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入修真已三年,朱莺跟着成为小枫叶的十岁的檠鸾在大街上乱逛。没过多久,小丫头饿了,拉着哥哥的衣袖要吃的。小枫叶看着瘦弱的妹妹,思考了一会儿,突然唤着:“小纤儿”,而后又似坚定点点头,“就叫小纤儿吧。”他笑笑,又对她说:“走,哥哥带小纤儿去找吃的。”
小纤儿点点头,乖乖跟着哥哥走。走了不知多久,小枫叶停下,让小纤儿在一旁等着,自己则进一店铺向那店家讨了一个馒头。而后拉着妹妹坐下,将整个馒头都给了小纤儿。
小纤儿坐在哥哥怀里,安安静静地吃着馒头。又看看哥哥,什么都没有。她思考一下,举起馒头:“哥哥吃。”小枫叶笑笑,揉揉她的头:“哥哥不吃,哥哥不饿,都是纤儿的。”
吃完饭,小枫叶去垃圾桶里翻腾着,希望可以找到什么能让自己和妹妹暖和些的东西过夜。但如同往常一般,几乎没找到些什么暖和的东西,只找到一块儿破布,算了,也足够了。
小枫叶用布将小纤儿裹起来,让妹妹更暖和些。自己则抱着她,就这样安然度过了一个夜晚。
第二天清晨,鸟叫声响。小枫叶醒来看了看怀里的妹妹,突然发现了些许不对劲——妹妹的脸怎么这么红?他用手摸摸小纤儿的额头,滚烫。
他有些慌了,四处去找药堂,可即便是找到了,也没有人会要他,因为他没有钱。他轻声呼唤着妹妹,想让他快些醒来,但无用。他急得快要哭出来了,却仍然没有办法。
他也终究走不动了,毕竟也还是个孩子。可他又想强撑着,再试试,再试试,万一呢?万一会有人救助他们。可是一次次的拒绝,一次次的谩骂,打破他了的希望。他有些绝望坐在路边。他不能再失去妹妹了,这是他最后的家人了。
正在此时,雷霆乍惊。小枫叶抬头看,是一辆豪华富贵的马车。他又低下头,不知该不该去搭讪。却见那马车突然停下,那其中的人下来了。走过来看着他,轻声询问:“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小枫叶看着询问他的这个人,突然间声泪俱下。他哽咽着对着那人说:“求你,救救我妹妹,她会死的……”那人看着他怀里的女孩,什么也没说,将小枫叶带上了车。
不一会儿便到了一处府邸。车上的一位女子将小纤儿轻轻抱在怀里,进屋去医治。而刚刚询问小枫叶的那个男人,转头便又问起了小枫叶:“你叫什么名字?”
小枫叶思考一阵:“我叫小枫叶。”“真实名字。”这下他犹豫了,也沉默,但终究还是开口:“我叫萧枫。”还不等男人问他其他的,他便自己又开口:“妹妹叫……萧纤。”
“你妹妹原本是没有名字的吧?”小枫叶有些诧异的看着男人,“因为你妹妹刚出生没多久,大约也就一年吧,你父母就去世了对吗?”
小枫叶听着男人的话,愣愣的看着他,点了点头。那人也知他困惑,便言语道:“你父亲我认识,你们家的事我也知道。不过没想到你们竟会流落至此,无依无靠。我姓楚,是你父亲的好友。”那人顿了顿,似是在思考,“你若是愿意,便和你妹妹留下吧。你们两个还小,在外边流浪也不是个办法。”
小枫叶也在思索到底要不要留下来。他自己是可以吃苦的,但妹妹才三岁,太小了。正在他思考时,那女子出来了,让他进去看看妹妹。他连忙奔入屋,小纤儿已经醒来了,这让他松了一口气。余下几天,他一直守在妹妹身边。再过几天,小纤儿好了,他去找那个男人,却又想起了男人告诉他那件事——到底是留还是不留。
他在男人面前深思熟虑,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跪下来感谢男人。男子将他扶起,温柔言语:“:以后你就是我的二儿子了,你妹妹……便是我的四女儿。”这是出乎小枫叶意料的,他以为留下来其实还是要为这个男人当牛做马的,却万万没想到那男人将自己和妹妹收为了养子。
小枫叶走了以后,一旁的女子看着男人轻声问了一句:“凝云,给这两个孩子起什么名字?”楚凝云深思熟虑着,“就叫……‘殚’和‘殇’吧。”越溪不解看他:“怎的给孩子起这名?”楚凝云垂眸:“因为……殚精竭虑为国殇。”
几年过去,楚殚长大了,当上了将军,年少有为。十岁的楚殇看着他,眼神中总是充满了敬佩。
这天,如往常一般,楚殚不在,楚殇独自在自己屋内,静静地做着夫子留下的功课。突然间,她呼吸一滞,捂住胸口,心脏钝痛,疼的她冒出了冷汗。她不断调节呼吸,想让自己好受些,却没有用。
她缩在床上,脸色苍白。这是她第一次没有听越溪的话。她是不愿再麻烦母亲了,她总觉得自己作为一个捡来的孩子,已是所求了许多了,不应再求其他了。但她自己不知道的是,她其实从未过分要求过什么,她所求的,不过仅是一个家,甚至可以是一个对她不好的家。可她却认为,自己这么做,已经很奢侈了。
直到楚希联发现自己的四姐今天都没有出来跟自己玩儿,越溪才知道她又病了。
越溪为她煎好药,给她喝下,又让请来的医生为她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这才松了一口气。
回来的楚殚看着已经好了些许的楚殇,心疼揉揉她的头,他明白她是懂事的,懂事到不管什么事都想自己担着。沉默良久,楚殚开口:“可以告诉母亲的,”他静静看着她,“哥哥不能再失去你了。”
楚殇微微点头,却也未说些什么。她犹豫着,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做了。越溪其实一直都知道楚殇的顾虑,便在隔天将楚殇叫了过去。
越溪温柔抱着楚殇:“殇儿觉得现在幸福吗?”楚殇乖巧点点头,“那殇儿知道何为幸福?何为家人吗?”楚殇思考着,不知该如何作答。越溪温柔看她:“幸福就是,生活中可以不必时时恐惧;而于家人,不必时刻严肃、谦让与恭敬,他们应是可以让你开心快乐,能在你恐惧时保护你的人。”楚殇微愣,而后低头垂眸,埋在了越溪怀里。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做。
再后来的后来,楚殚要出征了。临行前他告别了家人,却唯独不放心楚殇。楚殇看他,她颤抖着,用手轻拽他衣袖,泪眼朦胧,又一声不吭;他看着她,摸摸她的头:“小纤儿要等哥哥回来。”楚殇愣愣看着他,又坚定点头:“纤儿会等哥哥回来。”但他们谁都没想到,这一去,是绝别。
没过多久,战败,楚殚被敌军掳走,日日夜夜严刑拷打,但他依旧死死撑住。他缩在地上,忍着伤口的疼痛,如同幼时在街乞讨一般,他现在只求他的小纤儿一切平安。
但这一次祈求并没有发挥作用。敌军为了让他开口,调查出了他的身份。于是为了威胁他,他们把楚殇抓来了。
他惊恐的看着那人,从小到大未求过几次人的楚殚终于屈服,不断求着眼前人放过楚殇,但无用。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楚殇被欺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小纤儿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可他却无能为力。
那天过后,楚殚抱着楚殇,微颤,泪水划过脸颊,掉在楚殇脸上。楚殇费力看他,艰难抬手,擦着楚殚的眼泪:“哥哥……不哭,哥哥乖乖……”楚殚看她,更是心疼自责:“对不起……对不起,是哥哥不好……是哥哥连累了你,是哥哥的错……”“不是哥哥的错……”楚殇缩在他怀里,乖巧蹭他,“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但他们最终还是难逃一死。可即便是到了死,楚殚仍未开口告诉敌军一句话,楚殇仍未开口喊过一声疼。
突然之间,朱莺醒来,愣愣的看着旁边人,然后扑到他怀里。檠鸾抱住她,温凉手轻拍她后背:“没事了,哥哥在。”
霞离看着两个孩子,似与之前无别,又似成熟许多。祖萧叹一声,轻语:“是鸾儿这孩子,历劫后越来越似已弱冠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