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明白,母后虽为中宫,可早已失势,如今只在宫里吃斋念佛,不问世事。
这个海娘子,求见母后作甚?
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兰姑娘火急火燎:“公主嫂嫂,你快答应了程侯夫人,好让她赶紧去救二哥哥啊。”
长公主被这小姑子纠缠的头晕,拂袖:“罢了,此事若成,你要见谁便见谁吧。”
海云舒欠身再行礼:“谢长公主体恤。”
从公主府出来,海云舒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蔡家。
路上莺歌还不住地赞叹:“夫人,原来你把蔡大媳妇叫过去是为了这件事。”
海云舒笑笑:“不错,有长进了。”
莺歌道:“奴婢晌午还纳闷呢,蔡大手脚不干净,早七八年前就被咱们老爷赶出府了,怎么夫人今天还有空儿约她媳妇相见,刚才进了公主府,奴婢就全明白了。”
“他媳妇拉扯三个孩子不容易,咱们能帮就帮一把,也不枉双方主仆一场。”
蔡大先前在海家做长工,好吃懒做,爱耍些小聪明,在主子面前装得老实巴交,脸一转,竟是个混账。
据说,他在家一喝酒就发疯,毒打妻儿,摔锅砸碗。在外常年赌钱,为此被人砍了拇指,还死性不改,竟然卖了个儿子去抵债。
海云舒知道后,用私房钱把那孩子从人牙子手里赎了回来。
母子再团聚,蔡大媳妇自是千恩万谢。
再后来,蔡大醉酒兽性大发,调戏大哥房里的女使,叫人逮个正着。
父亲一怒之下,把这流氓赶出了海家,从此便没了交集。
谁知,这回又遇上了。
莺歌还是疑惑:“夫人,你怎么就算得这么定呢?正掐住了驸马一家的命门。”
“身为主母,若不能纵横谋划,还如何在这深宅里立足?”
海云舒是打听到驸马爷有这么一群混账弟妹,其中一个不成器的,最近还惹上了人命官司。
这可是个大好消息。
俗话说,不怕敌人势大,就怕敌人没弱点,这夫家的糟心事就是长公主最大的弱点。
有弱点,海云舒才好趁虚而入。
人若是顺风顺水了,连老天都来帮忙。
人命官司的主家儿竟是海家旧仆,海云舒这才找来蔡大媳妇,叫她再去衙门闹上一闹,一来逼宋家一把,二来可以再多要些银子安身。
蔡大媳妇一直视海云舒为大恩人,当即拉着孩子给她磕头:“我们娘儿俩的命都是夫人给的。您怎么说,奴家便怎么做!”
蔡大本就是个泼皮无赖,死就死了,没人在意。
但海云舒横插了这么一杠子,事情就不一样了。
她算准了时间,让蔡大媳妇去闹,然后去登公主府的门。
等兰姑娘把长公主闹得头昏脑胀时,再跳出来演一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戏。
可谓是连环计。
莺歌钦佩道:“不过半日,夫人就做了这么多。当真厉害。”
海云舒说:“蔡大媳妇这辈子命苦,我这么做,也是想再拉她一把。”
到了蔡家,海云舒把钱塞进蔡大媳妇手里。
身为三个孩子的母亲,不足三十岁的年纪,她头发竟花白了一半,叫人看着心酸。
“不瞒夫人,蔡大在时对我们母子就非打即骂,从前为了孩子只能忍,如今他死了,反倒清净,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看着她儿子浑身的伤痕,海云舒不禁想起前世饱受虐待的琮儿,心里如刀刺一般生疼。
“为何不到侯府来找我?我若早知你生活艰难,必不会袖手旁观的。”
蔡大媳妇万分感激:“阖府里谁不知道,三姑娘你是最宽善仁厚的。您已经帮我们家那么多,若再为这点小事,污了姑娘的耳朵,就是我们做下人的不懂事了。”
“我记得娘子你绣花绣得很好。”
“夫人夸奖了,我祖上是做绣娘的,我跟着学了几天,登不上什么台面,只给孩子们的衣裳缝缝补补罢了。”
可海云舒清楚的记得,蔡大曾拿着一副百鸟朝凤的绣面给母亲祝寿,那技艺巧夺天工,谁见了都忍不住赞叹。
“那你可愿去我府上的司衣局,做个管事婆子,自己丰衣足食,也好养活几个孩子。总比一辈子靠男人来得爽快。”
瞧着蔡大媳妇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莺歌连忙拉她催道:“娘子还愣着干什么,快谢恩啊。”
她这才反应过来,不住磕头:“多谢夫人!夫人真是我家救命的大恩人!”
说着还要拉几个孩子磕头。
海云舒让她不要多礼:“对了,我还不知娘子姓甚名谁。”
她应声:“奴家姓潘,单名一个秀字。”
“潘秀?好,我记住你了。”
最终,海云舒说和了蔡大这桩案子。
宋家赔了五百两银子,蔡家撤回诉状。
两家均变了说法,只道当时是双方起了争执,蔡大自己无意间磕到了头,这才送命。
府尹大人正乐得有这台阶,不愿得罪驸马和长公主。见两家商量好了各退一步,就火速把案子给结了。
宋二郎很快被无罪释放。
宋老夫人为给儿子接风洗尘,也是为了感谢长公主,特意在家里摆了席面,邀一家人吃饭。
席间,几人说起海云舒这个和事佬。
长公主忍不住夸:“这海娘子,平日里瞧着不声不响的,竟是个人物。”
驸马爷不屑:“攀龙附凤,势利钻营。你以后少跟这种人来往。”
兰姑娘也跟着附和:“是啊公主嫂嫂,我瞧那海娘子心机深得很,你说一句,她能想到后面十句,叫人害怕。”
长公主自是看不惯这一家子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嘴脸。
“钻营怎么了?若不是人家钻营,你们家二郎,现在只怕要在菜市口了。”
宋明冲的执拗脾气上来:“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