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预领了刘封将令,代表麒麟王为阎宇说媒,会稽之事由关平随机而动,张南水军也一并交给关平统领。
到了傍晚时分,胡遵、寇威连同蒋班一同回城,押回俘虏三千余人,陵阳兵马大败而走。
又一场大胜,众人欣喜不已,眼看胜利在望,刘封传令设宴庆贺,将江东捷报报向长安,也让小皇帝和费祎这些老臣高兴高兴。
众将正在府衙欢饮之际,忽然哨兵来报,城外来了一队吴兵,自称降兵,要见刘封。
众人吃了一惊,纷纷放下杯子看向传令兵,竟然还有人主动来降,看来东吴军心彻底涣散了。
刘封细问几句,原来是从黟县逃走的司马骆统,白日还合兵围攻蒋班,被胡遵和寇威杀败与陵阳兵马一同逃走了,怎么又突然回来了?
刘封微微皱眉,示意唐咨和几名东吴降将暂时回避,到屏风后面观察动静,命人将骆统带进来。
不多时,便见一名四十上下的中年人在两名士兵的看押之下大步走进来,骆统的身形算不上高大,但面容坚毅,稀疏的络腮胡,连日交战,显得十分憔悴。
不用人介绍,骆统也猜到上首的便是刘封,跪地拜道:“在下骆统,因黟县兵败逃回陵阳,不料却被陵阳刘纂取笑责骂,不能容我。
今见江东大势已去,某退无可退,闻麒麟王有容人之量,厚待俘虏,故特引本部兵五千来降,愿从调遣,尽微薄之力以兴汉室。”
刘封闻言大喜,命人为骆统看座,举杯笑道:“吾素知令尊一心向汉,因袁术篡逆,不肯借粮而被其杀害,深为叹息,今将军肯来归汉,吾心甚慰。”
骆统低头叹道:“皆因局势变化,非人力所及,末将所为,有愧家父训教,但愿从今之后,能弥补一二。”
刘封笑道:“将军既诚心来降,本王自当诚心相待。今兵进丹阳,路途遥远,粮草转运困难,吾正患无人押粮。
将军前来,正好可去石门峡运粮,其地尚有粮车数千,将军可运来黟县,吾便可全力与朱据大军一战。”
骆统见刘封对他如此信任,面现激动之色,马上离席再拜,忻然领命。
刘封言道:“将军所部五千人足够运粮,今城中兵满,就在城外旧营中休整,明日一早去石门山运粮,将军意下如何?”
骆统知道刘封这是还未完全信任,怕他在城内捣乱,押粮是试探的他诚意,倒也没有意见。
与众人敬酒之后,骆统出城领兵到原先汉军驻扎的营寨去了,沿河一带还有两座营寨来不及撤走,正好供他使用。
“将军,你何以如此便轻信骆统之言?”
骆统前脚刚走,唐咨便忍不住走了出来,抱拳道,“骆统在军中威信素重,即便是丞相朱据也敬他三分,刘纂纵然取笑他,也不敢当面讥笑,更遑论责骂,其中必定有诈。”
刘封不动声色,看看身旁的陈寿:“承祚以为如何?”
陈寿略作沉吟:“骆统为人赤诚,十分刚正,曾强谏孙权,又是江东重臣,若有降意,早在破城之时便会留下,此番去而复返,确实有些反常。”
刘封再看看皱眉思索的胡遵和寇威等人,忽然大笑道:“吾早已看出骆统假意来降,今叫其运粮,乃是将计就计也。”
寇威狐疑地看着刘封,转着手中酒杯问道:“属下见大将军方才对骆统诚心相待,不似做作,难道不是唐将军提醒,才有所醒悟?”
在座的诸位之中,敢当面质疑刘封,又用这种语气说话的,也就寇威一人了。
刘封嘴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轻咳一声言道:“吾之判断,乃因骆统是孙家的女婿,又对孙权忠心耿耿,也算半个托孤之臣,料他不会轻易来降,故而与之假意周旋。”
寇威撇撇嘴,举杯饮酒,也不再说话了,其他人自然也都轻轻点头附和,不管内心信不信,表面上还是心悦诚服的模样。
其实刘封对骆统的判断却是来源于历史表现,历史上骆统英年早逝,或许因为历史改变的缘故而阴差阳错活了下来。
但他刚直的性格不会改变,又和陆逊、吕蒙共事已久,被孙权委以重任,这样的人,伴君越久便越忠诚,即便被逼入绝境,也要挣扎一番,哪里有主动来降的。
如今江东阵营中,能让刘封顾忌的,也就朱据、陆凯、诸葛恪和骆统几人了,只要将这几人拔掉,整个江东便彻底失去了防备之力,唾手可得。
胡遵急道:“将军既知骆统假意来降,为何还叫他运送粮草?”
刘封笑道:“吾欲先破陵阳,又恐急切难下,若朱据和诸葛恪二人领兵来攻,反而背腹受敌,正愁破城之策,骆统来降,正合吾意也!”
唐咨这才放心,抱拳道:“将军尽管下令,末将愿为先锋去攻陵阳。”
刘封知道唐咨急切想证明自己,以便在军中立足,笑道:“唐将军领原先黟县守兵五千人,依然穿戴东吴铠甲,等我命令。”
“遵命!”
刘封又对胡遵吩咐道:“骆统若是诈降,必会与刘纂暗中联络约定起事,马上派人到陵阳方向各处要道埋伏等候,见到奸细,即刻抓来见我。”
“是!”
二人领命而去,寇威慢条斯理地说道:“要以我之见,干脆将骆统给杀了,再派人告知刘纂,就说已经取得你的信任,叫刘纂明夜领兵到城外里应外合攻城。
吾暗中却带一路人马埋伏在大庾山,等刘纂领兵出城,反去夺了陵阳,岂不简单?”
“嗨呀,想不到少严也懂得算计了,有进步!”刘封朝着寇威竖了个大拇指,却又摇头笑道,“你这计策太过浅显,我料骆统与刘纂必有暗号约定,不等他出手,我们万不可轻举妄动。将其留在城中太过冒险,只好用几车粮草来换陵阳了。”
寇威诧异道:“你怎知他们二人还有暗号?”
刘封叹道:“骆统也算得义气之人,此来想必也是报了死志,世人皆道我‘奸诈’,他们岂能没有防备,只恐稍有疏漏,刘纂便不会上当。”
寇威正喝着酒,听刘封的自我评价,忍不住喷酒大笑起来:“哈哈哈,奸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