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够了?”
他顿下语气,看着我:”要是指责够了,我就先走了。”
“站住!”
我叫住了他,挺着腰杆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宁城。”我认真的看着那张俊美如斯的脸,半响之后笑了:“你想骗我啊?门都没有!”
他眼中的平静似是被打乱,总算不再是那厌恶的波澜不惊。
我看着他,说的声声切切:“宁城宁二爷,不是说出了名的不近女色么?又怎么可能那样宁滥勿缺的找个女人就睡?!”
他身子微怔,很快眸色深沉。
“你要自欺欺人也行。但是你为什么不想一想,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一个男人千方百计的想拒绝一个女人,理由是什么?”
这话突然说的我一时哑口无言。
“理由是什么……”我勉强的笑了笑:“是不是你不喜欢我?可是没关系啊,我喜欢你就够了。”
他沉默了,拧着眉。
最后我们俩都沉默了。
将近三分钟,他终于妥协。
“温情,你要想跟着我也可以,但我绝不可能带给你什么名分和爱情。”
我愣了愣,篡紧了手,看着他说:“名分抛开不说,可是爱情这种东西,我就不相信你没有动心的时候。”
他看我一眼,平静的说:“没有,不会。”
我整个人僵在原地,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他说的这样笃定,我最后表示不介意的笑了,坚持着说了一句:“没事,我可以等到那一天。”
天知道我说出这样一句话,用了多大的勇气。
“怎么这么执迷不悟?”
我咬着唇不说话。
“算了,你以后会明白的。年轻的时候吧,总容易冲动,我之前还以为你不是这样的人……”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没再说下去,他看了我一眼然后说:“我们聊的太久了,我得先走了。”
我木讷的说了个“好”字。
看着他的车里走进了若灵,然后连车带人的慢慢消失在我视线里我才走了。
回到学校宿舍,一个人都没有,上完最后一节课我直接留在了宿舍,给李志清打了个电话说这周在学校睡。
周末大家都回家了,只剩下我一个人。
也好,反正喜欢清静。
我这几晚常常思索宁城当晚的话,每每都寝食难安。
他告诉我他结过婚了,他今年也才二十九岁。他的妻子五年前去世了,我算了一下,算出来至少在他二十四岁的时候就已经结过婚。
不都说婚姻是男人爱情的坟墓么?那么,一个男人,究竟有多爱一个女人才会在那么年轻的时候就愿意收心呢?
而且,在她死了整整五年,宁城对她也还是念念不忘。
他还告诉我,他不会再对什么女人动心了。难道,他的爱便就此和他的妻子一起埋进黄土里了吗?
而他对我的态度,既没有名分也不会动情。每次一想到这,我的心里开始有股异样难受的情绪,怂恿着眼泪决堤。
我猜想,那大概是嫉妒。
而我,因为喜欢就那么心甘情愿的跟着他。
我到底在图什么?
我望着窗外的白月光突然自嘲的笑了。
大概是图那我的执念。
周末那天,在校门附近撞到了一个老太太。
我伸手把她扶起来,好像是个失明的老人,因为她看我的时候方向却在别处,眼睛也很浑浊。
扶起她的时候,她突然拉住了我的手,颤颤巍巍的说:“姑娘,我给你算一卦吧,很便宜的。”
我目光停留在她身上打量,那是冬天的时候,她身上披了一件又旧又小的大衣,看起来并不保暖。
我本来赶时间回去,可是这一幕让我情不自禁的动摇。
一个老人家讨口饭吃,那点钱我又不是拿不出来。
“好,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慢慢说。”我搀着她,走到了能避风的坐处,然后和她并肩坐下。
“姑娘,你想算什么卦?”她笑了笑,问我。
我没怎么想,随口一说:“就姻缘吧,现在女孩子不都算这个么?”
“那倒是,女人重情重义多了,男人来我这一般都只事业。”她一边说一边在我手上摸索。
“姑娘的模样一定生的很好吧?你命至少三朵桃花躲不开,而且还都是人中龙凤……”
她慢慢又变了语气:“其中一朵安安稳稳,另外一朵开的极艳,偏生悬崖处,第三朵也好,就是凋零的太快……”
我听的一愣一愣的,她歪头问我:“意思你能听懂么?”
“没。”
她叹了一口气:“你是有福之人,也是多难之人,总之情路坎坷。”
我似懂非懂“哦”了一声,心里不以为然。
她又问我算不算别的,我没什么心情,在外边站着天又怪冷的,所以就婉转拒绝了她。
她只说收我二十,我却在把二十换了一百。
她接过去摸了两下,又拉住我:“姑娘,你能不能给我零钱?我身上没那么多可以补给你的。”
“没事,刚好我也没零钱,那就别补了。”
她愣了一下,紧紧篡着手上的百元大钞。
我打算走的时候她突然意味深长的对我说:“姑娘,你听我一句劝。离开这里去南方,越早越好,永远也别回来”
我没听进去她这话,只觉得她这话跟电视上那些算命的一个套路。
而且自己的命运,怎么可能被人摸两下就出来了。
“她谁?”
老人走后,我身后突然传出一道男音,我猛的回头。
江泽一身很有品味的黑色大衣,高领的毛衣,很休闲的西装长裤,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在我面前站着。
啧,还配上那张模样很好的脸。原来,江泽也是一个大美人儿。
“傻笑什么?”他奇怪的看着我。
“你真是……徐娘半老。”
他脸色明显的黑了好几度。
我有些窘迫,我也是想了好半天也才想了这么个四字词。
而且,他让我叫他舅舅,我十岁了,他又能年轻到哪去?说起来,这词用的还是挺合理的。
我故意引开话题,问他:“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不行?”
“行……”
又没话了。
他盯了我片刻,然后问:“你这么小点还算感情?”
我心里一惊,直呼出口:“你刚刚都听到了?怎么能偷听呢。”
“是你自己听的太入迷,没发现我早来了。”
我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会儿,心里却在闷气,然后转身就走。
江泽跑上来挡在我前面,微微弯腰:“生气了?这么小气?”
他又做了鬼脸,我最后还是没忍住的笑了。
“我饿了。”
“盛记汤圆?”
我眸色一亮,笑了:“好。”
老板见我们来了,露出亲切的笑:“江先生,又来了。”
江泽温文尔雅的笑了一下,是在回应老板的问候。
我和江泽有个约定,就是在这盛记汤圆吃一辈子的汤圆。
雾腾腾的热气扑在脸上,我轻轻咬了一口,很甜很糯。
我咽下嘴里的汤圆,然后跟他提起安然来:“安然死的那件事,你知道吧?”
他很平静的“嗯”了一声。
我有点愣,他这模样像是早就知道了,可是又没有谁告诉他。
“电视上的报道你猜出来了?”
他淡淡瞥了我一眼:“那些事情,我一早就有准备了。”
我手上的动作顿时全停下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我没听懂你的话,一早就有准备是说一开始就知道?”
“你以为安然为什么会找到李志清?”
他眸色深沉,顿下语气来慢慢说:“当初宁城不知道为什么要追杀她,她求到我这里。我原本就不想帮她,刚好你和她又有过过节,就假借出谋划策,所以顺水推舟把她送到了李志清的身边。”
过节?
难道他都知道了?
我局促的问:“她说是什么过节了?”
“你们之间的过节……”他兀自轻笑了两声:“不就是因为那个叫宁夜北的小子吗?”
原来是他以为是宁夜北,我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
“可是,她那么心高气傲的人,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给李志清当外室?”我皱着眉,实在没想通这问题。
“我跟她说,李志清是宁城的重要合作对象,跟了他,宁城暂时就不会把她怎么样。”
“就为了保命?”
“我还说,李志清是你的继父,只要上位成为正室,就可以报复日日夜夜的报复你。她当时那么恨你,自然就同意了。”
我沉默了片刻:“可李志清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和宋轻晚翻脸的,你怎么就那么笃定?”
他讥讽的笑了两声:“你忘了还有孩子?姓李的要什么有什么,唯独差一个孩子,当时安然刚好怀了孕。”
“孩子……”
我心里感到阵阵的寒,小心翼翼的问出口:“所以,一开始你就知道,而且宁城那边的消息你也一清二楚?”
他笑了,伸出手温柔的帮我擦去的汤汁:“温情,我是在帮你。也是想让你知道能帮你的不止姓宁的一个。”
我怔怔看着他,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一样。
明明在一起俩三年了,可是现在却感到出奇的陌生。
为什么?
他确实是在帮我,而且这样的神不知鬼不觉。
可为什么我会感到后怕,感觉到不寒而栗。
吃完之后,他终于挑破了那张纸:“温情,你离开宁城。他给你的我可以一分不少的继续给你,并且不要你任何回报,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