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王和洛西王之间的内斗你们六道堂查不清楚,我这边也一样,毕竟我五年前就已经离开了安都,中间一段时间一直昏昏沉沉地在乡下养伤,虽然一年前又重新入了朱衣卫梧都分部,但只是只小小的白雀,自然接触不到什么核心的消息。”任如意不紧不慢的说着。
宁远舟说:“没关系,你那边没消息,我们就去一趟金沙楼。”
“金沙楼?”我和任如意一同疑惑地说。
任如意问道:“跟宿国的金沙帮有什么关系?”
宁远舟答:“就是一家,这金沙帮本是沿海一带最大的盐帮,不过这几年那里养了很多间客,干起了掮客的生意,无论是各国军情、朝堂秘事还是茶铁生意都能向他们打探一二。”
“虽然那里的消息未必准确,但他们仰仗着全国各地有数万个帮众之多,有的时候查到的消息比我们六道堂还快,所以偶尔我们也向他们买一些消息过来。”
于十三应和道:“对,就在各地的金宝栈和金沙楼。”
他摆摆手开始介绍:“金宝栈没什么特别的,和普通的客栈大同小异,而这金沙楼……”
还没说完他就坏笑起来:“天字第一号销金窟。”
然而所有人都没什么反应,他又道:“你们什么表情啊?没听说过啊?”
“美女如云,佳酿似海,骨牌声震天!就连弹琵琶的乐手都是从西塞花重金请来的,最重要的是,无论你在里面怎么玩,他们都不会说出去。”
元禄不解地问:“真有这么好?”
我嬉笑着看向于十三:“十三哥,没少去啊。”
他看着我露出“你懂的”的表情。
任如意问:“最近的金沙楼在哪儿?”
元禄抢先回答:“就在离这儿七十里地的景城,明天会路过。”
钱昭抬手拍了下他的头,跟教训小孩似的,问:“你怎么知道的?谁带你去的?”
元禄揉了揉脑袋,孙朗也拍了下他的手:“你什么时候去的?”
元禄搓着手话锋一转,问道:“头儿,我们明天会路过吗?”
所有人又都看向宁远舟,连任如意也带着笑看他,他却忽然慌乱道:“我…我不知道路不路过,我都是让钱昭去的。”
钱昭扭过头看了他一眼,看着他有些慌乱的表情,明白他这是在任如意面前装样子呢,没说什么,默默的背下这个锅。
……
第二日晚,景城金沙楼
夜色朦胧,星光点点,青砖绿瓦间,一缕轻烟袅袅升起,透着迷人的香气。这里,珠帘摇曳,琴声悠扬,一曲又一曲的旋律在空中回荡,仙女从天上飞来,落入楼台之中翩翩起舞,如同世间仙境。
就连从小在青楼长大的我都看花了眼,不由得感叹:“哇!”
“沉稳点。”任如意束起长发,穿着深蓝色的男装,一手拿着折扇,倒有几分翩翩公子的气质,她嘴角扬起,说道:“进去慢慢看。”
“如意姐,我们来这儿真的不要紧吗?”杨盈追在她屁股后面,悄悄问道。
我看了看身后眼睛都看大了的元禄,走过去抬手拍了下他的后脑勺,他这才回过神来跟上。
杨盈继续问:“那万一和远舟哥哥他们迎面碰上了该怎么办啊?”
任如意说:“我之前跟他提过,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带你来民间的酒楼见识一下,他没有反对。”
元禄眨了眨眼:“那也没说是现在来啊,也没说是来金沙楼。”
任如意说:“怎么?只许他们来这打探消息,我们就不行?。”
杨盈急忙应和:“对!”
说着,我们就上了楼,迎面来了一位姐姐:“欢迎四位公子来到金沙楼!”
任如意随意丢了一锭银子给她,说道:“开间上房。”
姐姐接了银子抬手说:“公子里面请!”
房间里,佳人伴左右,轻歌曼舞,实在快活。
看着元禄脸上冒出的汗和缩起的脖子,果然还是个黄毛小子,完全招架不住这里的姐姐。
“公子吃葡萄。”我身边的姐姐声音娇娇的说。
我张开嘴那颗已经去了皮的葡萄就喂进我嘴里,甜滋滋的。
另一个姐姐也伸手过来:“公子吃糕点。”
我也张嘴咬了一口,也甜也甜!
怪不得男人都喜欢来酒楼,我要是男人我也喜欢这些身上香香的姐姐。
这时,我听见上座的任如意说道:“我带我妹子出来玩,你来看看我们又什么破绽。”
说着,她手一抬,一个金豆就落在她旁边的姐姐手里,那位姐姐眼睛瞬间就亮了,放下酒杯开口说道:“这公子您嘛,您除了长得俊秀些别的倒也没什么破绽。”
她看向我说:“这位公子呢,脸蛋长得可爱了些,如果单看背影也是没什么破绽。”
她又看向杨盈:“那位公子,一见我们虽然没躲,可是她那眼神就像见了蛇一样,对我们一点兴趣都没有。”
说着,她提起裙摆走到元禄面前:“而这位公子呢,虽然也是正襟危坐,但是他那眼神啊,一看就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郎。”
任如意扇着扇子,对杨盈说:“听见了没有?亲戚们觉得你扮得像没有用,得过得了她们的法眼才行,还不赶紧请教请教。”
杨盈急忙拉起身边人的手,乖巧的问:“我…我要怎么样才能更像个男人?”
而元禄则惨叫连连:“如意姐差不多得了!”
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我不禁笑出了声。
任如意却又喃喃道:“光是这样只怕还是不够。”
谁成想,元禄竟哭了起来:“宁头儿知道了,会杀了我的!”
任如意喝了口酒,淡淡地说:“他敢。”
说罢,她像是在盯着什么久久不在言语,再次开口,她又笑着对我说:“我好像好久都没看过你的舞了。”
我挑起眉:“如意姐想看,那奴就献丑了,还请等我准备一番。”
她笑着点了点头,我做作的行了个礼便叫身旁的姐姐带我去换衣。
待一切都准备好,我在帘后等着乐声卡点进场,我会跳的舞都是当白雀时教的,唯有一支,是小娘教我的,她把这支舞叫做蝴蝶梦。
上场时,我忽然看见钱昭也在,调整好状态,我舞动着比自己还长的水袖,水袖翩翩宛若一对雪白的翅膀。
跳着跳着,从开着的窗户中飞来一只,两只,三只……越来越多的蝴蝶都向我靠近,环绕在我周围。
在我下腰之时,一只胆大的蝴蝶落在我唇瓣上,甚至后面任我怎么跳动它都不走,细长的脚时不时动几下,弄得我的唇痒痒的。
一舞过后,那只蝴蝶像是有感应一般,挥着翅膀带领着它的同伴齐齐飞走了。
我笑着看向任如意,她满意的带头鼓掌:“还是我们平安的舞好看些,其他人没法比。”
这时,我看到一旁宁远舟,他的脸拉的那么长!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欠他钱呢。
他站起身闷闷不乐道:“玩够了,走吧。”
马车里,杨盈已经睡着了,任如意和宁远舟的磁场太过怪异,我只好跑到前头与元禄坐在一起,我们没聊几句,困意就涌了上来。
我打了个哈欠,靠在元禄肩上对他说:“元小禄,我睡一会儿,到了叫我。”
说着,我合上眼皮睡了过去,马车颠簸着,身子摇摇晃晃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掉下去,半梦半醒之中,马车停了,我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我想醒来,可那味道却又让我感到无比心安,不知不觉就沉沉睡了过去。
……
翌日
我刚睡醒来到院子里,看到任如意从宁远舟的房里走出来,正想叫她一旁却冒出于十三和孙朗,二人大声议论着。
于十三说:“那些密信里还有一封裴女官送给他的信呐!”
孙朗说:“情信!绝对是情信!”
“是吗?”
“不然宁头儿看了……”
说着,他们像是才看到任如意,忽然刻意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这个景城的镇守啊还是很考究的啊,啊这个……”
任如意瞬间回头看了看,我见于十三和孙朗在山石后面探出脑袋观望着,阴谋!绝对有阴谋!
趁他们不注意,我悄悄绕到他们身后,任如意离开的步伐都加快了些,看来是气上头了,他们二人相视一眼都点着头,一回头看到我就被吓了一激灵。
于十三拍拍胸脯:“小平安,你什么时候来的?吓死我了。”
我无视他的话,直接说:“裴女官不是要成亲了吗?她为什么还要给……”
宁远舟送信……
话还没说完,于十三急忙捂住我的嘴,朝着任如意离开的地方看了看,确定人已经走了才松开。
“小平安我跟你说……”他说着停顿了一下,随后抬手轻轻拍了下我的头顶,“不该打听的别打听,乖。”说罢,他笑着往宁远舟房里走去。
我揉着头,抓住了也要走的孙朗,故作委屈的看着他,他左看看右看看,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靠近我耳边缓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