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荣华终究没挺过去,于三日后的夜里悄然殒命。
贾夫人自然是痛哭不已,原本乌黑的发丝瞬间白了一大半,却还是强忍心痛,替宝贝儿子操办身后事。
贾老爷也很伤心,不过他早两日便已经开始物色小妾,准备待贾荣华下葬后便纳了进门,以便早日诞下麟儿,为他后继香火。
贾夫人自然是不肯,痛斥他的良心被狗啃了,还放出话来,只要她还是贾府的夫人,贾老爷就别想纳任何一个女人进门,否则她就算豁出命来,也要拼个鱼死网破。
贾老爷气得都想打人了,他疼爱贾荣华是因为他是自己的接班人,现在无人接班,他为了以后打算,纳妾再生个儿子有什么不对?谁让你当年生孩子时伤了身子,不能再生养了呢?难道要他绝后吗?
他可没拿贾富贵当自己血脉看待,在他眼里,贾富贵是贾府的后代,是他曾经耻辱的象征,没将他送去跟那对父女陪葬就不错了,哪有资格继承他的一切?
这个不要脸的老东西根本就忘了自己现在的一切全是贾府的,没有资格继承的人是他,而不是有着正统贾府血脉的贾富贵。
贾荣华出殡当天,贾富贵根本就没去,贾老爷本就无视他,贾夫人又沉溺在丧子的悲痛里,忽略了他,直到贾荣华下葬,众人才想起贾府的大少爷没有到场。
不过贾富贵在贾府本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加上他那任意妄为的败家子名声,他不来也没人说什么,他也乐得清净。
贾荣华殒命的消息传到甄府后,甄老爷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叹了口气,虽然贾府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但还是有些小道消息传了出去,有一部分人知道贾荣华在牢里被男人轮暴,也知道他回府后便大病一场,药石无灵,而甄老爷便是这部分人之一。
吉祥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没办法,每天晚上贾富贵都要来找她,贾府发生的事情她全都清清楚楚。
至于如意,在得知这件事后,先是懵了一下,接着便坐在榻前沉默不语。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对于贾荣华,她曾经爱过,虽然后来转化为恨,但终究是她唯一喜欢过的男子,要说心里一点难受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但难受之余,又有种泄愤似地快意。
我那么喜欢你,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却那么对我,现在遭报应了吧?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另外,她心里还有些忐忑不安,因为她的月事已经推迟了好几天没来了,虽然她年纪不大,但也知道月事推迟必有问题,想到跟贾荣华在陈府发生的事,她有理由怀疑自己是不是怀孕了。
在这个时代,未婚先孕是极其耻辱的事情,不但会遭人唾骂,还会让家里人抬不起头来,甄老爷现在对她本来就已经有成见了,若是知道她怀孕了,没准儿会跟她脱离父女关系,赶她出府。
就算去贾府坦明一切,贾荣华已死,谁能证明这个孩子一定是他的?而且贾老爷也是极爱面子之人,就算相信这孩子是贾荣华的遗腹子,为了贾府的面子,他也不会承认。
到时候,她这辈子都完了。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七日后,贾荣华丧期一过,贾老爷便纳了一房妾侍进门,这个小妾今年刚满十六,正是如花似玉的好年纪,而且母亲和两个姐姐都是很能生养的,替贾老爷寻妾侍的媒婆拍着胸脯保证过,保证他三年抱俩。
因是纳妾,加上儿子丧期刚过,所以花轿是从后门进府的,也没有大摆筵席,但即便这样,贾夫人也气得半死,拒饮小妾奉的茶,并且当着小妾和下人的面,狠狠地甩了贾老爷一个耳光,接着拂袖而去。
发生这样的事情,贾老爷别说面子了,连里子都没了,而且小妾如果未给主母奉茶,或是主母拒喝她的茶,她就不算妾侍,充其量只是个通房丫鬟。
妾侍是半奴半主,而通房丫鬟则根本就是奴婢,这样的差别待遇让那个如花似玉的小妾委屈至极,扑到贾老爷怀里便哭了起来。
等到贾老爷将看见他被扇耳光的下人封了口,又安抚好小妾后,便怒气冲冲的冲到忘忧轩找贾夫人的麻烦。
两口子这回不止是大吵了,而是真刀实枪的打了起来,虽然女子比起男子体弱,贾夫人最终落败,被推倒在地伤了头,但贾老爷脸上也挂了彩,而且还被拔去了一把胡子,那叫一个门面扫地。
到了这里,这对夫妻算是彻底撕破脸了。
捂着流血不止的额头缓缓起身,贾夫人冷笑道:“我告诉你,只要老娘在这府里一天,你就别想跟那狐媚子生儿子,府里的一切都是荣华的,就算他死了,我也不会便宜别人!”
贾老爷气得上前又踹了她一脚,再度将她踹倒,怒道:“你这泼妇!自己生不出儿子还不许别人生,你是想让我绝后吗?”
“就算绝后,我也不许别人抢了荣华的地位!”=半^浮##生-/;www.{ban^fu][sheng].com
“你……我休了你!”
“你敢!我未犯七出,你凭什么休我?”
“你还敢说自己未犯七出?善妒不许我纳妾,便已经犯了七出之条,我凭什么不能休你?”
贾夫人双目圆睁,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咬牙切齿道:“好啊,你休啊!只要你敢写休书,我便将你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全部捅出来!到时候看谁更惨!”
贾老爷气急败坏,眼睛都红了,上前两步,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恶声恶气道:“你想害死我吗?你这个恶妇!我今儿就要你闭上这张嘴,再也说不出来!”
“你放开我!你想杀了我灭口吗?我告诉你,没门儿!”贾夫人奋力的挣扎,尖利的指甲在他的脸上和手下四处乱抓。
贾老爷此时已经是怒急了,恶从胆边生,什么都顾不得了,他只想着不能让贾夫人将一切说出来,不能毁了他多年的经营,掐住她脖子的手越来越紧,任凭脸和手被抓破也绝不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