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送信的士兵回到绛县,正好到了黄昏时分,听赵俨并无疑心,刘封心中大定,和徐陵计议一番,以令狐宇为先锋,趁着夜色前往稷山等候,只待安邑人马离城,便乘虚袭之。
将到半夜,探马便来回报,说安邑起兵出城,正是夏侯威领兵,只留下文官守城。
令狐宇闻报大喜,马上差人报与刘封,叫他们随后到稷山来接应,于归路截杀夏侯威,一举拿下安邑。
分派完毕,令狐宇引五千精兵,不到半个时辰便径直来到安邑城下,见城上只有少数人在巡逻,见到蜀军忽然来临,一片惊慌,急忙敲鼓鸣锣。
令狐看到城上稀疏的守兵,嘴角泛起冷笑,一甩头,示意秦武上前说降。
秦武打马上前,大声喊道:“吾乃汉燕王麾下兵马,绛县已经被我们拿下了,尔等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还不早献城池,免遭诛戮?”
就在此时,忽然城上出现一位六十上下的老者,在火把照耀下显得儒雅稳重,大笑道:“吾便是河东太守赵俨,尔等小儿之计,吾早已识破,中计的是你们,尚然不知耶?”
秦武一怔,身后的令狐宇也略感诧异,旋即冷笑道:“此必是老儿疑兵之计,城中守军不在,既然不肯开城,马上强攻拿下,不可贻误战机。”
秦武醒悟过来,马上回到军中,正准备带兵攻城,忽然身后喊声大震,左右也有火光冲天,无数魏军从城外杀来。
令狐宇脸色大变,忙对整队的秦武喊道:“魏军果然有了准备,快随我杀出去!”
魏军中当先一员少年将军,全身披挂,正是在城外埋伏的夏侯威,这次见蜀军果然中计,战意正浓,挺枪跃马大喝道:“汝等蜀贼,还不速降?”
令狐宇也不答话,挥刀打马直取夏侯威,黑夜之中,两人战不数合,夏侯威憋了一口气,全力厮杀,精神倍长,令狐宇竟被逼得连连后退。
那边秦武也在一旁调回士兵厮杀,正战之时,其他两路的魏军也都夹攻杀来,正是王濬挥兵而来。
令狐宇首尾不能相顾,连忙逼退夏侯威,冲开一条路,和秦羽引败兵奔走,夏侯威兀自不肯罢休,一路挥兵追杀,看看快到稷山,看远处火光出现,正有一队兵马快速赶来,才领兵退回。
令狐宇狼狈回撤,到了近前,见是张苞领骑兵正飞奔而来,不由满面羞愧,身后只剩下不到千人,其他士兵也都逃散,不知道死伤有多少。
“令狐将军,你当真中计了?”张苞见令狐宇的样子,就知道大事不妙。
“唉,惭愧啊!”令狐宇低头叹息。
张苞也无奈叹了口气,言道:“我们在稷山等候,却不见有魏军前来,便猜到可能有变,大哥命我来接应,还是晚了一步。”
几人重新回到稷山,来见刘封,令狐宇和秦武说了经过,城外的魏军早有埋伏,肯定有人识破了计策。
刘封看了一眼徐陵,苦笑道:“我们还是太小看赵俨和王濬二人了,却不知是哪里出了破绽。”
徐陵微微摇头,眼中光芒闪烁,倒映着漫天星辰,缓缓言道:“这王濬也是文武双全,智勇足备,若让其留在魏国,将来领兵,必为大患。”
刘封双目微凛,他何尝不知道王濬的本事,这可是后期司马集团的大功臣,不仅为人严正清峻,而且还治边有方,更主要的他在益州训练水军,最后西晋伐吴时,自成都出发,率水陆军顺流而下,率先攻入石头城,功不可没。
这样的领军大将,刘封早就垂涎三尺,奈何不为他所用,胡遵和徐邈送到长安之后,他之所以一直扣留徐邈,正因为王濬是徐邈的女婿,他还抱着收服王濬的一丝希望。
徐陵的一句话,更让刘封下此决心,微微点头,安抚令狐宇道:“此次失败,是被人识破计策,非你之过,你们先回绛县歇息休整吧!”
“殿下,我等愿戴罪立功!”令狐宇和秦羽同时抱拳,都不愿回去。
“好,都随我出发,前往安邑,”刘封收回思绪,言道,“既然赵俨识破我们的计策,想必已经向洛阳求援,我们要尽快拿下安邑。”
众将领命,刘封又以张苞为先锋,起大军前往安邑,本以为能够轻松取城,却不想反而中计,折损了兵马,心中多少觉得有些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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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安邑城中,一片欢腾,魏军在屡次失败,尤其是大将军曹宇兵败之后,全国上下士气低落,甚至有人对刘封生出了不可战胜的想法。
但王濬这一场小胜,却让安邑城中的守军士气大增,不仅打破了刘封不可战胜之说,也让王濬成为城中绝对的统帅,再无人敢质疑他。
刘旭自从知道王濬之计之后,心中也多少有些忐忑,王濬料到蜀军会乘虚来攻城,叫夏侯威出城之后,走了三十里便绕回城下,另外又在城外埋伏兵马,等蜀军来后,三面夹攻,果然大获全胜。
这一次他对王濬也彻底信服,再无半分不忿,尤其是先前他轻信了杨骏的书信,要是按照他的判断,恐怕安邑已经不保了。
城中上下一片欢欣,但府衙之中,赵俨等人却依旧面色凝重,这次所败的不过是蜀军先锋兵马,恐怕过不了多少时间,刘封必定亲自领大军来,接下来才是真正的硬仗。
赵俨言道:“今夜一战,虽败退蜀军,激励士气,但蜀军大军即到,洛阳援军至少也要半月才能赶至,只能让城中百姓一同协防了。”
刘旭言道:“我已派人到各县调兵,明日中午附近兵马都能赶到,必能坚守半月。”
王濬思索片刻,又说道:“刘封尽起大军前来,定也知道我们会死守城池以待援军,何不再分兵城外,趁夜偷袭,虽不能尽败其兵,也能打击蜀军士气,拖延时日。”
“城中守军本就不足,如何还敢再分兵到城外?”刘旭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