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旅程需要有好听的故事一路相伴,不然的话,这荒郊野岭走得也太枯燥了。
更别说这个故事跟青丘山有关,我和青果都非常感兴趣,我们不动声色地听着,不去打扰老布的思路。
俗话说靠山吃山,像老布他们这种狩猎人也是代代相传,他们从小就学习狩猎技术,到了10多岁的时候,就是有经验的猎人了。
无论多么精干聪明的猎人都不会单独行动,因为在大山里,你不知道会遇见什么,比如说瘴气、猛兽、极端天气,再比如说妖精。
住在大山里的人们,始终坚信山里一定会有妖精,妖精和他们一样,也是大山里的常住居民。只是妖精们为了潜心修炼,不会抛头露面,要找一个人杰地灵好山好水的地方躲起来,吞云吐雾,日日修行。
正常情况下,妖精和人类是不会打交道的,他们虽然生活在同一个地方相同的空间和时间,但各自为政,互不干扰,似乎是他们多年来寻求的一个平衡法则。
但是也有不正常的情况,有些妖精从一开始就是危害人类的。他们不会安分守己地慢慢修炼,而是借助人力,比如幻化成女人来迷惑男人,吸干男人的阳气,达到“采阳补阴”的效果。被迷惑的男人,不但
心甘情愿,还沉迷其中不可自拔,直到一命呜呼,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猎人们自有一套和妖精斗智斗勇的经验,他们身上的狩猎工具很多都是从祖上传下来的,这些用久了的法器自然有了灵性,在一定程度上会保护猎人们,也会让妖精们避而远之。
猎人们经常用到的猎枪,因为沾染了太多的鲜血,丧了太多的命,所以威力十足,不但让野兽惧怕,还让鬼怪避而远之。猎人们要是在山里遇到“鬼打墙”“扯后腿”,或者大白天突然昏天暗地的现象,只要对着天空放一枪,困境迎刃而解。
猎人身上装火药的火药壶,一般都是用猪皮或者羊皮做成的,经过岁月的打磨,上面闪着淡淡的光。这个小小的火药壶随时挂在猎人们的腰间,一走起来就荡来荡去,但这个东西可不要小看它,那里面不但可以装火药装子弹,还可以装妖怪。
一般的小妖精作怪,猎人就将火药壶拧开,念几句简单的符咒,小妖精就被装进去,再也别想出来了。
还有猎人们的油绳,也就是类似于青果的那个捆龙索,非常神奇,被捆住的妖怪也是在劫难逃。
除了这些,还有“阎王碓”,也就是用枯枝败叶伪装起来的陷阱,
满了铁钉,野兽掉下去必死无疑。道行浅的妖怪们要是掉进去了,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当然,还有弓箭、飞镖、尖刀等一些常用工具,不仅仅是猎人们顺手的工具,也是他们口中所谓的“传承”——就是从师祖或者祖辈手里传下来的“艺”。
他们说的“艺”,就是法术。每个行当都有自己的祖师爷,猎人的祖师是神荼郁垒和周处——这是书上说的。老布说,他们每个家族都有自己的祖师,分支是不一样的。
可以这么说,每一个猎人都有自己的传承,他们不仅仅会一门法术,简直就是民间法术的大杂烩。有的猎人还声称自己是鲁班师的传人呢。
老布他们这支队伍的猎人,基本上都是祖传下来的,他们拜祖师爷也就是拜自己的祖宗。
不管是哪门哪派,都有一个死定的规矩,就是不能在山里和女人亲热,就算是自己的女人也不行。
这个规矩定得死死的,猎人们上山也不会带上女人,杜绝了一切祸事的根源。
一些猎人在大山里却偏偏遇到了女人,这些女人会说自己是来采药的,是来找自己家牲畜的,或者说是走亲戚走错地方的。
女人们总会有理由让别人相信自己是良家女,是无辜的,是可怜
的。
猎人彪悍,手上杀戮多,但越是这样,他们越是会保持一颗柔软的心,在他们眼里女人的眼泪是要命的。经不起女人哭,他们就会失去了原则,最后却落了个自身不保的下场。
青丘山是狐妖的地盘,这个事情周围所有的猎人都知道。青丘山是什么时候有的狐妖谁也不知道。往上追溯几千年,青丘山曾经是猎人们的禁地,方圆几十里,人类都不会靠近。
青丘山成了人类的禁地,对于狐族来说是一桩好事,因为他们可以安心地修炼。但也有弊端,小狐狸们想要抓住一个男人,也是非常不容易。
所以他们就把野心向外蔓延,偷偷跑出青丘山的范围,到别的地盘上去,化成好看的女人来迷惑独行的猎人。胆子大的,还会偷溜到山下的村里去。
事情最终会败露,长白山这一带不缺捉妖的人。小妖们暴露了身份,有的被打死,有的负伤逃回了青丘山,捉妖人一路追赶,在青丘山周围布下了天罗地网,只要他们敢出来,就会被抓。
老布说,从他祖宗的祖宗那时候开始,青丘山的狐妖就和捉妖人们杠上了。捉妖人很多很多,最出名的叫弘恩,他上下很多代捉妖人,成了青丘山的专业捉妖师。他们之间的恩
怨,说几天几夜都说不完。
老布自豪地说,他们整个家族都参与了青丘山捉妖的大事中。他的上几辈人就不用说了,每个猎人都有和小妖战斗的经历,他压低声音说,他们家还有狐狸精的皮毛呢。
我问是真的吗?他说别说出去,被管事的晓得了,要坐牢。我哈哈大笑,说既然是祖辈传下来的,祖辈都不在了,谁坐牢去?
老灰咳嗽几声,似乎是在提醒老布,不要口无遮拦。我说,我们都是当故事听一听的,解闷。老灰问,那你们会写下来吗?
青果说,不会的,听听就是了。做学术研究,写这些故事进去是不行的。人家还会觉得是封建迷信呢。
在得知我们不会将此写进书里后,一直闷闷的老灰说,哥,你说的这些都没影儿的事,你要说有影儿的,看得见的。
老布说,那你说什么看得见?这几年青丘山已经没有妖精了,你说什么能看得见?
老灰说,咋没有呢?只是少,不出来了。
老布说,那都是普通的野狐狸,你见过白狐狸吗?
“咋没有呢?白狐狸,有。”
老布还没说话,王茂就接话说:“我知道我知道,爸,你想说的是水魔灵。我上次就看见了一个小白狐,你说是不是水魔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