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紫云把额头轻抵在冰凌的镜子面儿上,不一会儿,又轻轻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镜子里的女人——多久了,自己真是没有时间,亦没有心情,能好好儿看看自己了。
迷人眼睛的都市灯光,从窗外一泻而入,秋紫云侧过头去,面无表情地看着——是,自己也是这夜都市的一部分,每天匆忙、追寻、烦恼、沉醉、竞争……太多太多,秋紫云迷惑地摇着头,最初溶入这都会的旋涡时,是迫不及待而新奇沉迷,而今,早已倦惫了如此生活,心,只想要那么点儿宁静,哪怕片刻。可是,世事,往往与自己期盼的,相反——它就是不肯让心有片刻的静止与调理。
时间的流走,往往不太被人重视;但,直到有某种冲击——譬如这样,遇到了过去熟悉的人,你才会惊心地发觉,原来时间,都已经这么流过去了。
秋紫云呆呆地想,如此的生活,到底,意义是什么?有点累吗?——可不仅是有一点儿累,是很累很倦很厌,亦很无奈。冷在一隅的蜡烛,渐而短了身子,无言地陪着满屋子的夜色,观瞧着秋紫云疲惫的身体。
女人,独居,点一支荧动飘虚的烛花儿,若一朵一枝独秀的鲜花儿。
天亮了,新的一天来到了,清晨,华子建懒洋洋的从床上爬起来,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看见远处窗台上飘着一片树叶,树叶上的晨露,水亮亮的,晶莹剔透,窗外传来阵阵鸟鸣声。刚刚起身的太阳呵,精神抖擞,红光四溢,把整个世界照得通亮华子建慵懒的伸伸胳膊,看着太阳光从东窗进来,被镂空细花的纱窗帘筛成了斑驳的淡黄和灰黑的混合品,落在房间的地毯上,就好象是些神秘的文字。他看看表,时间还早,不过既然醒来,就起床吧。
很快的收拾一下,洗漱之后,司机也从旁边的房间过来,问:“华市长,今天还去那些地方?”
华子建想了想,说:“今天没什么事情吧,你好好休息一下,转转街,钥匙留下,需要用车我自己开。”
因为按今天的安排,就是见见省委王书记,其他也没什么活动,现在住的地方离市委也不远,就是走路也不过十分钟的事情,所以华子建就放了司机一天假。
两人在楼下吃完了早餐,华子建就又和王书记的秘书联系了一次,敲定了一会的觐见时间,华子建也不再耽误了,早点过去,听秘书的口气,王书记已经也开始吃早餐了。
华子建步行往省委走去,刚进了省委大院,却接到了二公子的电话:“嗨嗨,华同志,听说你到省城了,怎么也不给哥哥来个电话了。”
“哥你个jj啊,没大没小的,你在那里?”
“哈哈,我在新屏市呢?刚到了你办公室,听秘书说你跑了。”二公子满不在乎的说。
“你能小声一点吧?我在柳林市呢,没在省城。”华子建本来给冀良青请假的时候就说自己是去柳林市,但这个事情秘书小赵是不知道的,估计就给二公子说了。
“少来啊,我知道你在省城,这样吧,本来我今天也要回去的,你晚上等我,我回省城请你啊。”
“算了吧,我今天忙呢。”华子建就推了一下。
“忙什么啊,等我,我一会就离开新屏市了。”二公子说完,不能华子建说话,就挂断了电话。
华子建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这个小子,三脚猫一样,每天到处流窜。
一会华子建就到了省委后面的书记楼,上楼之后,张秘书的办公室没有人,华子建在里面坐了一会,看了一张早上送来的报子,上面也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新闻,都是老生常谈的一些领导下乡视察,那里那里展开了什么五讲四美的活动等等,看着实在是没有一点意思。
刚方下了报纸,就见张秘书从王书记那里走了出来:“华市长来了啊,这么早?”
“不敢耽误啊,呵呵。”
“你等下,我进去说说。”张秘书微笑一下,转身又进了王书记的办公室。
华子建感觉王书记的这个秘书还是不错的,至少没有自己见到了其他很多秘书那样狗仗人势的样子,要说起来,一个省委书记的秘书,在整个北江声也算的上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但自己每次来,每次给张秘书打电话,人家总是这么客气,有礼的,这确实不错。
很快的,张秘书就出来说:“行,那就现在进去吧。”
张秘书带着华子建踏进了王书记那肃穆,庄重的办公室。
王书记坐在茶桌那面,喝着一杯刚刚泡好的龙井,华子建进来之后,王书记只是简单的点了点头,问:“喝什么?”
华子建笑笑:“随便吧?”
“这里可没有随便这样的茶,张秘书,那就给华市长泡杯铁观音吧,想必华子建还没有喝早茶,心里一定是难受的慌。”
华子建有点汗颜的说:“嗯,也不是啊。”说到这里,就见王书记瞅了自己一眼,华子建忙说:“不过喝点更好,喝点更好。”
秘书泡上了一杯铁观音,就悄然的离开了。
华子建用手把着那个茶杯,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王书记就带着一丝讥讽的口气说:“奇怪了,你大老远跑省城来见我,不是汇报工作吗?不会就是为了喝杯茶吧?”
华子建忙小声的咳嗽了一下,说:“嗯,是要汇报工作,这最近。。。。。”
王书记哪能不理解华子建在这个时刻找到自己的用意,所以也就懒得听华子建胡扯了,直截了当的说:“是为新屏市市长人选的事情来的吧?”
“额,这个。。。也有这层意思。”华子建也不敢绕弯子了,大家都是明白人,绕的不好反而显得自己虚伪不实了。
王书记这才点点头,淡淡的说:“秋书记找我说过一次这事情,季副书记也来说过一次,看来啊,关心这件事情的人很多啊,用一个暗流涌动来形容,你看恰当不恰当。”
华子建心中一惊,一下就没有了底气了,这官场上,最难猜测的就是上意,看似平平常常,简简单单的事情,但每个人的想法,思路,观点都是各不相同的,特别是上级领导,因为他站的位置和下面不一样,他看问题的视野和角度也就自然不一样,一旦猜错了上意,后果会很严重。
日期:2016-02-0618: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