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无限好,新人却与旧人恼,红裳喜事,锋芒直对,模样直逼天地造。草有泪时寒晨露,竹有泪刻逢阴雨。
那天见黑白无常无辜带走了殷宇全,翠云开了八卦法阵以求自保,不料晚救殷宇全一步,致使他在昏迷状态下,神魂被黑白无常勾去了。
她本想追上去救殷宇全,但忽想起,她若是上去救宇全,保不齐全都得死。
而法阵下有旱魃神魂,与九转禁术全本,万一段文举到来取走后,残害生灵,修习魔法,掂量轻重厉害,自甘自责的不去做那无用之功。
法阵之中翠云左等右盼,怕殷宇全父母得知殷宇全的死讯伤心,就一直拖着,心道尸体长时间没有魂魄,才会腐烂,然后自己神魂带着宇全肉身一星期准时回一次家,那样他父母就不会怀疑,这肉体也能继续存活,总幻想着宇全那黑气腾升的魔心,到了阴间应该能自保,她越等越是不安。
不期一星期后,正打算带着肉身回殷宇全东台阶的老家,殷同喜家的地窖上有了动静,“我回来了,师娘在吗?”
她登时大惊,殷宇全的肉身一直在法阵之中放着,心里这般想到,然后外面那个肯定是段文举变的,我且当做不知,正好引君入翁,他害死我全家,此仇不可不报,当下好好遮盖了宇全肉身。
“哦,是宇全啊,我在,进来吧。”她一本正经的说道,生怕露出马脚。
“启禀师娘师父被段文举那狗贼带走了,弟子无用。挣脱了阴差魔爪,回转而来。”段文举见地窖之中全无灯火,下去后,不知有什么在等着自己,心虚不敢下去,上次下去后吃了翠云大亏,遂站在外面道。
“你为何不进来说话?你有没有用暂且不论,在门外跟长辈对话,可是礼数?你师父被强拘而去,当我这个师娘是好欺负的?”
段文举忙道:“弟子不敢。”犹豫一下终于走了下去。
原来他见同喜阴魂不保,自身招魂引早已未曾动用,生疏下,无力施救,回去找不到殷宇全,遂赶往同喜家。
还未进门,便见两个鬼差,带走了殷宇全。不由心喜,真是天助我也。
庆幸他吃了魔心,自难控心神,发作之际,想到此处,心下迟疑,等几天,见街上没人见到过殷宇全,说不定那时已然被阴曹之神因为魔心之故给他办了罪,我那时方可高枕无忧独自来取阴魂与禁术。
“拜见师娘,弟子无礼,请师娘责罚。”那翠云睁眼看他,若不是此刻宇全肉体被自己藏在暗格之中,当真便信了他。
“不必多礼,起来上前,我问你个事。”翠云自然说道。
段文举心道“她叫我上前去,那八卦阵有无穷威力,万一阵法启动,却又奈何?”思量之余,自是小步一走,正好在阵前停了。”
“弟子但凡知道,定言无不尽。”
翠云一阵着恼,这段文举吃了一次亏,再不肯前进寸步,如何是好。
“你把你师父从与段狗贼斗法之处,与神魂如何消散的一一说来我知。”她对着段文举骂时,见段文举干着急,心头冷笑不止。
段文举早已在阴司阙中不知被村中一众恶鬼骂的久了,混不当回事:“那段狗贼当日正在聚阴练魔····”
翠云先前早已听殷宇全说过此事,见他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经过说的与殷宇全一般无二,心道惊异。
说完之后委顿而哭,翠云冷哼不止,嘴中一个劲的叫骂。
“师娘,我见师父神魂消散之际,似乎是被段文、狗贼带走了,此獠!目的明确,万一他若救得师父神魂,要求来换禁术,这可如何是好?”
“你师父在日时如何教你的?”翠云有意拷问他道。
“师父说为人一定要无愧于天地良心,断然是被擒住,不管是谁,也不能将禁术,拱手交给段狗贼。”段文举说的狠了,仿佛不像是在骂自己一般。
“可师娘,段狗贼神鬼之体已然小成,万一在鬼神变时,被他变成了我的模样,禁术他拿去那岂不是弄巧成拙了?”
“以你之见,该当如何?”说道此处,翠云竟面带喜色,询问自己。段文举眼见这女鬼也不过如此,不觉有异:
“不如将禁术交给我,我与他魔功一般无二,又得师父真传,经历雷劫后功力已经大增,定能守的住禁术,且再无后顾之忧。”段文举说完后,一脸期待。
“好,既然你有如此神功,禁术就在那暗格之中,你拿去了,我也免除了后顾之忧。”当下自唉自怨的叹息一声。
段文举再不迟疑,大步走了过去“轰!”的一声已被阵法轰倒在地。
八卦阵起,翠云见段文举终于困于阵中,大笑不止:“哈哈哈哈···哼!狗贼你也有今日!”
“你!”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段文举心下暗暗叫苦,这毒妇人,伪装挺像,该如何脱困阵中?
“第一,殷同喜在走之前早跟我交代清楚,禁术神通只可转移,不可私藏。第二,殷宇全魔心入体后,他道根不稳,不能自己,言行举止,早已有了差异。第三,神魂回来后自行着急进入肉身,第四你在外面犹豫不决,宇全做人光明磊落,心无旁埃。”
听翠云一口气说完后,段文举恍若无事。神情淡定道:“你很聪明,不怕老实告诉你,殷同喜现在神魂即将烟消云散,若是我得知招魂引之法门,用来与他招魂拘魄,令他复生,你与他一起做个鬼夫妻,岂不是好?”
“你我两家百年恩怨不比别他,我也是段家湾人,就算是不为同喜,不为我儿万玄,也得为段家湾村民几百口讨个公道。”
再不多言,咒起,阵旋,八卦阵分成各种卦象,灾变之术尽急打在段文举身上,他浑身黑气下,侃侃抵挡完毕,已惊骇不止。上次吃的就是阵法的亏。
段文举手中捏个诀。口中呢喃一声,地窖口子窄,“轰隆”挤进一物,赫然便是那无头的红衣旱魃。
他两物一内一外,魔功、神术之下,本来因为年代久远的阵法盈弱不堪,打斗时不由一阵震动。翠云,忙进了殷宇全的肉身,借了他的舌尖纯阳血,喷在八卦阵上,那阵豁然而亮,振动即止。原来的黄色光圈下。散发着红色妖异的气息,血八卦。
他心想,今日遇到这处阵法,旱魃神魂又被在百年前强行抽离,以至于现下单靠躯壳攻击,与我一般徒俱其形,八卦对鬼物天生有压制之功,且先住手,待我再炼化一人再图对策。那时简单多了。
他阴司阙被毁,身无长物,使个替身法,却将无头旱魃留下,自身已然不知去向。
旱魃失去了操控犹如行尸走肉。被翠云塞进箱子里。
翠云心道:殷宇全十有八九被关押在阴曹,是否拖个梦给他家人告知死讯?再拖下去也只是让他家人伤心。长痛不如短痛,正欲施法间,忽然想到,早些年,殷宇全爷爷家中有个保家仙,同喜说那黄鼠狼子有些道行。不如试着找它商议一番?
她一咬牙,再无别法,入夜后,径自去了殷宇全的老西院子,在南屋顶上的红布里,见一崴脚老太婆,知是其物,随后与其说知实情。
“当真?”
“绝不敢作假!我与殷同喜结婚时,同拜五爷为父,就算是我胡言乱语,那我父为神袛,就算我不为自身守信,也当不失神袛之信,岂敢胡言乱语?”说罢,她拿出一物。八卦镜上刻着“周方林”
那瘸脚黄鼠狼,眼睛一转,神情之间,已经确信不已,“好!我立即着人去往圣母处报知,你且宽心,圣母悲天怜世,做了许多大功德,早已位列仙班,既然是她孙子,想必如此无礼之事,她自当比咱们管的周到。”
“莫非是宇全的奶奶?”
“嗯!”
两人再不迟疑,各去行动不提。
又过月余,翠云以殷宇全肉身上街,正走着,后面一女子,使劲拍了一下他“原来你在这儿,让老娘我好找!”说话间却不是那被段文举迷了心智的韩晓,又是何人?
翠云心下不知情,但见那女子,出尘秀美之间,竟是难得的美人,心下道:莫非是宇全的红颜知己?她与宇全如此打闹,玩乐,关系自然不浅。
“你发什么楞!对了,你什么时候去我家提亲去?我都快被家人催死了,你再不娶我,别人就要上门了。”她心里苦恼时。神情苦闷。
“哦!我最近在忙,那个你看能容忍我些时日吗?”翠云道。
“你怎么这样子,说话不算数,你说过要在这个月提亲的,还说什么半年之间就结婚典礼,你该不会又对陆洁念念不忘了吧?”见他沉思,更是大急:“早知道你这么反复无常,我当初就不该跟你一起那样。”最后两字陡然间小了下去。
此话一出,翠云大吃一惊,心念急转,心道:是了,那段文举能迷惑我,自然也能迷惑她,他知宇全不在阳间,生死不明,故意有个身份好在阳间行走,听这女子说道,她与段文举,这畜生!
韩晓自己气急败坏,却不见殷宇全像先前自己生气那般来哄,自下心想,我是不是话说重了,惹他伤心了,更不迟疑,“宇全,对不起,我又说话伤你了,可你也知道,我妈那人每天唠叨,说这么大的人了,再不赶紧嫁出去,怎么得了,每天七大姑八大姨的都介绍人过来与我烦心,这该如何是好。”
“你·额,听我说,你知道吗?我也有好多不痛快处,这样吧,我答应你,年底之前肯定把你娶回家。这里还有些琐事处理一下,老婆你暂且为了我受些叨扰,我到时定不负你!最近我一直筹办着咱俩大婚之喜的事物。忙坏了头。这不家具那边还得我自己去找车拉回来”翠云说的多,怕露了嘴,赶紧扯个理由。
“这样我就放心了,我的心意,你是明白的,我等你!什么也别说了,是我不好,我不该怀疑,你忙去吧。”眼中爱意神色飞舞。
翠云神魂一天天因此不安,心道,这苦命的徒弟是否真的死了?若是神魂不在时,肉体也会自己腐烂,她看着那一天天腐烂的殷同喜尸体。时而嚎啕大哭,时而悲愤不已。
当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吗?
一天,她神情默然间想到,都说禁术此类物,威力无穷,我不能坐以待毙,现下段文举已聚合了此女精血,魔功一天天强大起来,这八卦阵法的威力却在一天天衰弱,不知不觉间,眼转暗格处,那本安静的魔书,仿佛带着万般无奈的笑了笑她。
天寒大雪,万里一片白茫茫的景色,西台街人声鼎沸,一面面小红旗迎风飘荡着,似乎在展示着新人的喜悦。
残破的旧庙屋顶被积雪压的咯咯作响,似诉说它年久木朽的一切,那顶梁的柱子伤痕累累下,飘荡着白色的雾气,缓缓从地窖中冒出来。
“呼呼!”随着一声呼呼,宇全已然转醒,他向四周望去,见面前有个影子,小心翼翼的叫道:“师娘?”
那影子处抬头仔细听了听,自我苦笑“真是天寒偏想雪中炭。”随即又俯下头去。
“师娘啊!”宇全身体久不运动,肉身已渐渐僵硬,吃力坐起。
翠云将禁术学来的结界,封存了这所地窖,就是想保他尸身不腐,天真处,自己都觉好笑,殷宇全,就算是死了也有个信儿,但听那成道的黄鼠狼说殷宇全无碍,难道竟是她哄赚我的好听话么?
可一声师娘叫出,翠云猛然警觉,站了起来,往后一看,见殷宇全竟是坐起身子看着自己,不由万般委屈心事,全都清剿而来,顿时呜呜的干嚎起来。
殷宇全自不觉他到阴曹之际,已过一年有余,但听师娘哭的厉害,心知有重大的事,那翠云嚎叫正凄厉间,立马住口,严肃道:“你现下无事,不知阳世已过一年有余,那高挑美女正在与段文举变化下的你,在旧院中结婚典礼,趁现在是上午,婚车未至,须得想个法子,将此间事,分说个明白,现世世人得罪九天,故见不得神明,我无力阻止,你速去那女子家分说一番。”
殷宇全此时在周身使个玄功神通,身体复原,他心道:“也不知是谁要与段文举成亲,师娘含糊不清,不知女子姓甚名谁,如何着手?我如今身有不测之功,卖弄个手段,额,这段文举拥有的东西,我也有,人家变化了我,我却自去变化谁?”
正在思索,天空猛禽大雕盘旋不止,有了。
天空蔚蓝处,层云万里、暮雪千山,飞腾处猛见西台街中风机吹起的红色婚庆气球牌坊上书红纸黑字“新郎殷宇全、新娘韩晓。”
再不迟疑,径直飞到村东头的老韩家,那雪景中红旗招展、积雪中间荡开一条大道,似是为了迎接新郎而来。
“奇怪了,大喜的日子,小韩,你快看!天上有只老鹰,似乎在为你贺喜。”众人闻音皆看时,老鹰却消失不见。
“在哪?你又耍我,我今天已经被你耍过两次了!哼!”她假装气恼道。
那之前的女子,心下骇异,怎么是我眼花了吗?
街上往来不断,殷宇全想“现在断无以本来面目走进他门之礼,如此这般,段文举必然察觉,自己神通已矣,连累了这一干人等,说不得打将起来损了凡人之命,天道不容。”
他停在胡同中,四下环顾,左右无人,卖弄精神,变作个同班同学陆洁的模样,走到门首,已然是人声沸腾起来:“你是韩晓同学吗?快里面请。”
“恩,知道她今天大喜,特来庆贺的。”他假装笑了笑,埋头走了进去。
“韩晓,你看谁来了。”一边的人们与韩晓一同看向来人。韩晓登时吃了一惊,心道这陆洁莫不是来找事的?见我跟宇全好事要成,她自不甘心?
“大美女要结婚,也不叫我,我早已给你留了个大红包。”伸手处递过去一叠变幻的冥纸。”殷宇全有意让她注意自己,见她看向自己时惊呆了,思量处,满是得意。
“要说美貌,我可比不上你,我结婚典礼太忙了,这几日忘记叫了很多老同学,有什么失礼之处,还请多多担待。”韩晓伸手边接红包边说。
两手接触时,韩晓觉她手上经络有异,女人之手经络不明显,芊芊玉手才是,看她手上经络横生,正思量处接住钱的手上一只笔帽触手而惊。
两人注视良久,周围之人自是不懂,却又不耐烦的,“韩晓,你新婚之喜怎么见你不高兴啊,你看陆洁以前跟殷宇全虽也谈过恋爱,毕竟两人没有握过手,你就别介意了,人家诚心想喝你喜酒,难道你缺这一杯吗?”
“哦~没、没有的事。”韩晓心觉有异,周围七嘴八舌,烦躁处,直推是上厕所。
“陆洁你陪我去吧?”
“好啊!”
刚进去韩晓举手伸出那笔帽“这?是怎么回事?是殷宇全告诉你的吗?”
“这事只有你跟殷宇全才知道,陆洁是不会知道的!以前不会知道,现在更不会知道!将来也不会!”
“什么意思?你说清楚!你怎么会知道的?”韩晓在白瓷砖墙的厕所里对着陆洁吼道。
“再说一遍!这事只有你跟殷宇全知道,陆洁是不会知道的!现在不会知道!将来更不会知道!我,非,陆,洁!”一字一顿道。
陆洁猛的用手握住了韩晓的手,示意让她自己看看,分明之间,手腕处红色标志,那是韩晓与殷宇全同桌时,韩晓用笔使劲扎伤的。
众人听到韩晓在厕所里与陆洁大声叫嚷,开了门后,都以为是陆洁故意来捣乱的,一起簇拥着她将她弄出门外。
韩晓从厕所出来时,神情犹如傻了一般,随手将笔帽丢进了厕所。直楞楞的大叫一声:“怎么会是这样!”口中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众人以为她刚才受了陆洁刺激,神智不清,都来好心慰问,一说大喜,韩晓神色就跟炸了一般。口中喃喃道:“不!我不结婚了!我不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