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城里繁华依旧,只要那些正派邪派不到处杀戮,百姓们也相安无事,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又有谁真的在乎?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这日,周子谷与钱嗔坐在茶馆喝茶,钱嗔买了许多许多小吃,胡吃海塞的,似乎要把以前没吃够的全都补回来。周子谷端着茶杯,望着钱嗔叹气摇头,时不时骂上几句,道:“臭小鬼,我让你背内经,你都背到*里去了……”
钱嗔吃得正欢,鼓囊着嘴,道:“我背了啊,内经我已经背完了!”
周子谷吟道:“饮食有节,是度百岁……”
钱嗔一边吃一边接道:“食无度,半百则衰,饮食自倍,脾胃乃伤,伤则化源不足,百病丛生……”
周子谷又好气又好笑,讥讽着道:“你倒是都知道!”
钱嗔居然还颇为得意:“我当然知道。”
周子谷白了他一眼:“知却不改,教而不化,你是貔貅变的吗?”
忽听得身后有人喊道:“倪老先生……”
周子谷与钱嗔二人都未曾在意,等那人走过来后,钱嗔忽然笑了起来,对周子谷道:“倪大业,有人找你!”
周子谷转头望去,见来人是灵草堂的掌柜,一拱手道:“在下徐当归,是灵草堂的掌柜!”
周子谷乐呵一笑,道:“你不仅卖药,连你自己都是一味药了。”
徐当归笑了笑:“还未来得急多谢老先生,灵草堂上下倍感恩德,在下去那高家打听,方才得知老先生大名。”
周子谷也不反驳,只要是药师,没有人不知道周子谷,未免麻烦,周子谷点了点头,并未道出自己的真实姓名,徐当归又道:“老先生医术精湛,神通广大,我差点还将你认成了子谷仙医呢,虽说子谷仙医是天降神医,但我瞧你肯定也不比他差!”
周子谷一捋胡须,道:“老夫与他差不多,他知道的老夫都知道!”
钱嗔又在一旁笑了笑。
周子谷拍了拍他的头,又对徐当归道:“老大夫之前说,去你灵草堂工作,是说着玩,气那管家用的,你可莫当真了。”
徐当归淡然一笑,道:“在下哪敢当真,我就是再修一世,灵草堂也没有这等福分的,在下来找您,是另有一事。”
“什么事?”
“老先生在景城可听说过‘刘伶’刘公子?”
周子谷疑道:“听说过,怎么了?”
钱嗔道:“我也听说过,大家都还挺喜欢他呢。”
徐当归道:“谁说不是呢,据说,这次刘公子忽然在到处寻医,说是为了救一个朋友。但是到现在,也没有人能医好他朋友,所以……”
周子谷道:“所以你想请老夫也去看看?”
徐当归道:“仙草药庄的庄主亲自去了,也无作用,我灵草堂也派人去了,仍然不治,在下准备亲自去看一看,但一想,您应该还在景城,就到处来找您帮忙了。”
周子谷道:“什么人?什么病?”
徐当归道:“这……在下也不是很清楚,去一趟便知道了!”
周子谷点头答应,对钱嗔道:“别吃了,貔貅,走啦,干活去啦!”
三人一同朝着另一条街行去,不过多久,来到了一家名为“清平楼”客栈。
“清平”不同于“清贫”。
客栈也的确如名字一般,清淡平常,普普通通。
不过,今日这普通的客栈已变得不普通,客栈外围满了人,大家都知道,传说中的“刘伶公子”就在里面。
刘伶公子一直在寻找的神秘人物也在里面。
但是他们都不能进去看,因为客栈里面已被大夫们给包了下来,除了大夫可以进去,给那位神秘人看病之外,其他人等,概不得进去干扰。
一名穿着朱红的小姑娘,好奇着从人群中蹿了进来,她个头矮小,又灵活。蹿腾进来后也没人留意到她,就算留意到了,也没人去拦她,毕竟只是一个贪玩的小姑娘而已。
小姑娘进了客栈,见三五成群的大夫各自在讨论着什么。
“我觉得是肝脏受了损,被灵气所袭。”
“没错,肺脏也有灼伤的迹象,若不是灵气,怎么可能灼伤到体内。”
“但是,冰莲草似乎也起不了作用。”
“你们都是瞎说,他除了一身的皮外伤,伤得最重的是心脏。”
“现在最棘手的是,他经脉处处被阻,气不相通,如何能恢复呢?”
小姑娘穿过这些成群的大夫,见柜台处放了些干果,随手抓了些,一边吃又一边上了楼去。
路过一间厢房,房门正好被推开,一名大夫摇头叹气的从屋里走了出来。小姑娘便也趁隙走了进去。
首先瞧见的便是夏舒蝶。
“夏姑娘?”
“龙儿?”
二人一通寒暄,龙儿又道:“他莫非就是……”
夏舒蝶轻轻笑道:“刘伶公子就是他了,不过,他的真名可不叫做刘伶哦。”
“那叫什么?”
“他叫左云,是你杨大哥最好的朋友。”
“我杨大哥呢?”
夏舒蝶忽然神色变得黯淡,牵着龙儿走来床边,见杨不凡躺卧在上,面色刷白,头发散乱,没有丝毫生气。
龙儿急忙唤道:“杨大哥!”
夏舒蝶忙对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道:“你不要吵到他,他现在受伤极重!”
龙儿鼻头一酸,眼眶含泪,道:“喂他吃丹药啊,他从落神洞里带了那么多补气回神的药,都吃完了吗?我这里还有!”说着一边掏着衣兜。
夏舒蝶道:“没用的,他不会吃,他现在除了微弱的呼吸,其他的……”说着,眼落下泪来。
龙儿忍不住嚎啕大哭,一把扑在了杨不凡身上。
左云轻轻的将她移开,道:“小姑娘,你放心,我绝对会想办法治好他的!”
龙儿道:“我们都知道刘公子有过人的本事,这次你可一定要救他,他说,他一直想跟你做朋友。”
左云笑着道:“他本来就是我最好的朋友!”
左云的笑容,似乎有一种十分可靠的力量,龙儿点了点头,拭去了眼泪。
安抚好龙儿,又转头问夏舒蝶道:“那灵草堂的徐掌柜来了么?据说还有一个姓倪的大夫,等徐掌柜来了,若还是不行,我就亲自去找那个姓倪的大夫。”
夏舒蝶点了点头,左云拿起酒壶,狂饮了一口酒,神色严峻,坚定的道:“若还是不行,我满中州去跑,定要把传说的子谷仙医找来!”
夏舒蝶望着她,眼神里温柔无限,敬佩无限,暗自忖道,此生能陪着这么讲义气,又正义的男人,也是上天给予的福气。
左云缓缓走到杨不凡床前,轻轻的道:“白先生走前,望着我们的眼神,我到现在也忘不了。后来,我想了很久,才明白他的意思。”他也不管杨不凡是否能听见,也许是酒的原因,也许是情的原因,他那对坚定的眸子里,竟也泛起了闪闪荧光。
“白先生他一生所做之事,全是为了天下百姓。他走前,那么望着我们,是要告诉我们,他要将未来托付给我们!你可千万不要出事!”
之前有大夫说,定要保持房间通风流畅,所以窗子也是敞开着在,微微的秋风从窗里吹进房间,也带着一丝微凉。
杨不凡仍然沉静的躺在床榻上,没有丝毫回应。
忽听得楼下有人喊着:“倪老先生来了……”
“倪先生来了。”
“那倪先生真有那么厉害?”
“据说那高家的老爷到处求医都没被治好,最后还是被他给治好了。”
“我才不信,那高老爷令人讨厌至极,我是懒得去给他看病。要是我去,照样能给他看好咯。”
“说得也是理,不过,这倪老先生多少也是有点本事的,且等他来瞧上一瞧吧。”
“我看也未必会有什么结果。”
“那灵草堂的徐掌柜,医术了得,对倪先生却礼敬有佳,自有他的道理。”
人群让开一条道路,徐当归引领着周子谷与钱嗔走来客栈,在众人的注目上,往楼上厢房行去。
钱嗔疑道:“徐掌柜,这里这么多人,都是干嘛的啊?”
徐当归道:“都是来给那位公子瞧病的大夫。”
钱嗔惊叹:“哇塞,这么多大夫聚在一起,少见少见,感觉像是客栈生了病一样。”
徐当归轻轻笑道:“你别瞧这么多大夫,但是目前还没一人能断言治好那公子的伤病,已经几天了,还没一张方子开得出来。还得仰仗你师父来瞧瞧了。”说着望了望周子谷一眼。
钱嗔哈哈笑着道:“那是,天地下就没有我师父治不好的病!”
周子谷没好气的回道:“不敢不敢,你的馋病,懒病,到现在我还没治好。”
钱嗔撇了撇嘴,道:“在外面来了,师父你也多少给我留点面子不是?亏我还好心好意的在旁人面前夸你呢!”
周子谷心里念着那病人是何样病情,也没心思与钱嗔贫嘴,不过片刻,就走到了厢房门口,敲了敲门。
夏舒蝶将房门打开,问候了一声,然后也介绍了左云。
“你就是传说中的刘伶公子?”
“倪老先生好。”
“不错不错,从你面相看,果然是条好汉子!”
钱嗔笑道:“师父,你还会给人看相吗?”
周子谷道:“看病看多了,慢慢的也会看些相了。”说罢,又瞧见了龙儿,只觉十分面熟,但不知是在哪见过。
龙儿也望了望他,又站在了杨不凡身边。
周子谷与钱嗔走到床榻前,望着床上的病人,突然瞪大了双眼,道:“杨公子?!”
钱嗔也惊道:“是杨大哥?!”
夏舒蝶也和左云对望了一眼,疑道:“你们都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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