泊车小弟井然有序地帮着客人办理停车业务,当然,小费也是有的。
一排黑色瓦亮的奔驰徐徐向龙湾俱乐部驶来,没等停稳,泊车小弟的眼睛都在发亮。每天接来送往,尽管他们跟街边拉客的ji们工作性质有所区别,但眼力是他们在这行生存的基本,两者都最喜欢那些财大气粗,一掷千金的豪客。
车门打开,一帮穿着青色风衣的汉子迅速下车占据不同的位置。其中一人迅速地打开中间那辆车的车门,手放在车门上,弯腰恭候车里的人出来。
泊车小弟心道,好大的排场。不过,排场越大他们越喜欢,他眼前已有金光再闪。
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双能照得见人影的老人头皮鞋,自然下垂的休闲裤彰显着名贵,上身花格衬衣的年轻人从里面出来,脸上带着宽边墨镜,一缕银白色的头发在微风的吹拂下柔顺地贴在他的前额上。脖子上带着跟金灿灿的像小拇指般粗细的金项链,嘴里叼着香烟,在青衣汉子的“东哥”声中仰面看着龙湾俱乐部的招牌。
从后面依维柯的车里,两名青衣壮汉抬着一副担架,担架上躺着被包成粽子的褐发微卷的男人。
“**,都快死了还想着玩。”泊车小弟暗自骂了一句,迅速地迎上来,殷勤地说道:“先生,欢迎来到龙湾俱乐部,我先帮你们泊车。”
“**娘的,连个弹烟灰的地方都没有。”东哥话音刚落,泊车小弟便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两青衣汉子牢牢地把持住,而他的手掌被人强行送到东哥眼前。
东哥嘿嘿一笑,把手上还燃着的烟头按在泊车小弟的手上。霎时,烧焦的肉味在空气中飘荡。泊车小弟刚张开嘴想要痛呼,却感到自己的肚子被身边的青衣汉子的拳头击中,身子也被人放开。这一拳劲道十足,痛得他弯腰倒在地上打滚,把晚饭都倒了出来。
快,眨眼间这些动作已完成。门口的黑衣汉子边从裤腰处掏家伙边跑来,嘴里怒骂道:“哪来的东西,敢在这撒野。”
其他几个泊车小弟也从工作台下抽出砍刀,气势汹汹地冲上来。泊车是他们的工作,砍人是他们的第二职业。
十来条黑衣汉子刚跑近青衣汉子身边,便发现眼前青衣汉子撩开风衣,几把微冲等着他们。
“放下武器,今天我们只找猪头,与旁人无关。”东哥中指弹出烟头,仿佛在说着毫不相干的事情。
“靠,玩大发了。”黑衣汉子和泊车小弟没想到对方衣服里面藏着枪,而且还是清一色的微冲,他们毫不怀疑只要自己稍有反抗,对方便能把他们打成马蜂窝。一时间,他们很配合地扔下手里的刀,眼睁睁地看着飞到空中的烟头。但是,他们没机会看到烟头落地,已被人击晕,拖上依维柯,迅速拉走。
要是他们知道依维柯不但能运来人,还能把他们运走,不知道还会不会在心里嘲笑依维柯的寒碜。当然,他们没想到,就连酒店门口的猪头手下也没想到,他们会被这样一种方式运到大仓库里。
青衣汉子迅速接替黑衣人留下的空档,从现在开始,这里只能进,不能出。
烟头落地,东哥嘴里又叼上一根烟,边上的汉子为他点燃。他深深地吸了一口,任烟在他胸肺间打了个转,低声道:“强哥、虎哥,进去玩一把。”
听到他一语双关的话,强哥大笑道:“玩把大的,走,兄弟。”
洪亮的声音甚是豪迈,真有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英雄气概。像他们这种不安分性格的人,最喜欢刺激。门外的动静想必早已传到里面,估计猪头等人正在召集人马,想到大战将至,他的热血早已沸腾,直接恨不得往这里塞颗炸弹,炸死狗日的猪头。
虎哥的耳麦传出“一楼正常,二楼正常,三楼正常,赌坊有人员集中”的情况,他悄然地作出OK的手势,东哥在青衣汉子的拥戴下,迈进龙湾俱乐部,身后跟着躺在担架上的杰克。
门外迎宾的小姐们见到黑衣人被人放倒,早已吓得花容失色,四散而去。
外面的动静并没有干扰里面的热闹,看情形丧彪并没有想到他们提前一个小时到来,来不及作反应。
龙湾俱乐部属于兴义安最大的一家娱乐场所,也是效益最好的俱乐部。分五层,里面娱乐设施应有尽有。这里是销金者的天堂,也是寻花问柳的好去处。兴义安目前势力直追14K,香港警察很少到这里来巡逻,免得自寻霉头。
整个一楼是一千多平米的舞厅,里面重金属乐充斥着人的耳膜。四周的高台上,不少身着暴露的年轻女子正随着音乐单手持住一根钢管妖娆地舞动。水蛇般的腰肢,低胸的内衣,雪白的大腿,若隐若现的女性隐私部位,无不阴*人们情欲的释放。大厅中央,一群男男女女随着激扬的乐曲群魔乱舞。中间,带舞的两位妖娆女人贴在一起大跳令人心跳的贴面舞,极尽**的眼神,低声呻吟的欢唱,已被剥去乳罩的豪乳在挤压中变形、舞动。
热舞的男女贴在一起,甚至有几对男女下身紧贴在一起,手在彼此的身体上摸索,就差在众人面前表演盘肠大战。
“先生,你们是第一次来玩吧?想玩什么?我们这应有尽有,想怎么玩都行。”一位长相甜美的女人走上前,不卑不亢地应付这帮不速之客。
“当然,玩不尽兴肯定不走。”东哥扬扬头,模样很拽地说道:“兄弟们,猪哥看来没空招待我们,大家说怎么办?”
他的话音刚落,青衣大汉们迅速地向四周散去,将一楼大厅看场的人全部控制。
东哥走上舞台,从DJ手里抢过话筒道:“各位先生们、女士们,本俱乐部为了感谢各位的太爱,今晚所有的酒水全部免费,大家自己去吧台拿。”
激扬的音乐里突然传来这样的好消息,热舞的男女再顾不上暧昧的女伴,瞬间蜂拥到吧台。XXOO、皇家礼炮等先捡贵重的挑,彬彬有礼的男士已成了强盗,窈窕女子也顾不上被人揩油,她们比强盗还悍匪,不顾一切地争夺自己一直没机会尝到的酒水。好东西本身不多,不奋不顾身估计连汤都喝不上。
吧台的侍应生见到人们蜂拥而至,急忙缩进台桌下躲避。心里暗骂,不知道哪个缺德鬼出的这种馊主意,那些看场的死到哪去了?开玩笑,这么多人,她们胆敢不识趣去阻拦,会被人踩成肉泥。当然,她们也绝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顺点好东西也是理所当然。
“靠,疯子,一群不折不扣的疯子。”赵晓亮看着吧台处水泄不通的人群,顿时感到头皮发麻。见到有人拿着皇家礼炮像喝汽水般地狂饮,他委实感到心痛。恨恨地瞪了东哥一眼,想当初他和自己的弟妹就是这样糟蹋82年拉菲的。
“痛快。”强哥见到酒柜都被人扒翻,心里顿时觉得大爽。很明显,这帮人以为龙湾俱乐部今天大发慈悲,个个像冲了鸡血般往上冲。
“谢谢大家的配合,要是觉得不过瘾,厅里的东西随便拿,只要你能搬走,东西就算你的。”东哥好像没过瘾,继续怂恿大家抢东西。
话音刚落,他发现一群人直奔舞台而来,吓得赶紧带着青衣人冲下地下室。
“猛人呀猛人俺长这么大算是白活了。”赵晓亮见到一帮人冲上舞台,他开始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当看见有人抱着硕大的音响设备从他身边走过,才知道这帮人是冲着数十万的音响而去,顿时泪流满面,那套音响他也想要。
青衣大汉分成两拨,一拨往楼上走,一拨跟着东哥往负一层走。赵晓亮此刻却傻了眼,自己到底该去哪?
虎哥一马当先,见到有人阻拦,上去就是一巴掌。他的掌看起来肉实,但每一舞动都有一人飞出去,可见力量有多大。前两天他一直憋在心里的火此刻完全爆发,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谁动了他的弟妹,他要让他血债血偿。
他根本不在意即将砍到身上的刀,或许,他认为刀看在身上才能弥补赵燕受辱的亏欠,也才能让他的心里好受些。已杀红眼的他只知道挥拳,前进。在这一刻,他将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诠释的淋漓尽致。
“靠,虎哥,你稍微拦一下,让我也冲冲行不行?”霍克强手持大棒,不停地招架即将砍到虎哥身上的刀。当然,他也忘不了再在那人身上补上一棍。
身材魁梧的战虎护住虎哥的右侧,见到虎哥气势如虹的攻势,他暗自咋舌。这种不顾一切、破釜沉舟的攻势即便是他也为之胆寒。
“哎,一个都没轮着。”东哥说着,手上却不闲着。他今天的招牌动作就是揪住人家的头发,重重地往那人鼻子上一击,了事。至于防守,他比虎哥还彻底,压根就没想。身边有女扮男装的贴身高手王紫虹,他怕什么?
他随手一揪,靠,又是一个光头,没揪住。心里暗恨的他顺势甩出撩阴腿,踹得那人像虾米一样滚到一旁。
此刻,他们五十来人的队伍就像个铁三角般直插进赌坊,弄得这里人仰马翻,好不热闹。
赌客们见势头不妙,早早地钻到桌子底下。因为他们发现,凡是站着的人全成为人家的攻击目标,下手极其狠辣,喧闹过后,除了东哥一行人,没有站着的。
霍克强本以为正主在下面,没想到竟是一帮虾兵蟹将,心里恼怒之至,抓起缩在桌子下的黑衣人问道:“**,猪头呢?”
“猪头?”黑衣人一时间没明白过来他找谁,挨了两记耳光才知道人家找的是老大,赶紧说道:“大……猪头在四楼。”
他差点把大哥喊出来,发现没对,赶紧改成猪头。
东哥将手放在桌上,猛然间头脑里出现扑克牌。他摇摇头,才发现桌子上散落着纸牌。不由地骂道:“靠,搞了半天还有这功能。”
见到大家都看着他,他稳稳地坐下来,道:“等,现在还没到时间,总得给主家一点准备时间。”随即又道:“荷官,发牌,今天凡是到这里赌的人要想安全离去,必须跟我赌一把,赢了的走人,输了的输钱,一把一万,愿赌服输。”
他的话一出,连平素不苟言笑的王紫虹也差点笑喷。这家伙没调起来竟然如此不靠谱,还强迫人家赌钱。她没看过《鹿鼎记》,自然不知道陈浩这一手是跟胡天胡帝的韦小宝学的。他既然办成纨绔公子,自然要不务正业。
此刻,四楼办公室的猪头和一群手下正疯狂地接打电话。半个多小时的时间,他们在尖东六十多家舞厅、赌坊、酒吧全部被砸,被抢劫一空,听逃出来的看场人说,来的人全是手持AK47,进去后像土匪般抢劫一空,打伤不少看场的兄弟,他估计是大圈帮干的。
“这帮杂碎,老子不动他们,他们倒动起老子来了。”猪头咬牙切齿地看着眼前打电话的人,歇斯底里地喊道“还能召集多少兄弟?”
“二百来兄弟正往这赶。”边上的白扇小心地回答。没想到他的小心照样没逃过猪头的耳光。“二百人,马上给我找到五百小弟,快。”
此刻,猪头的心里很是郁闷。兴义安自八零年被警方搞过一次,这几年发展的都顺风顺水,没想到今晚栽了,不但尖东的娱乐场所被抢砸一空,连他的老窝龙湾俱乐部都被人占了,真是霉到家。
他已先后向大佬丧彪和警局打电话求救,但此刻的他根本没意识到他的大佬丧彪比他还暴躁,尖东是他的地盘,被人咂了他比谁都心痛。但他现在根本不敢出门。昨天晚上已有几人拿狙击枪射他,要不是他命大,此刻,他只怕早已成了一具冰冷的死尸而不是肩膀受伤。
丧彪是勇敢,但有了这么大片地盘的他已不再是光棍一条的心态,有了惜命的念头,他不再是以前的丧彪。他敢保证,外面有数只枪在等着他。
“该死的一个亿,期限还是一个星期。”躲在房内的丧彪气的直咬牙,现在,这屋子对他而言完全是密不透风的监狱。窗户全被厚布蒙住,就这他还不敢开灯,更不敢站起来走动。这样不见天日的日子对这位尖东虎的丧彪而言,简直是度日如年。
他手上有两千小弟不假,可看场子的已分去一千多小弟。惜命的他把剩下的七百来兄弟恨不得全放在他身边,哪有空去增援猪头。
当然,受到这种“贵宾”待遇的不止他一人,兴义安的五虎和龙头大哥全上了未来天使的悬赏榜。其中,龙头大哥的的待遇明显好过其他人,赏金两亿美元,期限一个星期。此刻,兴义安的龙头大哥豪华住宅区正遭受为财而来的雇佣军袭击,战争异常激烈。
今晚注定是不平静的夜,警局的人刚赶到尖东,又收到元朗各家娱乐场所的报警。黑社会向警局求援,还真是让人跌落眼睛。
“**,这帮该死的黑社会,平时只知道孝敬长官们,鸟都不鸟咱们。一出事还想着我们给他卖命,等着去。最好是狗咬狗,全死了干净。”
抱着这种思想,香港警察们很有默契地跟在后面绕圈子。只要把时间掐好,半个小时之后赶到出事点,他们绝对碰不上那些持枪的黑社会分子。
当然,台面工作还是要做。那些来不及撤走的兴义安小弟们成了他们剿灭黑社会的重大成果,明天早报上肯定能出现“昨晚香港警方统一行动,出动警力若干在全城范围内打击黑社会行动,成效显著。”云云。
说实话,要不是披着这身皮,他们也想抓几个兴义安的头领去领赏,上亿美元的奖赏谁不想要。
不过,想归想。全城四处火拼,扮演着救火队员的香港警察们已疲于奔命。政要们都保护不过来,更遑论龙湾俱乐部。
当然,有哭的人就必然少不了笑的人。此刻,一群穿着青衣的汉子持着AK47在警察的眼皮底下安然离去,走的是那么地从容不迫,笑的仿佛那人还在山花烂漫处。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