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数日,解药都已给虚无喂了下去,这白发人果然将虚无从地府里拽了回来。
不嗔在山野间独自玩耍,不知虚无已然醒转。
白发人笑着给虚无端了一碗药汤。虚无神情惊讶,随即凝神,运了运气,却听白发人道:“金禅寺的运功心法太过刚猛,你先别忙着运气,多多休息才是”
虚无立即明白,自己已被高人所救,连忙对白发人行了个佛礼,白发人笑道:“你也要谢谢你那小徒儿才是,要不是他养的寻药鼠,估计这会儿……”
虚无笑了笑,不明他所说寻药鼠是何意,暗自心道,这人绝非常人,也不知道自己昏睡过后发生何事,出言道:“敢问恩人大名?”
白发人道:“周子谷!”
虚无大眼一张,惊道:“子谷仙医?!”
白发人捋着胡须,道:“正是老夫!”
虚无连“久仰”二字都不敢说,这如果真的是传说中的子谷仙医,只怕自己对他说任何话都像是将他得罪了,殊不知,不嗔还骂过人家呢。
白发人见他神情惊讶,也罢了罢手,道:“别听那些闲人的风话,把老夫都吹成神仙了。其实老夫这次救你,也有一事相求。”
虚无连连道:“仙医这是何话?你救我性命,此等大恩,无以为报,有何吩咐,直说便是!”
白发人道:“你那小徒儿甚是讨人喜欢,我看他对医药颇有些仔细,可愿让他转投我门下,学点微末道行。”
虚无暗自心道:“子谷仙医的道行只算是微末的话,这世上也就没有郎中了。不过他说得也并无道理,如今魔教再次兴风作浪,不嗔跟我身边,定然凶多吉少,如果能跟着子谷仙医,也是他三生修来的福分。”
这周子谷却哪里是看中了不嗔的医药天赋,他看中的是寻药鼠,奈何寻药鼠偏偏只听不嗔的话,便想着把不嗔收为门下,寻药鼠自然也算是他的了。见虚无暗自沉吟,又道:“你不放心这孩子跟我?”
虚无忙道:“不敢不敢,仙医愿收他,是他的福气,这孩子跟着我,也难免吃苦。我去喊他过来!”
周子谷道:“你歇着吧,我去喊他!”想到寻药鼠激将到手,不禁暗自偷笑。
不一会儿,不嗔回屋子,发现师父醒了,一个激动就扑了上去,一边笑一边哭。
虚无也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嗔,你听着,师父此番回寺去复命,恐怕还要出来探查魔教,你跟着师父只怕要吃苦,幸得这位子谷仙医愿收留你,今后你便随他而去吧。”
不嗔岂肯答应,连连摇头。虚无只好苦劝,道:“为师答应你,等铲除了魔教,再来接你可好?”
不嗔仍然摇头……
虚无便喝道:“不许胡闹!”
不嗔道:“师父,你刚醒就要赶我走!”
虚无叹了口气,旋即骂道:“兔崽子,你还反了不成,好说你还不听了!”
不嗔无奈,只得点点头,勉强答应。
又过得数日,虚无伤以痊愈,吃饱饭后,与周子谷寒暄几句,随即架空而去,想是回金禅寺复命去了。
周子谷瞧不嗔伤心,又觉得自己为了寻药鼠,去拆散他师徒二人是有点过分了,心存歉意,对不嗔道:“等你师父来接你前,你好好学我的医术,将来别让你师父失望便是!”
不嗔这才点头,道:“噢,那你叫什么名字啊,我总不能一直叫你仙人吧。”
周子谷道:“问长辈名字前,应该先说自己的名字!”
不嗔吐了吐舌头,道:“我姓钱,你叫我钱嗔吧!”
他虽随口一说,一来自己俗家的确姓钱,又不愿丢掉自己法号,便称为“钱嗔”也有过往“前尘”之意。
周子谷点了点头:“你若不嫌弃,也叫我一声师父吧,既然收了你,自然也不会亏待你。从今往后,只要你说自己是子谷仙医的徒弟,五大门派,包括仙武教,都要对你礼让三分!”
钱嗔惊道:“这般厉害?我虚无师父若早和我这么说,我就不和他啰嗦了。那师父您是什么门派?”
周子谷皱了皱眉,道:“这……这……咱们的门派还没取名字呢,要不,就叫‘周氏药堂’吧!”
钱嗔摇了摇头,道:“不好听,不好听!”
周子谷又道:“那就叫‘周老板医药铺’吧!”
“难听难听!难听至极!”
周子谷想了想,又道:“世人既然称我仙医,要不就叫‘仙医堂’吧!”
钱嗔这才点头道:“这还凑合!师父,咱们堂里有多少人啊?”
周子谷伸出两个手指。
钱嗔道:“两百?两千?这么多人?”
周子谷道:“你和我,两个人!”
钱嗔顿时心乱如麻,觉得自己上了贼船。
周子谷虽云游四方,无甚要事,但听闻魔教兴起,中州之上又少不了伤亡。二人交谈一番后,见天色尚早,不愿过多做耽搁,便也扬长而去。这翠绿的树林之间,幽幽的山谷之下,也重新变得安静起来了。
苍茫北域,青松剑派
“师父师娘离开有一段日子了,也不知道金禅寺如今怎么样了。”
地宗的练功房里最常见的,便是张有义了。他性子活泼,为人开朗,在人宗之时,极具人缘。可到得地宗却完全是不一样的光景,弟子们各自闭关修炼,少有来往。他有心交朋友,却奈何终日不见人影。平日里,除练功之外,只好与孙如玉闲谈一番了。
孙如玉为人矜持有道,本不爱多言,他暂替何岸传道,有职在身,只好终日呆在练功房中,以免何岸道他失职。其实,何岸自己也较少来地宗,孙如玉却不知道罢了。
地宗的练功房里终日罕见人烟,孙如玉虽为人矜持,却也不免有些寂寞。碰巧张有义却是个话痨子,为人开朗热忱,心里也较为喜欢,道:“你操这份心作甚?等你练到冷师姐那般道行,再来操心也不迟。现在就算魔教打来了,你可有把握打退魔教?安心练功,才是当务之急!”
张有义打了个哈哈,道:“我这辈子也追不上冷师姐了。孙师兄,你们天宗的是不是都这般说话?整天就知道要我们练功练功的!”
孙如玉道:“我们是为你们好啊,怎么?你倒还不耐烦了?”
张有义道:“不敢不敢!你和大师兄都一个样,等我到了天宗,我就不这样对待师弟们!”
忽见门口进来一人,道:“怎么?你嫌师兄我对你们太严了?”
这人身材伟岸,脸上虽多了些风尘之色,人却十分精神。
张有义失声道:“大……大师兄?你怎么回来了?”
来人正是何岸,他当先与孙如玉过了招呼,道声辛苦,再回张有义道:“我回来了你是兴奋呢?还是喜悦呢?还是欢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