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了酒杯,秋紫云问:“子建,你是回来休假的吧?”
华子建说:“也算也不算吧,我还带着一个任务来的。”
“什么任务?”
“帮着新屏市到仲菲依这里要钱啊。”
秋紫云就想到了仲菲依的模样,笑了笑说:“那还不是手到擒来。”说这话就看了华子建一眼,暗示他自己可是知道一些事情的。
华子建脸红了一下,记得当初秋紫云就对自己说过,说她可以帮自己和仲菲依撮合一下,那时候自己是拒绝的。
江可蕊看着华子建的表情不对,说:“秋书记,你们在打什么暗语?”
秋紫云就笑了,这个江可蕊经过这一阵的接触,感觉还是满可爱的,她就逗着说:“你不知道啊,当初华子建差点就要娶仲菲依呢?”
秋紫云不知道江可蕊一直以来的心病,所以就是开开玩笑,但华子建确实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忙说:“秋书记也学会开玩笑了,哈哈哈。”
但笑的还是有点心虚,音~道明显没有打开。
江可蕊就转过头,瞪着华子建说:“你自己交代吧?不要让我动家法。”
华子建呵呵的笑,说:“书记和你开玩笑呢,傻丫头,这都看不出来。”
秋紫云多聪明的一个人啊,她对华子建那是了解的透透的,华子建很多表情别人可能看不出来,但秋紫云一眼就知道其中的含义,现在见华子建如此模样,秋紫云暗叫一声“糟糕”,自己这玩笑有点大了。
她就说:“可蕊啊,那时候不要说仲菲依,连洋河县卖菜的大妈都想嫁给他呢,华子建当时可抢手了,不过最后谁都没得逞,便宜了你个丫头。”
江可蕊也嘿嘿的笑了,说:“我就是拾废品的啊。”
秋紫云看转移了江可蕊的注意力,也就笑了,本来她还打算让华子建现在把仲菲依也叫过来的,一看着架势,也不敢开口了。
她们几个人就一面闲聊,一面喝着。
秋紫云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这么兴奋了,喝了这么多酒,摸着脸都有点烫手,心里飘飘的,这大半年来,家庭变故的伤感,悲戚,几十年曲折的经历汇成一种说不清的意绪在心里翻滚,搅拌着,缠绕着,今天她都放开了,好久没这么快乐了,她象一条晾在沙滩上的小鱼,忽然的涨潮让她游回了愉快的水中。
江可蕊也是一样的,她今天喝的也多,摸着有些发热的脸,她感觉就在一天之前,自己的生活还象一座衰微的古堡,现在那久已锈蚀的大门,突然咔咔地响了,开启了一条缝隙,透过那门缝她似乎看到了向往的森林,弯曲的小径,碧绿的草地,流淌的溪水,远处淡蓝色的山峦。
华子建呷了口酒,转动着杯子,感慨的说:“生活有时候给我划了一个圈子,说它是命运也行,问题不在于我能否跳出那个圈,而是我要在我的圈子里有所作为,动脑子,艰苦用脑,绞尽脑汁去寻找生活的空隙,象接榫,把生活安排得严丝合缝,很累啊。”
“吃菜!”秋紫云给华子建加了点菜,自己端着小碗一匙一匙地喝汤。望着对面这个男人,她心情很复杂。
但细细的品味了华子建的话后,秋紫云拧起了眉头,说:“子建,我感到你怎么有一种很消沉的情绪啊,这样不好,特别是我们这个圈子的人。”
华子建放下了手中的被子,笑笑说:“很快,我就不是你们这个圈子的人了。”
秋紫云眼光一闪:“什么意思。”
华子建带着一点醉意和放荡不羁的表情说:“我要离开这个圈子了,我准备辞职,和可蕊一起好好的生活,远离纷争,远离斗争。”
秋紫云就看着江可蕊,她从江可蕊的眼中看到了肯定和犹豫的神情,她又转过头来,看着华子建,说:“你确定你现在说的不是醉话?”
华子建摇摇头,说:“我没有醉,今天喝的并不多。”
突然之间,秋紫云一下站了起来,使劲的放下了手中的碗,指着华子建说:“因为你受到了一点挫折,因为你降了半级,你就自暴自弃,开始埋怨,开始退缩了,你还是不是过去那个华子建,你还是不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男人你懂吗,就算死也要屹立着死。”
秋紫云因为情绪有点激愤,脸也涨的更红了。
华子建从来都没有见过秋紫云发这样大的脾气,他有点措手不及,但华子建的心里却是痛苦的,他也不想离开自己为之奋斗和努力的事业,但自己海鱼其他选择吗?
华子建有点沮丧的低下了头,好半天才说:“秋书记,你不要生气,我是辜负了你的希望,但我的离开并不是因为降级的问题。”
“不是?那你说一个理由出来,你也可以编,只要你自己感觉到编的像。”
华子建苦笑了一下,说:“在你面前,我从来不说假话的,这你也知道。”
“那就说真话吧?”
江可蕊看到华子建很为难,就说:“秋书记,子建是要陪我到北京去,他想和我永远生活在一起,这些年来,我们分多聚少,我们想要过平静的生活。”
秋紫云有点惊讶的问:“你要调到北京去?”
“是的,手续都跑得差不多了。”
转过头,秋紫云冷冷的看着华子建说:“我和丈夫也一直没在一起,现在他永远的离开了我,不错,老公和妻子是应该在一起,那看来我也应该下去陪他才对,是不是这个道理。”
华子建还是第一次听到秋紫云的丈夫去世,他张大嘴说:“你怎么没有告诉过我,什么时候的事情?”
“去年的事情,只有很少的几个亲戚知道,我们先不要说他,先说说你,你为了自己短暂的幸福,就要放弃自己的理想吗?你说过,你要做个好官,要为老百姓做主,要成为国家的栋梁,难道那都是骗人的话。”
华子建也痛苦的摇摇头。
“华子建,连你自己都在摇头,但你现在却要违背你的誓言,你已经尝到了权利的诱~惑,你这一生注定是再难摆脱了。离开了权利,你就会快乐吗。人生最遗憾的,莫过于,轻易地放弃了不该放弃的东西。”
秋紫云停顿了一下,转头看着江可蕊,又说:“可蕊,你糊涂啊,你真的认为他和你长相厮守你们就会快乐吗?你错了,华子建不是一个庸庸碌碌的人,离开了这里,他此生永远都不会再幸福的,他会懊恼,悔恨,到最后或许他会再无生趣,你得到的只能是一个充满了伤心的躯体,你愿意你们以后几十年都这样过吗?”
秋紫云端起了面前的酒,一口喝掉,又说:“你以后会尝到面对一个万念俱灰,萎靡不振的人痛苦,那个时候,你们的婚姻,对,还有你们所谓的爱情都会被这样的悔恨侵蚀,你们会唉声叹气的过一百辈子。”
说完这话,秋紫云拿起了自己的手包,招呼都没有对华子建和江可蕊打,离开了包间,她不想再说什么了,她眼中噙着泪水,她也不想责怪华子建,因为她看到了华子建心中的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