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顿了一下,又继续说:“不过杨会计这次是真惨,被开除这事全公司传的热热闹闹的。”
“这事要搁我身上,我估计这辈子都不出门了,万一碰到公司同事多尴尬啊。这个宁总,手段太狠了。”
“惨什么惨?以前经理在的那会她多趾高气扬的,现在栽了跟头也是活该。再说,咱们宁总这是公事公办。”
“哟,还咱们宁总,我可听说了,他都离婚五六年了,还没什么正式的女朋友,这里面的原因谁知道?搞不好啊……”
“搞不好什么?”
“搞不好……”带着故意的调笑,然后说:“不告诉你。”
“……”
后边说了什么我就没再听下去,转身去了厕所。
我看着洗手台前的镜子,有点发愣,伸手沾了点冷水,拍了拍自己的脸,心慢慢的静下来。
刚刚那一幕,我算是明白了。宁城根本不是在意那几万块钱,闹这样的阵势,是在敲山震虎。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烧到了杨会计头上,烧出了轻轻松松就能翻云覆雨的好手段。
第二把火烧到我头上,先是升了我的职,后是点名批评。落到员工眼里,他们宁总是多么的铁面无私。
第三把火,不就是这两件事的带来的敲山震虎么?
公司还余下的两个老股东,还有那个何旭和一些重新来报道的人,这些都是先前清荣的旧人,难免不会有点蠢蠢欲动的心思。
我想着想着就不寒而栗,宁城的手段真是让我没想到,难怪刚刚部门的人提起他就是一片唏嘘。
临近下班的时候,有几份资料要交给他,可是秘书却告诉我宁城刚走,我只好将资料给秘书,由秘书转交。
晚上,我接到宁城的电话,一开口就让我下楼。
我愣了一下,探出窗口一看,收入眼底是他倚靠在车上的淡然模样,心怦的一跳,然后缩紧。
十月入秋风渐凉,披了一件薄风衣,下边是连衣裙,踩上一双五厘米的黑色高跟鞋,然后下来了楼。
他远远看见我来了,勾了一下嘴角,很绅士的开了车门。我坐上去才想起问:“去哪?”
“圣苑酒店。”他顿了一下,接着说:“等会尽量少碰酒,他们说什么你就应着,坐我边上,不会出事。”
“酒店喝酒?”我眉头微皱:“签合同?”
“嗯。”他淡漠的勾了一下唇角:“不然你以为?”
我怔了一下,掩去眼低的失落,淡淡道:“没什么。”
到了那地方,我坐在宁城右侧,我看着一个光鲜亮丽的女销售不停的给客人灌酒,自己也喝了不少。
整个谈话的主题都是绕着合同在转,最后客人签了字,把笔一往桌上一丢,搂着女销售说到房间里喝个尽兴。
宁城竟也没出口阻拦,好像这种事情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了。偶尔几次有人想让我喝酒,都被他轻描淡写的挡了回去。
他这样,又让我觉得在他眼里我和那个女销售还是不同的。
包间里人了都散了,宁城看向我,很意味深长的问:“温情,你的理想是什么?以后什么打算?”
我不正经的笑了下:“和你结婚,相夫教子,我现在的人生理想。”
他轻笑两声,声音平静:“我不打算再婚。”
我笑容一僵,沉默之后说:“那你觉得我应该有什么打算?”
他目光悠远又深长:“我希望你以后的日子,不需要倚靠任何人,也可以过的很好。”
我垂眸一笑,这话说的真是意味深长。
任何人?
也包括他?
我忍不住想笑,却只是默默的看着他。
这时候他的电话响起来了,他毫不避讳的接了,并且开了免提,我猜到他是故意开给我听的。
“宁总,搞定了。”
那边顿了一下,声音里带着醉意:“到房间后,我才灌了他两杯他就倒下了,睡的很沉。”
“嗯。”
“宁总,还有件事,就是我可能要请两天的假。这次的喝太多了,得去医院,要不然受不了。”
“好,费用公司报销。”
“谢谢宁总。”
之后他挂了电话,看向我:“电话里的是现在公司最拿的出手的女销售,从总部跟来的,给公司签了很多单子,合作这么久,我还从来没见过她在酒桌上倒下。”
我犹豫着问:“万一倒下了呢?”
他看了我一眼,轻描淡写的口吻:“你觉得呢?”
我心里一咯噔,颤音问:“睡么?谈单子一定要用女人?”
“要在这圈子立足,经历的绝对不会是一帆风顺,阴谋诡计随处可见。在两家公司利益同等的基础上,就要看你用什么打动别人了。”
他又说:“每一个光鲜亮丽的女强人都经历过这酒桌上的尔虞我诈,渐渐的应对起来也得心应手。”
“你干的这行,这种场面你是一定要接触的。巧舌如簧的口才,干练利落的办事能力,这些必不可少。”
我心里阵阵荒凉:“你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些?”
他反而笑了:“温情,你这么聪明,难道不明白么?”
“你想让我去。”
他打断我,勾着淡薄的嘴角:“你可以选择拒绝,然后在办公室永远当个主管,倒也安全。”
我咬着牙,红眼问他:“这样算什么?”
他倒似不明白:“什么?”
“我突然很想问问,到现在为止,我算是你的什么人?”
他静静的看着我,默了。
我自嘲的笑了笑:“女朋友?”
他没说话。
“"qingren"?”
还是没说话。
“还是说,只是一个名普通的员工?”
他这会儿已经皱起了眉:“温情……”
我继续说:“你这四五年的悉心教导循循善诱,不惜把自己都搭进去,今晚跟我说这些。”
我弯了苦涩的弧度:“是不是,我一开始就是你培养的棋子?”
“够了!”
我心一颤,他目光冰冷:“你凭什么这么自以为是?在你眼中,难道我只是一个利益熏心的商人?”
我指尖冰凉,抿着嘴唇一言不发,额头涔出薄薄冷汗。
他看着我,声音平静下来,目光依旧冰凉刺骨:“我说过,你要是不愿意可以不干,没人会强迫你。”
他丢下这句话,大步离开。
那背影高大而决绝,看的我鼻尖一酸。
他难道不知道,他想要我做的事情,我压根就学不会拒绝。
都这么明目张胆的抛出来了,还不够想要?
我望了一眼面前的一切,尔虞我诈过后的痕迹,到处是歪歪倒倒的高脚杯,好几个空了的酒瓶子,之前签合同丢掉的笔,还有方才宁城历历在目的话,脑海又闪过女销售巧笑嫣然的情景。
干!
为什么不干?
她可以我就不行?
我要证明给他看,别人能做的我一样可以做好,甚至更出色。签合同一定得睡出来?我偏偏就不!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身走出包间。
到了酒店大门口,一辆车横在我面前,似乎等了很久的样子。
“温主管,宁总让我送你回去。”
我往车窗一看,原来是宁城的专用司机。
“宁总呢?”
“走了。”
我眼中闪过一丝失落,淡笑:“那走吧。”
报了地址之后就再没交流,习惯性的去望着车窗外的风景。
到了之后我道了声谢,转身回了家。
第二天一早,我敲了宁城办公室的门。
“进。”
我直奔主题:“宁总,我想好了。”
他笔尖一顿,装作不懂:“想好什么?”
我咬着牙,切着齿:“签单子。”
他突然笑了两声,声音很是凉薄:“你以为我还会给你机会?”
我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出,整个人直接愣在了原地。
“没什么事就出去。”
我纹丝不动,闭了闭眼,深呼吸:“宁总,昨天的事是我太意气用事了,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总算抬眼正视我,冷笑:“意气用事?如果我是顾客,就凭这四个字,再好的利益都不会动心。”
我心一跳,明白他是打算在这件事上做文章了,却又无可奈何。
“你这样的诚意,这样的态度,怎么打动顾客?”
他眉眼冷然:“万一下次再忍不住意气用事,你拿什么赔罪?”
我咬着唇:“这种情况不会再出现下次了,以后再大的委屈我都会忍着,都会以公司的利益为前提。”
话说到这份上,这赔罪的诚意总算够了吧?
我抬眼看他,见他微微皱眉时,心上一凉。
难道,还不行么?
半响,他突然开口:“你真的想清楚了?”
“嗯,昨天的事是我……”
他打断我:“想清楚跟我签单?”
我一怔,很快就答:“想清楚了。”
他默了一会儿,恢复平静:“今晚八点,准备一下,这单你来跟。”
我弯了弯嘴角:“谢谢宁总。”
他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我提着心出了办公室,她们打招呼都是有气无力的点了下头。
背后有点窃窃私语,估计她们从我的样子里也看出了点什么。
可现在心思不该放在这,我打开电脑搜着思源的这个公司。
半个小时过去之后,心里大概有了个底,知道晚上该从哪入手了。
下午回家吃过饭洗了个热水澡,刚把衣服拿起来,宁城的电话就来了。
“现在七点,半个小时下楼,我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