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微紧闭的眼睛忽然睁开,再看窗外,好在北边厢房是群芳院最大的,一群人一间间搜过来也得半盏茶的时间,她还有机会潜进凌栖迟的房间。
形势刻不容缓,她也顾不得再前思后想,乘着宋元洲一行人的注意力还不在此处,悄声潜进隔壁凌栖迟的房间。
门豁然打开一条缝隙,烟微顺势溜了进去,包房里亦是一番黑云压城的景象。众人与烟微面面相觑,可都没心思多做计较。
“叶儿姑娘!”情况紧急,烟微来不及自我介绍,径直拉住房中唯一的女子,“北厢房可还有可靠的姑娘?可有多余的女装?”
“额……”叶儿被突然闯入的陌生人吓了一跳,也不知该答还是不该答,只好向凌栖迟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
“微儿,你是想……”听到女装,凌栖迟隐约有一个想法浮现在脑海里,他轻咳一声,故作淡定道:“对将军……恐怕不太妥当。”
话虽如此,却给了叶儿一个允准的眼神,这偌大的北厢房找几件女装和几个‘自己人’倒不是难事。
烟微见凌栖迟已然明白自己的心思,便顺着他的话继续道:“王爷多虑了,将军可是久经沙场之人,自是能屈能伸。”
两人的目光同时投向乌洛兰将军,他向来对自己的赫赫战功十分骄傲,此刻又是在煜王面前,听了这啧啧称赞,心中颇有些得意。
他高高扬起头颅,不可一世,“姑娘谬赞,有何方法解这脱困,我自是义不容辞。”
“将军果然大义凛然,豪情万丈,是我辈楷模……”烟微恭敬地欠欠身,搜肠刮肚把所有能想到的褒奖都给用上了。
效果显而易见,乌洛兰被捧得明显有些飘飘然,要想下这个台阶就不那么简单了,那么就是时候讲讲这解困之法了。
“将军果然能屈能伸!”烟微的眼中忽闪忽闪的亮光,是对乌洛兰的无限憧憬,“还请将军尽快换上这身行头。”
此时,叶儿也带着几个姐妹溜回了包房,听闻此话,立刻将衣服呈到了乌洛兰眼前。
那衣服颜色艳丽,花枝招展,还携着一股浓郁的胭脂香味,分明就是伎馆的姑娘接客的衣服。
这到也罢了,可他乌洛兰可是拥兵百万的一方枭雄,怎能如此穿做打扮,“你,竟敢戏弄于我。”
“烟微不敢,这是脱困的唯一方法”烟微被乌洛兰的怒吼吓得退后几步,战战兢兢地欠身,眼中的星光却仍然炙热,“将军这等大丈夫岂会计较这些?”
“我……”被问得一时哑然,思索片刻,方冷哼一声“呵?在这等着我呢?”
乌洛兰是个粗犷的人,最是讨厌那些个弯弯绕绕。况且本就在气头上,又被人诈了,越想越怒不可遏。抡起拳头便向烟微走了过去,“老子就是瞧不起你们这些使阴招的杂种!”
这话对凌栖迟而言极是刺耳,他的脸色骤然沉下来,健步拦在两人之间,“休得无礼!本王的王妃岂可受人凌辱?”
“王妃?”乌洛兰鄙夷的眼神上下打量一番,那身板确实不像男子,忽而胸中怒气更甚:“她便是墨烟微吧,坑害我的女儿,更是该死!”
倏忽之间,利剑出鞘,带着怨怒直逼烟微。
“将军不觉得此时计较这些简直荒唐?”未带兵器,锋利的剑刃被凌栖迟徒手截断,殷红的鲜血顺着剑锋滴滴嗒嗒在地上绽成朵朵罂粟。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重,偶尔还伴着跨刀出鞘砍断门锁的碰撞声。伎馆里不见莺歌燕舞,反被沉闷的兵器声笼罩。
乌洛兰握着剑的手掌一颤,继而松动,冷哼:“辱没身份!”
看着收了剑,负手而立的乌洛兰,烟微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泄下了来,“将军试想今日的见面要是被人撞破,传到长安,还在煜王府的玫妃姐姐当如何自处?”
提到玫歆,乌洛兰的身子明显一抽,即使铁骨铮铮的男子也有最柔情的一面。
为了心肝女儿,尊严又算得了什么?他轻呵一口气,语气平静无波,“罢了,如今退无可退,只得如此。”
千万个不愿意,乌洛兰还是被叶儿半推半就着换上了艳丽的留仙裙。
凌栖迟打量一番眼前的‘美人’,新的问题又浮上心头。这乌洛兰虽身量不高,可毕竟习武之人身材强壮,在一群女子中可谓相当显眼。如何能瞒得过众目睽睽?
“若想瞒天过海,恐怕还得制造一场混乱。”凌栖迟捏着下巴,星目四处逡巡一番,继而与烟微目光交汇,“微儿……”
“三哥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只是一句话或一个眼神,烟微便能即刻会意凌栖迟的所思所想,竟连她自己也对这样的默契颇为讶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