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今天出门可能没查黄历,看漫展被安佳佳被放了鸽子不说,上车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能放行李箱的地方。
她的票是临近过道的位置,车厢里暂时无人走动,于是就把行李箱挨着座椅放在过道上。
南星正准备放下隔板,就看到一个男人朝她走来,黝黑细碎的头发,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窝,微微突出的喉结,带着成年男人的成熟和少年的清冽。
南星失神,满脑子都是自己用手触碰对方鼻梁和喉结的画面。
第一次,看到男人会产生这种画面。
倏地,后颈一凉。
南星回过神来,男人已经走到她身旁,皱眉看了她箱子一眼,居高临下,淡淡地看着她。
……想的都是什么鬼东西啊!
心脏剧烈跳动,两颊不受控制地飘了一层红晕,比所有腮红的色号都好看。
南星赶紧移开行李箱,生怕对方听到自己的心跳。
检票时,乘务员盯着她的箱子看了好几眼。
南星觉得乘务员可能是想让她把行李箱挪走,但是不好意思开口,她厚着脸皮转到一边,装作看不见的样子。
不是她没有道德意识,主要是她够不到上面的架子,不仅放不上去,也取不下来,非常麻烦。
但是她低估了乘务员的责任心,乘务员红着脸和她建议,并且主动将行李箱连着上面的双肩包一起放在头顶的架子上。
也不怪乘务小哥哥会脸红。
南星穿了一套JK制服参加漫展,还是上衣刚好到小腹,裙子很短的那种。
藏青色的百褶裙遮过大腿,未及膝的黑袜包裹着线条优美的小腿。
黑色的小皮鞋带着一点点小跟,双腿并在一起微微向右侧倾斜。
双马尾扫过肩膀,白嫩纤细的脖颈。
可能被南星的外表迷惑了,乘务小哥哥离开的时候特意跟南星说等会儿会过来帮她取行李。
“尊敬的乘客您好!本次列车前方到达景城高铁站,请您提前做好准备。”
南星看了一眼手机,又靠回椅背等了一会儿。
车上的乘客都快下完了,也没看到刚才的乘务员过来。
南星撇撇嘴,望了一眼头顶的行李箱。
心里默默估计起来,应该够得着吧,不会砸到别人吧。
她不放心地朝周围扫了一圈。
很好,没有人。
踮了踮脚尖,手臂举过头顶,刚好能够碰到行李箱。
抓住侧面的把手,小心翼翼地往外面扯。
扯出一半行李箱,上方的把手也露了出来。
只要握住两个把手,手臂再用点力,就能将行李箱稳稳拿下,并且不会砸到自己。
南星又踮了踮脚,准备一举拿下。
祁嘉的座位在南星后一排,三个位置靠窗的那一个。
上车后就支着头睡觉。
等到醒来,一睁开眼就看到一截雪白的腰腹。
几乎看不到毛孔,光是用看都觉得手感一定很好。
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当即移开视线,起身离开。
行李架下方突然冒出一个男人,吓得南星后退了一步。
霎时间失去平衡的行李箱掉了下来。
南星惊得脸都白了,忘记再后退几步保护好自己,也忘记提醒男人小心。
余光里,乘务员从隔壁车厢走了进来。
……晚了。
如果有下一次,她绝对不把行李箱放在头顶的架子上。
谁说都不管用!
男人听到响声朝上面看了一眼,身手利落地去接行李箱。
电光火石之间,已经以举鼎的姿势接了下来。
大臂上肱二头肌鼓起,小臂青筋微微凸出,一双很好看的手臂。
就是南星这种画过无数人体造型、阅遍千帆的人也不得不承认。
架子上的双肩包因为行李箱的缘故也被扯出来了一些,摇摇欲坠。
男人把行李箱递过去,南星的谢谢还未说出口。
黑色的双肩包倏地坠了下来,包带挂在他脖子上,扣在拉链处毛绒绒的粉色垂耳兔也落在了他肩头。
一时间,两个人都愣住了。
如刀削般锋利的下颌,冷峻的面容。
和毛绒绒着实有些不搭,还有些……滑稽……
南星抿了抿嘴唇,低下头。
两肩微微耸动。
几秒后,阒寂无声的空间里发出一声轻笑。
南星赶紧捂住嘴巴,但是露在外面的眸子盛满了笑意。
尴尬的气氛更加尴尬了。
男人眼风扫过,带着警告的意味。
南星浑身一抖,方才的笑意瞬间消失无影。
车厢口的乘务小哥哥和小姐姐走了过来。
南星小碎步挪过去,像刚才一样踮着脚尖,把双肩包取了下来,伸手轻抚垂耳兔呆过的肩头。
一抬头就看到那双深黑色的眼眸,像两颗品质上乘的黑宝石一样。
眸子里没有丝毫感情,男人周身弥散着冷漠疏离的气息。
“对不起,谢谢你。”
南星快速低下头,小声道了歉意,说了谢意,脚底抹油便要开溜。
转身之际双马尾扫过男人的胸膛。
祁嘉视线微沉,发丝仿佛透过胸膛,扫了进去,痒痒的。
·
“到了到了,托您的福。”
一根包带挂在肩上,南星夹着手机,翻找零钱。
她溜走后,顺着景城东站的地标,坐扶梯下了负一楼,现在站在自动售票机旁边。
“烦死了,等今年过年发了奖金,我一定辞职!”
“……”
“话别说太满,”南星顿了一下,“不知道谁去年跟我说等过年拿了奖金就辞职,现在一年过去了。”
“得得得,别说了行不行,我就抱怨两句,你非要打我脸。”
“??”
“好像是你自己打自己脸吧?”
大家都这么熟了,就不能给点面子啊?
安佳佳端着手机,正准备反驳回去,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稀里哗啦东西落地的声音。
“没事吧?要不要紧?”安佳佳忙问道。
“没事,就是看到个…嗯…熟人,我这边还有事,回去再跟你说。”
南星随口安抚她后便挂了电话。
自动售票机正对着自动扶梯。
南星夹着电话,手里翻找着东西,但是并不妨碍她余光观察周围。
这不,往旁边一瞥,就看到扶梯上正站着一个男人。
离自己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南星拒绝承认刚才是自己怂了,将自己的行为归因于受不了尴尬的气氛。
现在一抬眼就看到了债主,想要躲一下。
哪知手忙脚乱,手肘一歪,行李箱顺势倒在地上。
包带也从肩上滑落,里面的小东西全都洒了出来。
一直没找到的硬币顺着光滑的地板向一旁滚去。
这边的动静有些大,祁嘉一眼就看到方才的女生弯着腰,东西掉了一地。
纤细白皙的腰肢又露了出来。
膝盖上方超短的裙子。
以及…
身后光明正大窥视的中年男人。
祁嘉下意识走到她身后,虚挡一下。
南星没明白她什么意思,往旁边缩了缩。
这下祁嘉忍不住皱了皱眉,捏住她肩头,直接提了起来。
“你干什么啊!”
力道有些大,抓的她生疼,南星不开心了,抱怨道。
祁嘉也没理她,就这么站着。
中年男人被扫了一眼,心里发毛,虚装声势地啐了一口,灰溜溜地跑了。
看到这一幕,南星很快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又干蠢事了。
脸颊像火烧了一样红红的,她缩了缩脖子,瞬间怂了。
这副模样落到祁嘉眼里,让他误会成对方被吓坏了。
也是,一个高中刚毕业的女生脆弱一点也是应该的。
南星低着头,心里琢磨着对方什么时候走,现在超级无敌尴尬好不好?
悄悄抬眼打量,结果一件黑色的外套扑面而来。
对方面无表情,南星在祁嘉和外套之间来回打量,最后识趣地系在腰间。
手臂垂在身体两侧,南星又怂了,紧张地攥着衣服。
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捏起来沙沙的,一点都不柔软,和祁嘉一样。
贝齿轻咬下唇,南星觉得应该说些什么。
祁嘉垂眸和她对视了几秒。
南星愣在原地,表情呆呆的,忘了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
漆黑的眸子格外深邃,外面一层覆了冰霜,再往里可能就是无尽的宝藏,只是一眼就让人想要沉溺进去,想要看冰霜融化,眉眼弯出弧度的样子。
一阵微弱的电流顺着眼睛,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变成更大的一团,沿着脊柱骨直达心房,将沉睡好多年的小鹿击醒。
小鹿耳朵抖了抖,第一件事就是拼命撞击着心房的墙壁来发泄自己无尽的体力。
一下,两下。
心跳很大声,很急促。
又有一班高铁进站,售票机前的人渐渐增多,地铁站的服务人员看到南星站在那里许久没动,旁边洒了一地东西,忙过来关心情况。
南星回过神来,冷冰冰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她瘪了瘪嘴,刚才的一切好像只是她的错觉,小鹿又卧下睡觉了。
只有七秒的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