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
天圣四十八年九月二十八日。
也就是方吟霜举行及笄大礼后第五天。东晋与北齐交界的三不管地带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屠杀事件。
赫族缘起于雪域山东面的草原。民族特性极其彪悍。虽然早在一百年前赫族便定居于东荒草滩。这东荒草滩临近北齐和东晋。之间只隔了一条汹涌澎湃的桃花河。赫族甚至经常赶着牛羊来北齐和东晋交换一些生活物资。这些年和东晋，北齐还算相安无事。可是，前不久赫族的前首领老赛罕死了。他的儿子普林赛罕上台，整个赫族便变得躁动了起来。
这次被赫族屠城的。是一个叫莽镇的地方。
莽镇坐落在桃花河河正中央。这河滩经过千百年堆积。早已经成了一座屹立在桃花河上的小山。
这小山位置妙，风景也妙！
早期的莽镇其实只是一群郁郁不得志地才子，习武者的一个吐槽之地。大家相约在那里，大家不分国界，出身。尽情高谈阔论，吹吹牛，喝喝茶。联系联系感情。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莽镇上聚集了很多游手好闲的社会闲散人士。其中，不仅有东晋的，北齐的甚至还有南秦和西越的。演变到最后，甚至还有各国朝廷的通缉犯也隐藏到了莽镇。反正莽镇没有人管。最后，这小山上便住满了人。成了一个小镇。
天司夜阑接到密报的时候正在给她梳头。他看过密报之后，微微皱了皱眉。她只是随口问他：怎么了？他便将手里的密报递给了她。她愣了愣。这也太相信我了吧？见她不接，他便将密报放进了她的手心。
“看吧！”
她想要的，他都会给她！这是他想要告诉她的。
毫无疑问，他一直都在这样做。
“屠杀……”这是她看完密报之后提炼出来的一个词语。
整个小镇无一幸免。这得多大仇恨？
“赫族和莽镇的仇怨由来已久！”由于她已经及笄。因此，他给她梳了个简单，却异常清爽，娇俏非常适合未婚女子的发型。将她的头发轻轻绾起。用白色的发带固定住。随后，从梳妆台前抓了个首饰盒出来。从首饰盒里取了一只玉雕粉色冬樱花发簪出来。
“好漂亮！”她一眼就看到这发簪上的冬樱花有多灵动了。说栩栩如生根本就不过分。
粉嫩嫩的花朵镶嵌在翠玉叶片上。白色的玉簪上点缀着“翠叶”和粉色“冬樱花”。虽然看似简单，却格外精致。
“喜欢吗？”他弯下腰，头搁在她的肩膀上。细细地看着她的手，在玉石冬樱花上轻轻抚动。
“嗯！很喜欢！”方吟霜点了点头：“这花真漂亮！”
“喜欢就好！”他在她耳边呢喃着。声音很轻，却格外好听。让她忍不住头一偏，脸颊在他的脸上擦啊擦。“我给你戴上吧！”
“好！”她将玉簪递给了他。
大手接过她手里的玉簪。他轻轻将玉簪插在她的发上。
早饭后，天司夜阑便去忙了。方吟霜和紫衣坐在花园凉亭里嗑瓜子。由于雷蒙死了，蛊母既然不在了，雷蒙种在月娘身上的控心蛊也就消失了。而方吟霜种在月娘身上的囊蛊又是没有什么害处的。因此，月娘现在的警报也就解除了。可是，月娘好像越来越忙了。就连紫衣都不知道这家伙都在忙些什么。都怀孕了也不知道安静，正叫人不省心。每次紫衣提到月娘都会唉声叹气。都会吐槽为毛会教出这么个不叫人省心的玩意儿。方吟霜也就只能不停安慰可怜的紫衣。给她的感觉就是，紫衣像个被熊孩子折腾地够呛的可怜家长。
她们两个正在闲聊，红姑也跑了过来。一屁股就坐在了方吟霜和紫衣中间。抓起瓜子一起嗑。
一瞧见红姑，紫衣就不怀好意地瞅着方吟霜。
“你干嘛？”方吟霜一脸惊悚。
紫衣扭头瞅着红姑：“我说红姐，林姑姑她们什么时候来？”
“林姑姑？”方吟霜一脸懵逼。
“我的信已经写出去了！”红姑笑眯眯地，很友好地瞅着方吟霜。
哎呀！我去！
方吟霜打了个大大的哆嗦。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是怎么回事儿？
“对了……”方吟霜搜肠刮肚想将话题扯开：“赫族和莽镇是怎么回事儿？”
她只是简单听天司夜阑说赫族和莽镇有过节，至于什么过节她还真不清楚。
红姑和紫衣对望一眼。红姑很奇怪地偏着头，俏皮地看着方吟霜：“姑娘怎么突然问题这事儿了？”
“好奇！”方吟霜赶紧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红姑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在眼眶里转了转。了然笑道：“赫族和莽镇的过节由来已久了。”
“嗯嗯嗯……”紫衣点了点头：“早年，这莽镇只是一般人的聚集之地。那知道后来却变成了游手好闲之辈的聚集处。甚至有不少还是邻国通缉的重犯。”
“人多是非多！”红姑叹了口气。
是非啊？方吟霜点了点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至理啊！
紫衣扁了扁嘴：“赫族原本是个与世无争的草原民族。要不然，敢在桃花河另一边嚣张？早被主人和北边那个家伙给收拾了！”
“北边那个家伙？”谁啊？
“哦！”紫衣吐了将瓜子皮丢在盘子里：“就是桃花河那边镇守北齐边关的大将冯奇峰！”
“冯奇峰？”那可是四大名将之一啊！
说到四大名将，便不得不提坊间拟定出来的四大名将谱。
东晋名将，冷夜。
南秦名将，顾来星，已故。
西越名将，莫焕成。
北齐名将，冯奇峰。
这四位都是各自国家顶礼膜拜的英雄人物。顾来星更是个极其传奇的人物。四朝元老还能安安稳稳活下来，顺道将家族整个保住，这样的能耐可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可不就是那位！”红姑一边嗑瓜子一边道：“也不知道那萧玉延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能挖出冯奇峰这样的人才！”
紫衣噗嗤一笑道：“人家冯奇峰家族可是三代为将啊！眼光毒辣的萧家会放过这样的将门之后？”
“说到这里……”红姑扭头瞅着方吟霜：“姑娘，你在这将军府里醒过来，难道你不惊讶？”
“为什么？”方吟霜耸了耸肩：“蒋平告诉过我啊！”
“蒋平那臭小子会这么多嘴？”红姑撸起袖子就要去找人干架：“这死小子一点儿保密意识都么有！我们还想给姑娘一个惊喜呢！这下好了……”
“红姑……”方吟霜一把拉住红姑的衣袖。
红姑停下脚步，耐心地纠正着：“红姐！”
“哦！”方吟霜点了点头：“红姐！我被转移到小山村去的那天晚上。我对蒋平用了控心蛊！”方吟霜放开了红姑的衣袖。
红姑重新坐了回来。一把将方吟霜是身子转过来。好奇宝宝样地瞅着方吟霜：“你告诉大少爷你对蒋平用了控心蛊？”
“是啊！”
“呼！”红姑拍拍胸口笑道：“我就说嘛！要不然那蒋平随便乱说，还不得被大少爷打死？”
“你刚才不是也嚷着要去打人了吗？”方吟霜无语。
红姑嫣然一笑拍了拍手，有些不好意思：“哪舍得打那孩子啊？”
方吟霜默然。
也就是在天司夜阑身边，她才从他身边这些人身上明白。什么叫守口如**，什么叫严格的规矩。而她，两辈子加起来也没有去老老实实想过这些问题。因为她脑子里想得最多的就是学习，学习……治病，救人……
“刚刚说到哪儿啦？”紫衣神来一句。
“赫族和莽镇的纠葛！”方吟霜咬一口白玉糕。
“赫族与世无争，可是彪悍啊！转过头来，莽镇上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人！根据这些年的观察。莽镇上的人没少对赫族做坏事儿！”说着，紫衣耸了耸肩。摊了摊手。
紫衣跟着方吟霜久了，潜移默化，紫衣也被教坏了。
“欸？”方吟霜讶然。而且，貌似紫衣和红姑都不知道莽镇已经被血洗了的事情。
“可不是？”红姑叹了口气：“这些年，莽镇上卖出去的孩子不知道有多少……”
“卖孩子？”方吟霜皱了皱眉。
红姑点了点头，无奈道：“莽镇有个地下产业链最赚钱。试想，有什么比贩卖人口更轻松赚钱？那些孩子都是被抢，骗来的。没有成本。可是卖出去了，那可就是白花花的银子。根据调查啊！这莽镇的地下老板是北齐的梁王。赫族就算丢了再多的孩子。也不敢轻易得罪莽镇。而北齐的梁王，就继续发这种肮脏财。咱们呢！也一直都做观望态度。如今东晋和北齐算是表面上和谐。谁也不想打破这个平静。”
方吟霜微微垂下眼帘。
哎！
如今，这种平静被赫族自己打破了。估摸着，又要不平静了。难怪天司夜阑看到莽镇被血洗的消息之后便皱眉。
由于莽镇和贩卖儿童有关。因此方吟霜很上心。天司夜阑也将有关莽镇的消息和她分享。
根据天司夜阑的密报显示。莽镇在被血洗之后三天。便有开始重新开张。从那天开始，不仅赫族的孩子，就连东晋边境这边的孩子也时常在丢。貌似更加猖獗了。边境各处的官员接到很多相关的失踪报告。可是，大家都拿那个莽镇没有办法。毕竟莽镇背后是北齐的梁王。
这天方吟霜和紫衣在街上闲逛。紫衣正在和书店老板讲价。方吟霜站在书店门口瞎望。突然看到一个在家门口晃荡的小豆丁，拖着两管鼻涕在啃馒头。一个看上去和颜悦色的女人走到那孩子的面前。先给了孩子一块糖。那孩子便傻乎乎跟着那个女人走了。
这……
“这是拐孩子呢！”
方吟霜直接就冲了过去。路过那个孩子家门口的时候。看到一个女人急吼吼跑出来找孩子。
“你孩子被一个女人带走了！”方吟霜一边对那个找孩子的女人叫了一声。一边往小巷子跑。
巷子很长……但是没有什么岔路。
就在方吟霜着急的时候。看到巷子深处走出一个人。
定睛一看。是那个带走孩子的女人！
那个女人出来了，可是孩子不见了。
因为，她的肩上多了一个麻布袋。
方吟霜看着那个女人出来了。伸手就是一栏！而那个孩子的母亲也跟了过来。和孩子母亲一起的还有一个高壮的男人。看样子应该是孩子的父亲。
“麻烦你把袋子打开一下！”方吟霜盯着那个看似和颜悦色的女人。
女人眉头一挑：“这位小姑娘，请你让一下好吗？我还有急事儿！”
方吟霜也懒得再说废话了。一根银针就戳在了女人的腰上。女人软塌塌倒在了地上。
将那麻布口袋打开。一个小脑袋露了出来。所幸发现及时，孩子只是中了米药。方吟霜给孩子父母一粒药丸。孩子吃了下去便幽幽醒了过来。
另一头，被吓个半死的紫衣找到方吟霜的时候差点儿就哭了。而方吟霜交给紫衣的。是那个人贩子。
提心吊胆啊！
家有小豆丁的家庭……这日子简直是没法儿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