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青目狼如何叫唤,拨弄,杨不凡也毫无一丝反应。如此这般,过得一个时辰,青目狼也终于停了下来,神情失落,静静的坐在了杨不凡身边,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青目狼醒来,又凑到杨不凡身上闻了闻,见他仍无动静,一脸失落,独自走出了山洞,背影也显得十分孤寂,落寞。
北域偏北,中州边境。
气候干燥,少见山树,若出得中州,继续往北,便是与西域边境相连的一片茫茫沙漠,一望无际,与那南边的万峰林简直有天壤之别。
就在这中州之北的村子里,有一处破烂的房屋,与其它的房子相比,这屋子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屋子里有一名少年,正满脸垂泪,望着床榻上的老人,时不时又叫一声:“爷爷”而老人始终不曾动弹,已然逝世。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那曾经风清院里的少年之一,左云。
他脸上的稚气早已消散的无影无踪,与之前在风清院时的模样相比,简直判若两人。而这床榻上躺着的,也就是风清院遭难那夜,救出左云的神秘人,如今已然寿终仙去。
次日,左云找了块地方,亲手将老人下葬,随后回到住所,拿了一把长剑,一壶酒,其他什么也没带,便离开了村子。
过得几日,行至青松剑派。
青松派为古松环绕,*的气势中,略带几分优雅,古老的大门隐在树林里,说不出的静谧与威严。
清风徐徐,树影婆娑。
正要进去大门,门口有两名守门弟子,其中一名出言喝道:“站住!哪来的,这里岂是你想进就进的!”这人瞧左云身着麻衣,一副农家少年模样,便小觑了他,出言也毫不客气。
左云瞪着他,也不回话。
另一名较为和善,出言道:“小兄弟,你来我剑派有何事?”
左云冷冷的道:“找人!”
守门弟子道:“哦?你要找何人?”
左云也不瞧他,眼睛盯着大门里面,道:“杨不凡!”
杨不凡在青松派内早已盛名,这派内弟子如今谁不知道他?只是谁也不知道,这一名乡下少年会来找他作甚,于是又出言问道:“杨师……杨不凡与你是何关系?”他本想说杨师弟,突然想起杨不凡已然叛了师门,便立即改了口。
左云道:“朋友!”
“你是杨不凡的朋友?他……不在这,你回去吧!”
左云似乎根本没听他说话,踏步就往门里走去。也许是因亲人逝世不久,情绪欠佳,脸色十分不好。
那名较为凶恶的守门弟子将其拦下,道:“你是聋了吗?快滚!”
他话语刚落,只听得“嗖”的一声,几滴血溅在了大门上,一根手指从半空中落了下来,那名凶恶的守门弟子霎时间神色痛苦,倒在地上,惨叫连连。
另外那名守门弟子被惊得目瞪口呆,傻傻的看着左云往剑派里面走去,不敢阻拦。
他没看清,眼前这少年究竟做了什么,可这里根本没有别人,而且,那少年的手上,已不知何时多出现了一把长剑,剑上有一滴鲜血刚刚落下。
等左云走远,那守门弟子才回过神来,连忙拐着弯跑进了剑派里面,通报去了。
左云进来大门,行至南广场,顺着石板路往前走去,经过两旁的白玉石像,转眼间便要到了青云堂,忽然来了一群弟子将其围住,其中有一半是地宗弟子,有一半是人宗弟子,而领头的那人,乃是天宗的吴青。
“哪里来的野小子,竟敢在此撒野!”
说话之人便是吴青,而左云只回了他两个字:
“让开!”
吴青哼了一声,忽然一剑刺了过来,左云一撇眼便看破他的剑招,挽手便将吴青的剑打开,那吴青有心要在师弟妹面前长脸,当下暗运口诀,灵气升腾,隐隐青光闪烁,十分绚丽。又是一剑刺来,而这一剑,气势却比适才那一剑强了十倍!
左云这才正色瞧他,暗自道:“这便是青松派的灵气?当真厉害!不过,这剑法……”旋即后退,摆开了姿势,竟与那吴青一般模样,也一剑刺了过去。
吴青的剑青芒闪闪,灵气灿灿,而左云的剑虽然漂亮,却怎敌他这般华丽,可就是这平平一剑,却让吴青当先退缩了回去。
“青松剑法?!你怎么也会青松剑法?”那吴青一脸的惊讶。
左云皱了皱眉,不知道吴青所说何意,难道自己使的是青松派的武功?爷爷与青松派莫不是有何渊源?
吴青又道:“难怪说是来找那姓杨的小子,原来你们都一样,是偷师学艺的野种!”
左云自幼无父无母,所以才去了风清院,听到吴青出言不逊,道自己乃是野种,不由得盛怒,一个跨步,便欺近了吴青。
只听得“铮”的一声,那吴青的长剑断为两截,而左云的剑已经抵住了他的脖子。
“我只来找人,不想生事,你若再出言不逊!”
话未说完,长剑一挥!吴青的发髻就这么掉落在地,头发散了开来。
左云冷冷言道:“本事弱了,声势再强也没用!”
又听得“仓啷啷”声响,一旁的青松弟子全部拔出了长剑,纷纷喝道:“放开我吴师兄!”
吴青被剑指住,哪敢放肆,只是又实在不愿在一帮师弟妹眼前丢人,脸上神情忽变得有几分滑稽。
突然“铮”的一声巨响,一把折扇从半空中伸了出来,打开了左云的长剑!
在此之前,左云竟未有半分察觉,不由得心下一惊,往那人瞧去。
但见来人相貌堂堂,衣着整洁,轻摇折扇,面带微笑,一副翩翩君子模样,正是那天宗四名弟子之一,孙如玉。
而在孙如玉旁,还有一人,一名女人。她天生丽质,面若冰霜,整个人都散着一股动人心魄的寒意,正是天宗四人当中,武功最高的冷榕,而她却只是站在一旁,冷冷的瞧着左云。
孙如玉只欲救下吴青,并无意与左云对敌,却不料左云一剑刺了过来,迅捷如闪电,气势若奔雷,也亏他修为不浅,一个侧身躲过后,不由得连连心惊:“这少年剑法好生厉害!吴师兄没将他彻地惹怒,也算是捡回一条命了。”
但见他足底一阵碧光涌现,自小腿往上缠绕,到得腰间之时,碧光已化为了淡淡的青绿光芒。脚尖一蹬,折扇点将过去。
这看似轻妙淡写的一招,有开山裂石之威。左云心下也清楚招数厉害,连忙剑锋一转,也不与他硬敌,身子在半空转了个弯,与孙如玉擦肩而过,旋即倒转一剑,悄无声息的一剑……
那孙如玉也着实厉害,将折扇倒将过来,打在左云的剑身上,只听得“铛”一声响,二人落地,所站的位置,却调换了过来。
孙如玉再次惊:“这少年是何人物,怎的会我派的剑法,若只论青松剑法,只怕我派所有的弟子中没有一个人能比得过他。
只是……又为何……为何不使出运功心法,难不成,是怕我看出他的门派?还是……他竟这般小瞧于我?”
左云也暗自心道:“这人着实厉害,我至今尚未掌握灵气之道,光凭剑法,若五招之内不降住他,时间一久,我必败无疑!”
二人各自盘算,旋即再次发招,正要再次碰在一起,忽听得半空中传来一声:“住手!”
孙如玉当先收手,左云看他收招,不肯占他便宜,连忙也收回了长剑。
陆展颜协同赵静赶了过来,喝退孙如玉,打量了一圈左云后,眼神里露出惊疑的神色,旋即正色道:“这位少侠,我青松派可曾得罪过你?”
言语毫无怒气,去不怒自威,就连要回他这句话,都需要十分的勇气。
左云道:“不曾!”
陆展颜道:“那你来此,又所为何事?”
左云道:“找人!”
“找谁?”
“杨不凡!”
这三个字一出口,陆展颜与赵静,连同一旁的冷榕,都是一惊,杨不凡的面容忽然在他们脑海里掠过,那冷榕更是不禁吸了一口凉气。
赵静抢话道:“你找他干什么?”
左云道:“不关你事!”
赵静柳眉倒竖,着实生气,正欲出手教训教训眼前这个不明世事的少年,却被陆展颜制止,听陆展颜道:“你既然来此寻他,那你和他又是什么关系?”
左云道:“他是我朋友,真正的朋友!”
陆展颜道:“那我告诉你,他不在此处!”
“当真?”
“当真!”
“那他在哪?”
“我也不知道,而且我也在找他!”
左云惊疑道:“你又找他做什么?”
陆展颜轻轻一笑,道:“也不关你事!”
左云也不生气,转身便走,道:“既然如此,那便告辞!”
陆展颜哼了一声道:“站住!你伤了我门下弟子,却有关我事!”
左云顿住了身子,又转过身道:“你待怎样?”
陆展颜道:“我堂堂正派,自然不会为难你,你既然断了我徒弟的一根手指,你陪他一根手指便是!”
左云冷笑道:“堂堂一派掌门,连这等帐都不会算!”
赵静在一旁冷冷的注视他,心道:“这少年的脸上,竟然连一丝畏惧的神情也没有,要知道,他面对的可是巍巍中州五派之一的掌门,这般年纪轻轻,简直有些可怕。”
陆展颜道:“我怎么不会算账了?”
左云道:“你徒弟那只手,只能开门关门,是不值钱的手。而我的手,能杀人救人,是值钱的手。你说,这两只手如何能等价交换?”
陆展颜再次怒哼了一声道:“那我倒要看看,你这只手价钱有多高了。”
说罢,灵气一涌而出,在他身旁的人竟连呼吸都变得有些不顺畅,陆展颜灵气的雄浑程度,适才的孙如玉都还远远不及。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移到了陆展颜身上,都往后倒退了几步,因为他们很少看到师父动怒,更难见到师父亲自出手。
唯有冷榕,她立在原地,两眼痴痴。在他脑海里,只是不停的浮现杨不凡的身影,那个曾经与她联手对抗魔教的少年,如今又在何处,在做什么,他的朋友这般寻他,他又是否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