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了一天,骡子的伤口好了,江月拿出来一个车架车厢,是在客栈里头找到的,应该是之前客人的,好在没有血腥味。
他们刚把车架安好,迎面跑来几匹高头大马。
是穿着官服的衙差,腰间带着官刀。
他们见到江月两人,似乎是感到十分讶异。随后快速调整表情,“两位是从哪边逃灾来的?”
“郓城。”
他的表情似乎更奇怪了,打量了一下两人一车,随后笑道,“前边便是我们兆阳城,如今招流民,只要给官府做事就能分到粮食跟屋子,做久了还能分田换新籍。不少流民现在都往那边去了,若是去得晚了,可就进不去了。”
江月是知道在古代已经有不少以工代赈的法子来救济灾民,但她的直觉是觉得这些官差有问题。具体问题出现在哪儿她还没想明白。
只听这人又说道,“我带你们回去吧,给你们选个好屋子。”
若是普通流民,此时已经是感恩戴德地跪下来道谢了。
江月却摇头,“多谢大人好意,我们不去兆阳城。”
周围几名衙差怒目而视,“你们怎么不识好歹,这是救你们命呢!”
江年站到江月身前,看着正中间的人,“我们不需要。”
那名衙差明明是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两人,可这男子的眼神,却好像是在俯视他。
他朝两边摆手,“既然两位不想去,那我们就不强求了。”
说完,就带着几人往后头去了。
江月看他们前往的方向是郓城,也就是说,会经过客栈。
江年道,“他们身上,有跟客栈的人一样的味道。”
“我知道哪里不对劲了。人人自危的时候,官差都在守城,可他们却一次性派这么多人出来,说明人手充足。那他们招流民,果真是以工代赈?可天灾都持续一年了,又是哪里来的粮食?”
江月脸色难看,可别又说是人肉。
她不想再掺和进去这种事情了,径直朝东边方向走去。
她怀疑这些人是官匪勾结。
几名衙差快马加鞭,路过客栈时,发现不对劲了。
领头人下了马,“砰砰砰——”
拍了三下门,都没人出来。
他眯了眯眼,绕过后院,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这,地上好多血!是老黑他们干的?不是说现在缺人,找到人了就给送上去吗?”
领头人转了一圈,没发现伙计几人的踪影,水井的锁被人砍断了。
不对!这是碰到硬茬了!
这时,老伍回来了。
他送的人过关了,拿到钱,兴高采烈地回来。把车拉到后院,见到几位衙差,显然熟识。
“几位大哥怎么有空过来?”
领头人上前,神情严肃,“石头跟老黑呢?”
老伍皱眉,“我早上就送人过去了,他们守着客栈里的客人。怎么,现在不在?”
“客栈里有客人?”
“有!石头说他觉得是有钱人,就是脾气臭得很,这才想着今天把他们给弄了。”
“头儿,这里血渍往地窖里去了!”
几人掀开地窖门,一股热气扑上来,石头跟老黑倒在干涸的血泊里,已经死不瞑目。
几人咒骂起来。
领头人抓着老伍,盯着他,“是什么客人?”
“一男一女,长得高,挺年轻的!”
“是不是带有一驾骡车?”
“骡车被我们给弄散了,但是有骡子。”老伍往院子角落看去,“不对!我们那儿有个车厢不见了!”
领头人咬着牙,带上兄弟们往回赶。
这边江月还在跟江年吐槽,“那人见到我们都不怀疑的吗?”
她说的是老伍。两车相遇时,江月还看了他一眼。可他呲牙咧嘴的,不知道在傻笑什么。
江年也笑,“就是个没有头脑只会闷头做事的蠢货。”
两人驾车到了岔路口时,又想骂娘了。她还奇怪那几人明明就想强迫他们进城,后来怎么这么爽快地就放手了。
原来是他们把另一条路的路口给堵住了,长长一段路上全是石头。
江月简直要被气笑了,脾气上头,她就不信邪。压了她一次,还能再压一次?
她把骡子跟车收进空间,然后两人手牵手,从干裂的田地里走过去了......
那些官差快马加鞭又赶回兆阳城,问门口守卫,“今日有没有一男一女驾着骡车进城?”
守卫摇头,“今日没有一驾骡车进城的。”
旁边的守卫也摇头。
几名官差汗流浃背,浑身被烈日晒得通红,怒气上涌。
他娘的,真是见了鬼了!刚刚一路飞奔回来,没见到有停歇的车子或者流民。而另外一条路已经被堵住了,他们不可能过得去!
江月:就是见了鬼。
他们走过那长长一段路,就把骡车拿出来,继续赶路。
兆阳城的下一座城叫奉天城。
奉天城城门口零零散散有不少流民,也许跟他们相反,是从东边过来的。
有一些官差指挥人手把许久不动弹的流民尸体给搬远了,堆在一处,然后进行焚烧。
这样至少还能减少疫病的概率。
江月两人下了车,上前问衙差,“请问大人现是否可以进城?”
那人许是被晒得蔫儿了,嘴唇起皮,声音有气无力,“可以。你们有户籍吗?拿出来看看。”
江月递过去,那人看了一眼,“顺天府城?你们可真是走得够远的!”
他上下打量两人跟身后的骡子,点了下头,“每人10两银子,给大夫把了脉就能进。”
江月给了钱再把脉,顺顺利利就进了城。
进城后她发现,这座城,死气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