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公老婆走到哪里手里都离不开针线篮子,儿子走后,自己一个人蹲在大树下无聊,就把给闺女做的鸳鸯鞋梆子拿出来缝制。
这边儿正缝了一半,打身后林子里忽然走过来一个白头发老太太和一个中年妇女、一个小姑娘。
三人盯着苗公老婆手上的鞋梆子看了一会,满口夸赞,说哎呀,你的手怎么这么巧呢?这缝的也太好看、太漂亮了!
苗公老婆还以为是附近人家,或者同样路过的人,被人这么一通夸,挺不好意思的,说没有,我就是随便给自己闺女做双鞋。
老太太三人都摇头,说这哪里是随便呢?这手艺活也太精巧了,你是专门做这个的吧?
苗公老婆笑笑说,不是专业的,就是经常做,做呀做呀就熟了。
老太太三人就问了,那我们能不能学会呢?
苗公老婆也挺好为人师的,说能呀,很简单呀,你们如果想学,我可以教你们啊。
老太太三人大喜,问该怎么学,怎么做。
四人就这么聊开了,过了好一会,老太太忽然说,你儿子回来了,不方便见面,你家住哪,咱们改天上门请教。
苗公老婆就把自己家住哪,哪栋房子、那座院子统统说了出来。
说完,老太太三人便笑了笑,眨眼不见了。
苗公老婆四处瞅瞅,还觉得奇怪,这三人走路怎么没声,一下子就没了?
这时她儿子果然从婆家方向撒丫子跑了回来。
母子俩回到家里,苗公老婆就把遇到老太太三人的事情告诉了苗公。
苗公当时完全没当回事,这老娘们之间缝缝补补有什么好说的?
当天没事。
第二天晚上,镇上有人请客,苗公跑去喝酒,回来时已经是半夜三更了,到了房门口时,就听见老婆在里面和谁说话。
俩孩子这时候都在县城里读寄校,星期天才回来一次,里面会是谁呢?
他顺着窗口悄悄看进去。
只见他老婆一个人坐在桌子旁,拿着鞋面、毛线衣,比比划划,“呐,这样!对!就这样。”
苗公喝的有点高,脑袋晕乎乎的,还以为看错了,揉揉眼睛再看,他老婆还是一个人坐在那里,口中嘀咕个不停。
“个老娘们!”苗公气坏了,抬脚踢开门,“你疯了?”
然而门一踢开,往里一看,他整个人都懵了,老婆没了,桌子旁坐着三个陌生女人,一个老太太、一个妇女、一个女孩子。
三人身上衣服穿的花花绿绿,神色都有些阴沉,瞪着眼睛看来,也不说话。
这一幕说不出的诡异、吓人!
苗公酒醒了一大半,干巴巴问:“你们是谁?”
话音刚落,三个陌生女人随风消失了,整个房间里的座椅板凳也都消失了,黑漆漆的房子里探出一个卡车头大小的老太太脸,上面全是皱纹,咧开大嘴一笑,“谁家不作衣?你又何必提?”
苗公惊吓过度,眼睛一翻,昏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苗公被冻醒了,爬起来拍拍脑门子,也不知道昨晚的事情该怎么解释,悄悄推开门往里看,老太太脸和三人陌生女人都没了,不过他老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他跑到床前,推了两下子,心说得问问老婆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自己喝多了做噩梦,还是闹了脏东西。
可是无论怎么推,他老婆也推不醒了。
苗公脑子有点蒙,他搞不清昨晚的事是不是真的,但老婆这样子得治,赶紧请来镇上的草头医。
医生来了之后,又是打针,又是喂药、掐人中,可是怎么弄都弄不醒,最后一拍手,没辙。
苗公当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忐忑不安的等到晚上,抱着老婆睡觉,结果晕乎乎的不知怎么自己就跑出了门,回头一看,房间里原本昏迷的老婆自己从床上爬了起来,拿着针线篮子,自言自语的教人做女红。
昨晚那一幕又出现了!
苗公咬咬牙,硬着头皮推开门,老婆又不见了,屋里坐着老太太、中年妇女和小女孩!
那小女孩对他吹了口气,他就昏了过去。
苗公说到这里还心有余悸,下意识咽了口唾沫,说道:“打那天起,我老婆就白天昏迷,半夜三更爬起来自言自语教人做针线女红,怎么喊她也不理,门我是没胆子开了,一开就会看见那老太太、妇女和小女孩。
没过几天家里的狗、鸡、鸭都死了,儿女放寒假回来后,晚上我也不敢让他们在家里睡,都是住在邻居家!昨天出远门的伏龙道长回来了,我赶紧把他请了过来……”
苗公说完,和闺女、儿子一家三口可怜巴巴的看过来,生怕周凤尘两人撒丫子走人不管了。
张十三琢磨了一下,问周凤尘:“你怎么看?”
周凤尘皱眉说:“听起来像荒精野怪,但是……喜欢吃人、戏弄人的我听说过,喜欢做针线活的,我还是头一次听说,你觉得呢?”
张十三咳嗽一声,说道:“我倒觉得有点像荒野鬼祟,有些鬼祟生前喜欢做什么,死后还是喜欢做什么,只是不知道她们道行怎么样!”
周凤尘点点头,问苗公,“那三个女人穿着什么样的衣服看清了吗?”
有些野鬼死时穿什么衣服,变成厉鬼作弄人时,还是穿着什么衣服,从服侍上能推算出年月和道行高低,比如老楚就是一直穿着民国时的学生装,这样最多一百年道行。
苗公想了下,说道:“看清了,就是花花绿绿的,跟古代人穿的大袍子似的。”
周凤尘和张十三对视一眼,好嘛!古代人,道行不低,难怪黄昏时敢现身。
周凤尘又问:“那她们每天晚上几点来?”
苗公说:“具体几点来,我也不知道,差不多晚上十点以后吧。”
周凤尘两人看了眼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还有几个小时时间,就让苗公把他老婆抱回床上放好,锁上房间门,暂时别管。
从房间出来,两人都觉得肚子有点饿,就吩咐苗公准备饭菜,先填饱肚子再说。
苗公爷仨一块动手,很快在斜对面的小房子里摆上一桌。
招待两位“神仙”,苗公不敢马虎,什么野猪肉、大鲤鱼、野山菌满当当七八个菜。
关上房门后,苗公一家三口加上周凤尘两人开吃。
周凤尘两人吃的满嘴流油,苗公一家三口就没有半点胃口了,有一块没一块的陪着吧唧几口,等他们吃饱了,也跟着放下筷子。
苗公瞅瞅黑漆漆的院子,回头干巴巴的问向正在擦嘴的周凤尘两人,“两位神仙,咱们……不该做做法事吗?”
男孩、女孩也是可怜巴巴的看过来。
“法事?”张十三从包里掏出罗盘往桌子上一方放,“法事也要看对象,这几个孽畜要杀,不需要做法事送走!”
周凤尘想了想,也对苗公说道:“要不这样,你去给我弄几块四方的黄色布块,当然有黄草纸最好。”
张十三觉得好奇,问道:“你要这些玩意干什么?”
“追踪、抓捕啊!”周凤尘说:“毕竟不知对方道行怎么样,咱们别托大,到时候二对三,万一跑了一只怎么办?咱们走了,这家子人遭报复,该死绝了。”
苗公一家三口都吓了一跳,苗公连忙转身往外跑,“马上就来。”
苗公一走,周凤尘和张十三闲的无聊,问男孩、女孩成绩怎么样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