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弱的手指从花意情的手腕上移开。
方吟霜定定地看着花意情的眼睛。随后，竖起右手食指……
“双眼跟着我的手指走！”
食指左右来回晃了四五个回合。而方吟霜的眼睛始终看着花意情的双眼。当她将手指停下的时候。她的眉头狠狠地皱了皱。
手指再次搭在花意情的手腕上。专心诊脉。
似乎很麻烦啊！
方楸瑛忍不住看了一眼天司夜阑。而天司夜阑的双眼一直钉在方吟霜的身上。而那个蔣媚娘的双眼，则时不时往天司夜阑身上瞟。
真有意思！
方楸瑛扭头瞅了蔣媚娘一眼。那蔣媚娘赶紧将视线挪开。
诊完脉之后。方吟霜抬头看着花意情。有些迟疑道：“花公子……”
“在下早有心理准备了！”这花意情倒是洒脱。
“花公子理解错了！”方吟霜摇了摇头道：“花公子这是胎里病没错……”她本身就是心外科医生。自然很容易就判断出这花意情的大致病情。
一般先天性心脏病，仅有少数患者会随着年龄增长而自然恢复。而更多的是，随着年纪的增大并发症也会随之增多。病情也会逐渐加重。
“那八小姐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还有其他的问题！”
“愿闻其详！”
方吟霜端坐在花意情的面前认真道：“花公子，说实话。我并不清楚你是做什么的。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个问题！”
“……”花意情好脾气地看着方吟霜。一副乖宝宝样子看着确实很听话。
“你是个病人！和跟人干架这种事情呢……这个……你最好还是能不动就别动！”她才不信，没有大夫告诫过花意情。
这货怎么和天司夜阑一副样子？都是那种叫他别干架他偏要去的货色。
花意情很受教地点了点头。认真道：“在下受教！”
看看！
可乖了！
可是呢？到时候又撸袖子去干架了。
方吟霜无奈道：“光说受教没用。我可是发现你有内伤的！”
花意情微微一愣。随即看了一眼天司夜阑。咧嘴一笑：“八小姐当真是个直爽人啊！”
“如果你没有内伤，我还能马上为你治疗。可是，你现在身有内伤。那就只能先将内伤治好再说。”说完，方吟霜扫了一眼屋子。那花意情是个通透的人。自然明白方吟霜的意思。开口便让蔣媚娘先回屋。而方吟霜，也叫天司夜阑和方楸瑛暂时离开一下。
“花公子！实不相瞒，若是你想要将你这病彻底治好。我可是要动刀子的！”方吟霜也不隐瞒。
花意情看着方吟霜开始有些不解。可是，后来却恍然。
“八小姐是说……”
“对！”方吟霜点了点头：“在来这里的路上，我和天司夜阑路过一个地方。在那里遇到了一个女人生孩子难产。为了救那孩子和女人。我将那女人肚子刨开，将孩子抱了出来。”
花意情搁在桌上的手微微动了动：“那女人……”
“我在她家耽搁了三天。为的就是等她伤口愈合。事实上，她恢复地很好。和一般的产妇一样。只是三年内不能怀孕。毕竟她的肚子受过大伤。不过，三年后她便又可以生孩子了。我跟你说这个事情，就是想让你放心。不要有太多心理负担。而我明白告诉你要在你身上动刀子。也是我做大夫的责任。毕竟，病人有权利知道大夫要在自己的身上做什么。以及，做这些有什么后遗症。你有知情权，我应该隐瞒，也不能隐瞒。”不管这个男人在外头如何叱咤风云。此刻，他都是她的病人。而且，她看得出来，其实，他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洒脱。
过去，她遇到过很多先心病人。有孩子，也有大人。可是，像花意情这样坚强的。真的不多。
这个病是个漫长而磨人的疾病。随时面对死亡，不少人其实不是被疾病夺去生命的。而是被他们自己打败了，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一人如果连活下去的动力都放弃了。那么，基本上也就没有任何活下去的希望了。
一个拼命想要活下去的人，是看不到死亡的！
花意情抿了抿唇：“你说……有后遗症？”
“是的！”方吟霜点了点头：“到时候，我会让你服用具有全身麻醉效果的丹药。当你彻底睡过去之后，会将你的胸腔打开。然后，用蛊帮忙修补你的心脏。手术之后，你的心脏会慢慢恢复健康。而你也会彻底变成一个正常人。可是，这手术的后遗症也很明显。那就是手术之后前半年。你的身体会很虚弱。甚至会暂时成为废人。而你胸口上，也会留下一道长长的疤痕。”
“半年后……”
“你就是个完完全全的正常人了！”方吟霜很认真地回答。其实，半年只是个保守的数字。如果病人调理得当，听话。那么完全不需要半年。当然，要是在21世纪。那就恢复地更快。只可惜，这里没有21世纪那样的医疗条件。
花意情听了之后微微点了点头。
“要不要治疗是你的选择。”方吟霜很认真地对花意情道：“如果你选择治疗，那么从现在开始。你便要跟认真对待你身上的内伤。因为，内伤已经对你的身体造成了负担。如果在内伤还没有完全痊愈的情况下强行手术。只会让你面临难以预知的危险。”
方吟霜很认真地告知，而花意情也很认真在听。末了，花意情点了点头：“多谢八小姐！”
从花意情的房间里出来。方吟霜仰头看着天上的流云！深深地叹了口气。
是夜！
方吟霜蹲在雪地里，很好奇地看着躺在树枝丫堆上的男人。
男人身上还穿着店小二的服饰。手掌上，被天司夜阑用筷子扎穿的伤口，早已经被方吟霜收拾妥当了。
方楸瑛坐在火堆前，一边往火堆里添柴一边询问自家妹子：
“八妹！这家伙当真是昏过去的？”
“是啊！”方吟霜点了点头：“而且，我对他也没有用千蜂尾。只是一般的，很普通的那种能让人疼的药。”
“是不是汗流太多了？”方楸瑛瞅了一眼天司夜阑。
天司夜阑将方吟霜身上的那有些滑开的大氅拉了拉拢。这才冷冷地吐了个字：“水！”
“汗当然也是水……水……水？”方楸瑛瞪圆了大眼睛。
方吟霜举手：“我倒的！”
“你们……”方楸瑛想了想！这才一拍大腿指着天司夜阑哀嚎道：“没想到，我家八妹也被你给教坏了！”
“刚开始，我在想。这家伙要杀人，手法也太粗糙了吧？居然用鹤顶红？怎么也得给我整点儿高难度吧？”方吟霜哭笑不得：“怎么来个鹤顶红？”真当她是傻子？后来，越想越不对！这天司夜阑是个老江湖。他不可能不知道基本的毒药有什么特征的。唯一的一点就是，其实他也早就看出来了。可是，依旧装作不知道。为毛要装呢？那一定是在掩护某人。当天司夜阑将“刺客”制服之后。偷偷给方吟霜说了一句：假装虐待他！
末了，还指定“级别”。务必要真实一点儿。
好吧！
方吟霜就用普通的，能让人感觉疼痛的药物伪装成千蜂尾。这种毒药很特别，刚开始的时候极度疼痛，慢慢地疼痛就会消失。无毒无害无后遗症！就只是单纯闹着玩儿的！并且，神不知鬼不觉地往桌上倒水，伪装成这人流汗很多的样子……
事实证明，他们做得很不错！所有人都被唬住了。
“天司夜阑！”
“嗯？”
“这人到底是谁？”
“毛羽！”
“毛羽是干嘛的？”
“梁皇后宫里的侍卫！”
“梁皇后？”东晋梁皇后？老天，天司夜阑这家伙，该不是和宫里也结的有梁子吧？
倒是方楸瑛恍然：“毛羽是你派过去的？”
“……”天司夜阑淡淡地点了点头。却换来方楸瑛小生怕怕的模样。
“我的老天……”方楸瑛滑稽地咽了口唾沫：
“你的爪子伸得可真够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