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港城两个字,颜蔷脑海里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黄沁缨和黄沅,而是令人忍不住生厌的荣熙。
刚经过了“荣事喜”的代言陷阱,现在身边又突然冒出一个港城人,颜蔷再怎么心大,这会儿心里也是有些警惕的。
“港城吗?”
颜蔷看着蹲在前面一脸天真烂漫的欧阳翎,“好巧,我前几天刚从港城回来。”
欧阳翎立刻兴奋了。
“环球欢乐城开业对吧?”
她眼睛亮晶晶的看向颜蔷,神采飞扬,“我知道,我那天也在现场,你超漂亮的!”
那天的开业现场人确实特别多。
颜蔷当时警惕于荣熙,所以在开业仪式结束后就离开了现场,那时也不认识欧阳翎,自然没有注意。
“真的吗?”
颜蔷其实有些意外。
港城不同于京海,开业前一天黄沁缨就邀请了不少的朋友去环球欢乐城里面玩。
她朋友多,在港城的都去了。
面前的欧阳翎看起来出身也不一般,如果真是港城人,她和黄沁缨不认识的概率应该很低才对。
所以,要么两人是真不认识。
要么,两人不太对付。
“对啊,我当时……”
欧阳翎是真的兴奋,她想滔滔不绝的讲,但现场的工作人员已经把会议室重新规整了一遍,通知所有试镜的演员进去落座准备试镜,她只能悻悻作罢。
大家都朝着会议室走去。
因为只有试镜的演员能进去,所以梁熏和刀刀得在外面等她。
颜蔷跟两人低语了几句才进到里面。
刀刀在门口候着。
梁熏瞥了眼黑着脸的林楠,沉思了片刻后,转身朝外走去。
会议室很大。
试镜演员坐了前后两排。
韩松连一句客套的话都没有,直接钦点了阮音作为第一个试镜的,在选段内容里挑了一个给她。
“你试这个。”
一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阮音的身上。
阮音脸色微僵。
众目睽睽之下,又是韩导钦点,她不得不站起来。
私下试镜和公开试镜,那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作为第一个,她更是压力倍增。
而且,她刚刚还在外面说她准备的很充分,有拿下这个角色的信心。
如果表现的不好,定会被群嘲!
阮音深吸一口气走过去。
看到表演片段后,她突然松了一口气——韩导给的片段,是演“汪滢”的失控,在突然得知自己孩子没了时的精神失控。
这个好演!
阮音酝酿了下情绪后,就朝导演和评审鞠了一躬:“我准备好了。”
韩松没什么表情,只稍稍抬了抬下巴,“开始。”
阮音从边上拿了把椅子过来。
坐在椅子上,过了几秒后,她眼眶突然红了。
她猛地站起身来,假装面前有个桌子,伸手无实物表演的开始将桌上所有东西都拂到地上,动作毫无章法,仿佛在宣泄着心里的不满与痛苦。
直到东西都被她砸完了,她垂着双臂站在那里,在哭与不哭的边缘不断挣扎,而后跌坐在椅子上,埋首在腿上,突然爆哭。
会议室里很安静,只有她哽咽哭泣的声音。
过了几秒后,她抬起头来站起身,朝韩松和评审再次鞠躬:“我演完了。”
有评审鼓了掌。
阮音松了口气,面带微笑的道谢。
但韩松没说话,只看着她,眼神里带着打量和审视。
阮音忐忑间,韩松说,“可以了,下一位。”
韩松按照名字开始点。
阮音转身往自己的位置走,想到刚刚的鼓掌,她忍不住的看向颜蔷,在背对着评审席的地方,她眼神略带挑衅。
颜蔷直接不搭理她。
有如一拳打在棉花上,阮音心中有些气闷,但一想到自己刚刚的表演,她那点气闷也都散了。
这是她之前准备过的。
参照了“汪滢”这个角色的形象,在饰演这一段的时候,也加了感情层次和一些小心思小技巧在里面。
第一个有第一个的好。
至少后面如果有人抽到这一段,就不能像她这么演了,除非比她演的更好,否则在评审和导演心中,都没有第一个让人印象深刻!
阮音很满意。
所以她在等,她要看颜蔷到底表演出个什么东西来。
很快,两个小时就过去了。
颜蔷来的有些晚,所以她的排在很后面的位置,等轮到她时,韩松甚至都没让她抽,而是直接找到阮音刚刚饰演的那一段内容,递给她。
“你演跟第一个一样的。”韩松说。
阮音坐在那脸色微变。
她不是紧张,她起初以为只有她一个是导演钦点的片段,没想到,到了颜蔷这里,居然也是钦点。
而且导演还不记得她的名字!
这让她忍不住的开始怀疑她刚才的表演,到底有没有在导演的心里留下痕迹。
颜蔷没问为什么,只点点头接过,看了会儿内容后,犹豫了下,也拿了把椅子过来。
沉淀几秒后,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了。
变得空洞。
她就那么静静的坐在那里,目视着前方,可所有人都能在那一瞬感觉到她眼神的失焦。
她闭了闭眼。
睁开。
失焦的视线慢慢聚拢,眼眶也紧跟着泛红,她还坐在那里。
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恸哭,她只是伸手在脸上抹了下。
垂眼看到掌心的湿润。
她定定的看着那份湿润,眼神有些彷徨,有些茫然,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哭泣。
静的表演。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的表演只是一场安静的沉默时,她倏的起身,反手就抓着椅子,狠狠的朝着地上砸去!
“啊——!!”
她猛地发出了一声嘶声力竭的吼叫,像是声带被撕扯的嘶哑和尖锐,划破玻璃时的刺耳,让所有人在那一瞬,有一种毛骨悚然。
椅子砸在了地上,但地毯吃掉了它的凶猛,让这声音变得沉闷压抑。
她的眼神在那一瞬变得憎恨而狰狞,那张平静漠然的脸也被疯狂侵袭,她的手死死的拽着椅子,手背青筋突起,像是想将椅子砸得稀碎般,一下又一下机械的重复。
偏偏每一个动作,都仿佛砸在在场人的心上,让人毛骨悚然,错愕,又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