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见两人厮杀激烈时,徐晃忽然低声而道。胡车儿听了,不由神色一变,又见徐晃神色坦然正义,不禁低声疑道:“你此话何意?”
“兄弟若为求富贵,待你军兵临城下之日,可暗为内应,助我救出当今天子,日后必有重赏。若为救国,还得让我一见你军如今做主的人,我有要事与他商议!”徐晃这厢里顾着与胡车儿厮杀,那厢里又是疾言低声说话。
胡车儿面色一变,避过徐晃砍来一斧后,低声急道:“我为何信你?”
“时间紧迫,我有圣上手谕!还请兄弟以大局为重!!三日后,我当将再来共图大事!!”徐晃说罢,起斧连施劈开胡车儿的镔铁锤,然后迅疾地虚砍一斧,诈过胡车儿后,勒马就走。胡车儿见徐晃要逃,追了一阵,见徐晃引兵急撤,心里半信半疑,但想到兹事体大,当夜还是派人迅速报予马纵横。
且说就在三辅剧变发生之时,却不妨把时间追溯道半月之前。当时牛辅被斩,其十数万大军被张辽成功击破,李催、郭汜唯恐受罚,各领残兵急撤回并州之内。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洛阳,顿时据守在洛阳,眼下仅剩下八万多的西凉大军(华雄的大军遭到了孙坚军重创,折损了近两万兵马),无不震惊动荡。董卓更是雷霆震怒,急是下令,要李催、郭汜来洛阳觐见,势要斩其首级,以泄其滔天怨恨。不过李儒却看出李催、郭汜两人的心思,知道这两人已起私心,但若董卓急召两人来见,两人恐怕受罚丧命,甚至为迫而造反,遂教董卓务必强忍怨恨,先把渡过眼下难关,日后再寻机铲除李催、郭汜二人也是不迟。
董卓虽是凶残暴虐,但却是个能看清局势的雄主,心中李儒所说有理,遂强压怒火,反而派人去安抚李催、郭汜,又令二人迅疾整顿残兵后,早日攻往河东铲除张辽,戴罪立功。
而在牛辅临死前,曾报于河东兵马调动的异状。李儒听说当时张辽分明有兵可用,却冒险只用河东一半兵力去拦截牛辅的十数万大军,自是疑之。但又听细作来报,说兖州兵马并无动静,一时也猜不出张辽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为防万一,李儒还是命人通知把守长安的董旻还有弘农的守将,教之防备河东的兵马奇袭三辅。
可李儒信刚发出四、五日,还未得到两人的回信,却反而得知了河东果然有一支大军杀向了三辅。李儒一听,大惊失色,好一阵反应不过来,连忙报予董卓。董卓闻说,饶是这被称作豺虎的凶汉,也被吓得手无足措,急欲回撤救援三辅,以保自家根基之地。
“不可!如今孙坚、曹操两军皆在城外屯据,另外吕布也是不可信,一旦我军急撤,这三人联手来袭,我军必败无疑!眼下局势危急,千万不可轻举妄动,否则主公还有一众西凉儿郎耗费数十多年心血打造的基业,将会就此愧于一旦啊!”李儒面色显得不但苍白而且憔悴,好像是一阵间,苍老了十岁。
“那该如何是好!?三辅乃我董氏基业之本,不容有失,可眼下我军却不能千万救援,莫非就此眼睁睁地看着被那些奸贼毁坏不成!?”董卓双眼发红,如同一头暴怒的凶兽,扯声吼道。
“主公息怒,三辅不是还有徐荣在把守耶!?”李儒却怕董卓把持不住,贸然举动,只好隐瞒真实情况,急急说道。
但董卓却是早知,瞪眼就喝叱道:“李文优你不必瞒我!!早在那马家小儿死去,你就暗中派人前往通报徐荣,教他小心马蛮子会从西凉出兵来犯!!以马蛮子的脾性,又岂会让他的儿子白白死去!?”
就在董卓喝声一落,忽有驿将匆匆忙忙地急来禀报,说不久前马腾尽率精锐杀往陈仓,徐荣为拦马家军,已把三辅的兵马几乎调往去了。如今三辅空虚,恐怕一旦那支从河东杀去的马氏余孽杀进三辅,便将是势不可挡!
“哇!!果然如此,我看这些马氏余孽定早就与马蛮子联合好了,就是要为那马羲复仇!!该死的马羲,到死后还阴魂不散,让他的老子和他的部下来坏我的大事!!”董卓怒不可遏,竭斯底里地扯声怒骂叫道。另一边,李儒却是在浑身打着寒战,忽然叹声道:“鬼才之智,堪称天下无双。我李文优与他相比,不过是个小人物罢了。”
李儒此下,心里全都是苦涩的挫败感,就像是五魂六魄被抽去了大半。他心知,在马氏之中,能摆下如此恐怖的惊天大局的人,恐怕就只有那‘鬼才’郭嘉一人了。
“李文优你还有心思佩服他人,还不如快快想想对策如何应付眼下局势!!”董卓听了,不由一怒,瞪圆一对发红的恶兽眼,扯声吼道。
李儒闻言,急一震色,道:“要救眼下局势,唯有先解决洛阳城外的曹、孙联军,然后再迅疾回撤三辅。另外,再令董旻务必死守长安,而且更要提防朝中那些忠于汉室的官僚趁机造反。长安城这两年经过修葺,那是固若金汤,就算十万大军强攻,只要上下齐心,也能把守一月。如今侵犯三辅的敌军不过万余,守住数月那是绝无问题。如此一来,我军也有时间回援。再有,又令李催、郭汜不必急于攻取河东,速撤兵赶往冯翔,已往救援!只是…”
李儒似乎忧虑颇深,说到这里,忽然是说不下去。董卓急得快要咬碎钢齿,连忙喝道:“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顾虑的,有话直说!!”
李儒听了,满是悲怆、落寞地长叹一声,摇首道:“只是董旻生性残暴,就怕反而弄得长安城满城血雨,怨气更深。另外,李催、郭汜这两人已过惯了富贵生活,这些年野心也大了许多。如今主公大势已去,这两人还肯不肯像昔年那般,死心效忠,儒实在不敢保证啊!”
“够了!!我董仲颖耗费半辈子的心血,好不容易才得此基业,绝不容许就此毁于一旦!!李催、郭汜两人也跟了我二十多年,我不曾亏待过这两人,将心比心,他俩又岂会在这关键时候,反来插我一刀!?”董卓猛地一拍奏案,忿然而起,不容置疑地喝声叱道。
李儒听话,心中虽是无奈,但知消极下去,也并非办法,强打精神道:“主公说得极是,却是儒太过懦弱了!这回的难关,儒纵是粉身碎骨,也要替主公渡过!!”
董卓听话,胆气一壮,纵声喝道:“好,这才是我西凉智囊的本色!!就算是拼个玉石俱焚,也不会让这些奸贼如意的!!你快把对付曹、孙联军的对策说来!!”
李儒听话,也不由激奋起来,脑念电转后,很快就有了对策,速道:“要破曹、孙联军,务必要利用吕布。但吕布如今到底是敌是友,难以确定。我看主公不妨给些甜头那吕布,封他为护国大将军,又蒙骗他,只说只要此番击退曹、孙联军,便把其妻子归还,让他好下定决心与曹操军决一死战。但若孙坚去救,我军即往拦杀,只以破釜沉舟之势,攻破孙坚军。只要孙坚军一败,曹操军孤掌难鸣,必然撤去。而到时我等却又令吕布把守洛阳,以作断后,速往撤回三辅,以稳局势。不过为防万一,我倒还有一计,可让董旻在紧急时候用之。”
“什么计策?”董卓听李儒的布置正是大喜,听到最后,不由神色一变,沉声便问。
“但若长安把守不住,可令董旻弃长安,急往新平,然后迅疾求援徐荣,务必要保住当今天子!!如此一来,我董氏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李儒双眸赫赫,满脸都是不甘屈服之色。董卓听了,也是忿之,立是依照李儒所教,各发号令。
却说当夜,董卓的封令传到了吕布屯据的营地中。吕布引诸将跪拜谢过,遂是接令。
“温侯如今已贵为护国大将军,太师更承诺只要击退曹、孙联军,定将嫂子奉还。还望温侯能与太师冰释前嫌,努力作战!”董卓使者笑容可掬地凝声说道。
却见吕布身穿西川百花战袍,头戴紫金冠,游龙长眉,眼如有狮龙之威,听罢,拱手震色便道:“义父对我情深义重,用心良苦,我岂会不知!且请兄弟回报,吕奉先愿肝脑涂地,以死相报!!”
“好!小人必定替温侯带去好话!”董卓使者听了,不由一喜,笑容灿烂,作揖一拜后,便要离去。但却被吕布拦住,不由神色一变。哪知吕布向高顺投去眼色,高顺会意,立刻命人取来五十两黄金。那董卓使者会意,不由笑开了花,道:“温侯何必如此客气。”
“我对义父忠心耿耿,如今正值危急存亡之秋,就怕有人离间我与义父。还请兄弟务必向我替义父多多澄清。小小敬意,还请笑纳。我必谨记此恩,日后兄弟有何需要,尽管吩咐。我义不容辞!!”吕布邪目发光,那董卓使者见吕布对自己颇为敬重自是好感大增,感动不已。
少时,那董卓细作拿了银两,满怀欢喜地便离去了。此人刚走,吕布立刻神色一变,邪yi地笑了起来:“看来果如细作传说一样,如今三辅正遭马家余孽和那马蛮子的袭击,危在旦夕。否则那董卓老狗,怎会舍得封我一个护国大将军!”
高顺听了,先是眉头一皱,他心知自军细作素来都是军中的短板,吕布之所以能如此迅速得知三辅的动静,全因这段日子常与一伙来历不明的人物接触。高顺几番欲问,但吕布都有心遮掩,高顺也唯有放弃。
“董氏基业崩毁在即,不知眼下主公欲何作为?”高顺面色一震,道。
吕布一听,顿是面容狰狞起来,咬牙切齿道:“董卓老狗还有他那些部署,这些年来对我还有诸位兄弟百般刁难、排斥,视我等畜生不如,更擒我爱妻,此仇此恨,若不报之,如何能泄我心头之恨!!我不但要助曹、孙联军攻破洛阳,更要手刃董卓老狗!!”
“不可!”只听吕布正是说得信誓旦旦,却有人不合时宜地喊了一声。众人不由一惊,纷纷望去,正见一身穿黑锦凤雀长袍,面色严厉的男子正坐于一席上,皱眉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