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一号天气晴】
我被先生的母亲丢到戒同所了。
先生母亲临走前一脸嫌恶的看着我,好像我就是什么见不得光的老鼠,令人作呕。
她说,她儿子不会喜欢男的,也不可能是个同性恋,让我趁早死了这条心,在这里好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我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其实不知道吧,她儿子不仅喜欢男的,而且还因为她成了同性恋。
在学校里对我死缠烂打的是先生,追我的也是先生,把我一个钢板一样直的人掰弯的人,也是先生。
而现在,进戒同所的人,是我。
“砰”的一声,铁门被先生的母亲重重的关上了,她怒气冲冲的踩着高跟鞋,走出了这间屋子……
也许是回去收拾先生,也许是本来的好心情被我破坏,亦或许是,见我一副油盐不进无所谓的样子,让她没面子了。
管他的,劳资又不是和她谈恋爱,管那么多干嘛?
屋子里开灯还是很暗,地上是潮的,被褥是润的,只有这张桌子还算比较干燥。但光线太暗,我写日记都得趴在桌子上着写,这样才能看清楚一点。
看着这里的环境,我心里不由得反思一下:我堂堂一个大学教授,工资多的拿的手软,在家住的是小别墅,出差住的是五星级酒店,什么时候住过这种地方?
真是好笑。
算了不写了,再写一会儿眼睛都得瞎了。
【七月二号天气晴】
不是吧不是吧?这群人有毛病吧?一大早让我们起来跑步?
上学的时候最恨的就是大早上起来跑操,当时就想的是,等劳资上班了,绝对不会再跑步了!
没想到当了教授后,还要再体验一把学生党的罪。
欲哭无泪啊……
跑完步之后,监督我们跑步的那人看了看手表,招呼我们去吃饭。
我去,累死小爷了。
……
早餐简简单单,两个鸡蛋一碗小米粥,不够自取。
虽说如此,但是味道是真的不咋滴,一顿早餐给我吃的,今天一天心情都不会好了。
上午放了一部片子,主要讲的就是同性恋是一种心理上与精神上的疾病,只要有信心,是一定能矫正的等等一些内容。
你妹夫的精神病,你才有精神病,你全家都有精神病。
大爷的,烦都烦死了。
据管理人员说,先生的母亲交了两个月的钱。所以,在这两个月内,我只能在这里生活,哪里都不能去,治好了也要在这里待着。
还要看两个月的这种东西,想想都烦。
上午看完恶心人的片子,就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三菜一汤,卖相不错。就是太淡了,做饭的人可能在做饭的时候发现食盐不够用了,或者是根本心疼钱,想着能省一点是一点。
害,可算是苦了我了。
我想吃先生做的饭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吃到呢?
行吧,我就是想他了。
【七月三号凌晨】
我做噩梦了。
我梦见我出去了,然后先生来接我,突然画面一转,先生浑身都是血,被一群人给围攻了。
那些人手里拿着棒球棒,铁棍,还有刀子。一拥而上围攻先生。
先生再强也双拳难敌四手,他受了很重的伤,却一直对我大喊:“跑!梁安平快跑!”
我往他的方向跑去,却离他越来越远,然后就醒了。
醒的时候,我浑身都是冷汗,衣服被汗水打湿,黏滋滋的很难受。
我准备出去洗澡。
门口守夜的人是一个老爷爷,换班,看我出来了也没有急着轰我进去,而是和蔼可亲的问我怎么不睡觉。
我笑了笑,解释道:“这不刚睡醒,起来洗个澡。”
老爷爷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示意我快去快回。
我谢过老爷爷后,直奔公共澡堂。
当我顶着湿漉漉头发回来时,老爷爷还在外面站着。见我不擦头发,就把我领到他那里去,递给我一个吹风机。
“现在的小年轻都不注意身体,感冒了才有教训。”老爷爷瞪了我一眼,催我赶紧把头发吹干。
我笑了笑,与老爷爷聊起了天。
老爷爷姓王,今年六十多,因为心疼我们这些孩子,放弃了养老,跑来这里上班。
上一个他负责看管的人已经出去了,据王老说,那人本来是一个特别好的孩子,爱笑,像个小太阳,喜欢的人也不错,对他是真心实意。
结果上个月刚要出去,被人给那啥了,觉得自己脏了,配不上他喜欢的那个人,跳楼了。
王老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满是惋惜与遗憾。
我走的时候,他还对我说,这里很危险,小心一点,
我点点头,回了房间。
王老骗了我,他其实不只因为心疼我们这些孩子才来的,还有别的原因他没说出来。
【七月四号天气阴】
昨天早上洗完头发吹的晚了点儿,竟然感冒了!我的体质啥时候变这么差了???
没办法,我只能向上面报告请假,在宿舍里待了一天。
来照顾我的护士是个长相甜美的小姐姐,今年才二十三岁,来叔叔这里打工,专门照顾生病的人。
我和那位小姐姐聊的很来,难得遇到比较聊得来的人,整个人都是兴奋的。
而且,那姑娘看我的眼神里不参杂任何情感,没有厌恶,没有怜悯,没有看不起。
她把我当一个正常人看待。
我问她:“你不会觉得我很恶心吗?”姑娘沉默半晌,幽幽的看着我,说:“对我来说,我要真讨厌一个人,我压根都不会理他。你看我像讨厌你的样子吗?”
我有些惊奇:“你不会觉得我不正常吗?”
姑娘想了想,说:“性取向有问题就不是正常人了吗?喜欢同性就是精神疾病吗?要我说,有这种狭隘思想的人,才是真正的有精神上的疾病。”
我被她的一席话堵得严严实实,却又从心底佩服她。
不知不觉,我和她聊了一上午,直到她男朋友来接她下班回家,我们才终止了话题。
我躺在湿漉漉的床上,头枕这手臂,心想:先生好久没来接我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