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还未开口,圣奴便抢先一步,冷笑着问道:“阁下能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竟这般自信,定能入得殿下法眼?”
他正巴不得姬岁月当众吃瘪,说不定还能以此为突破口打击老奸巨猾的易螈,又岂能容许有人破坏了这一出好戏。
然而圣女已然被也定通钓起了胃口,饶有兴味地问道:“不知也先生手里有着什么样的珍馐,竟能熄得本座心头无名之火?”
也定通施施然一拂大袖,显出十分从容的气度,扫视了四周一圈,笑道:“老朽一路北来,途中所见蛮妖人部族无以计数,阅历不可谓不丰。然而老朽窃以为,殿下所享,仅可勉强与妖庭一个中等规模的部族酋相提并论。”
此言一出,立时在众贤者中掀起一道怒潮。圣奴指着也定通的鼻子骂道:“长虫匪类,竟敢如此贬低我圣境之主!”
也定通岿然不动,继续说道:“殿下的身份贵则贵矣,奈何却僻居如此蛮荒的所在。众贤者尽皆耿介之士,也非是不愿尽心尽力。这圣境虽好,若是在此闭门苦修,能收事半功倍之功。然而以殿下之尊困居于此,便是大大的委屈了。”
石莲之上传出一声悠悠叹息。
圣奴的老脸被也定通一番褒贬不一的言论激得青红不定,怒目而视地道:“老蛇魔,你若是无宝可献,还请离圣境,休要在此逞口舌之利,扰了殿下的清静!”
也定通歉然道:“老朽登门为客,岂敢有恶东道?只是一时感慨,唐突了殿下和诸位贤者还请见谅。”说时大大方方地行礼告罪。
圣女见这蛇魔磨磨唧唧的,只一味与众人周旋,便有些不耐起来,催促道:“也先生到底有何食材献与本座?”
也定通也知关子卖得久了只会坏事,当即探手摸进袖中,取出一只小小的玉匣,那玉匣迎风而长,初时仅指甲盖大小,眨眼功夫便长成一尺见方。
四周响起一阵惊呼,众贤者都齐刷刷地盯着也定通的衣袖,眼里闪着热切的光。圣奴“咕嘟”一声咽下一口唾沫,不无艳羡地道:“好一手‘袖里乾坤’,妖庭果然财帛富庶,阁下的身家也当真丰厚得很!”
也定通咧嘴一笑,浑然不惧于乌蛮老窝暴露身家,更显得十二分的自信,令众贤者觊觎蠢蠢欲动之余,又着实有些拿捏不准。
也定通拍了拍玉匣,那玉匣通体洁白,仿如凝脂沃雪,似乎有氤氲云气升腾其上,显然是极其上乘的良材美玉,匣身阴刻着许多繁复的纹路,隐有道道流光往来穿梭,又似乎是极为高妙的阵纹。仅这一只玉匣便是一件稀世珍宝,里面盛放的东西则更令在场众人翘以盼了。
“老朽这玉匣,取材自玉环山中无底洞,相传成型于亿万载之前,隐然与...”也定通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伸手一指圣境穹顶正中射下的天光,“隐然与那一位有关。”
蛮人贤者们的呼吸忽然都变得粗重起来,有人出一声极重的怒哼,也不知是不以为然,还是别的什么意思。
也定通冷笑得越厉害,故意捧着玉匣在原地转了一圈,生怕有人不能看个仔细,他最终面向石莲站定,傲然道:“这玉匣中盛放着这天地间第一等食材,殿下可有兴趣猜一猜是何物?”
圣女沉吟了片刻,却并不按照也定通的意愿直接开始猜,而是唤了一声,“圣奴。”
圣奴应声而出,有模有样地闭目掐算了起来。也定通好整以暇地望着他,望着他满覆细鳞的枯爪,心中动念不已。这个甘以老奴自居的蛮人,到现在都还未显示出是什么种族。也定通虽自诩博闻强识,也无法从他显露在外的些许特征,推断出他的族属来。
一般而言,洪荒中诸族生灵的战斗方式,都与他的种族密切相关。比如玉环山蛇魔一族,便以土行秘术和强大的毒素蜚声宇内,除此之外,因为与大地有着千丝万缕联系,该族还有着诸多罕见的异能。再比如云梦王裔,古鼍族袭氏,则由于受到生长环境的影响,天然擅长水行秘术,兼以金行秘术见长。
要说这天地间最为奇特的种族,便是困扰妖庭近万年的人族。该族虽然个体实力极为弱小,然而部落众多,人口极其繁盛。更重要的是,哪怕是天各一方,从未有过血缘交集的两个部族,他们的外形差异都小的几乎可以忽略。该族还有一个鲜明的特征,即对五行元气都有着极高的亲和。哪怕是天资浅薄到毫无道途可言的弱小人族,都是天生便五行俱全的奇特生灵。这一特性使得该族于修行境界的提升上十分迅。然而另一方面,却也使得他们成为众多强大种族最喜欢的食物之一。
圣奴掐算了好半晌才睁开双目,眼底闪烁着深邃的光,口里含混不清地说道:“恒河沙数,满天繁星!”
圣女似乎不太满意这个结果,又唤了另一名贤者。那贤者隐在石笋之上,没有露出行迹。也定通只听得耳畔传来他那连续不断的古怪呓语,想来也是与圣奴一样的术算秘技。
“羸弱,非常羸弱!”
这样的断语,不仅不能令答案变得明晰,反而使得圣女更加糊涂了。她又指了一名贤者。
“汪洋无尽,随波逐流!”
一名接一名的贤者相继下场,或指天象地,或言物说形,或疯言疯语,直让谜底越来越扑朔迷离。圣女冥思不已,直到最后一位贤者批下断语,也未能成功解开谜底。
这样新奇的猜谜方式,倒是让也定通暗暗动容。他作为出题者,自然对匣中所盛之物一清二楚。正因为此,才会对众位贤者的批断心惊不已。这些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断语之中,至少有五成以上命中了匣中之物的某一特性。
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姬岁月见圣女久猜不中,忽然越众而出,拱手行礼道:“殿下,可否容姬某一猜?”
圣女犹疑不决,没有马上回答。圣奴挡在他身前,鄙夷道:“无知鼠辈,其中就里尚且不明,又如何能猜?”
姬岁月洒然一笑,道:“无非是些射覆之法,有何玄奥?”
圣奴悚然动容,惊道:“你竟知之...”
圣女也颇为惊讶,问道:“既言射覆,便已中其万中之一。你从何处听来的?”
姬岁月道:“殿下未闻万载以前,人蛮二族也曾亲如手足?”
此言一出,贤者们齐齐怒哼。圣女略一沉吟,道:“既如此,你且猜猜。”
姬岁月得了应允,却不急着下定论,而是慢条斯理地绕着也定通转悠起来。在场之人除了易螈皆是修为深湛之辈,见状便都凝神屏息安然以待。
也定通一手擎着玉匣,一手当胸随意掐了个法诀,老神在在地闭目冥思起来。
圣境之中间就此陷入沉寂,偌大的山腹之中竟只有姬岁月轻微的脚步声。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百无聊赖的易螈忍不住扬起脑袋,张大嘴巴准备打上一个哈欠,便见姬岁月忽然刹住脚步。
石笋之上,每一位贤者都在这一刻睁开双目,不约而同地前倾着身子,等着姬岁月下断语。也定通去了法诀,两眼睨视着姬岁月。
“小辈,如何?”
姬岁月目光灼灼地盯着玉匣,眼底流转着莫名的光辉,嘴唇有些微微颤抖,显然此刻内心十分激动。口里喃喃地念道:“世间竟有如此鱼子,真是奇哉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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