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从哪儿知道的?”陈老爷子看起来非常紧张。
他这一句话,就暴露了一个事实:他有百年尸油。
我说,你这里是一个大宝库,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所以我们就找你来了。
“你的意思是有枣没枣先打几竹竿再说?”他问,“说半天你们是来碰运气的?”
我嘿嘿地笑了。
但他还是不相信,说这又不是普通的汽油菜油,怎么说要就要?说找就找?
“你们是不是要干什么歪门邪道的事?年轻人,就算是要报仇,要查事,那也不能乱杀人,乱整人。”
“老爷子,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连忙解释,“我们谨遵你的意思,从来就没想过要害人。”
他压低声音说,你可知这玩意的狠毒?只是一滴,神仙都要折了半条命,阎王见了都要捂鼻子,更别说普通的人和鬼魂,闻到那气味,都要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他脸上出现了凝重的表情,以及一丝不易被察觉的慌张。
他说,他确实有这玩意,还不仅仅是百年的,算一算,怕是快五百年了。为了得到这玩意,他们陈家一族差点灭族,幸好他祖上那一辈子孙多,且有一房人被抱养出去,成了外姓,这才保住了血脉,不然,我也看不到他。
他继续说,跟他们一起干这事的几派,大部分中毒死了,还有小部分也被诅咒死了,基本上沾上这事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毕竟,这事不仅仅是伤天害理了,比盗墓的性质不知道要恶劣多少倍,那是将人家的尸骨,特别是老尸骨挖出来炼油。
“哎,这事啊。他们确实做得不厚道。奈何当年确实需要,实在是没办法了。”
他说,当年有一条流域闹严重的水灾,就是河神联合山鬼以及一批孤魂野鬼作乱,每年向沿河的民众索要香火供奉,还要将漂亮的少女送去给河神当女人,这些漂亮的女孩子都是被淹死在河里的,父母悲痛欲绝,却没有办法。
有个叫冯天师的,聚集了一大批天师道士,每年到了汛期,就去捉拿这个河神。但屡战屡败,损失惨重。
冯天师后来得到上仙的指点,说是用百年尸油来煮猎人打猎用的油绳,便可以将河神拿住,化为肉泥,同时魂飞魄散。
冯天师便四处寻找百年尸油,还广发英雄帖,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首先是盗墓贼们蠢蠢欲动,各方齐聚,开始了轰轰烈烈的行动。
这件事在当年确实引起了一番轰动,因为大家都是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为了拯救被河神祸害的苍生,偏偏就把炼尸油是多么丧尽天良的根本给忘了。
因为他们的急于求成,在这个过程中死了不少人,有的是在墓地里死的,可是后来在炼化的过程中中毒而死的。
但无论怎样,百年尸油确实是炼出来了。
冯天师激动不已,带着被煮过的油绳,去找河神算账。最终结果,河神被绳之以法,冯天师也因此耗尽精元,永远倒下了。
当年的陈家祖宗就精通生财之道,在炼化百年尸油的过程中,偷偷留了一部分,当成了“传家宝”,他们觉得在任何年代都会有兴风作浪的妖魔鬼怪,这东西留着,以后可以卖个好价钱。
但这个东西又是剧毒的,一不小心就能要了自己的命,所以他们一代一代往下传,从来不敢打开,就这样被封印了几百年。
传到陈老爷子这一代,他在年轻的时候,准备卖个好价钱。但当他放出一点消息,立刻引来了很多人眼馋,差点要了他的命。
为了让后代安全,他没有将这东西传给自己的儿子和孙子,至今还是自己保存着,也不敢放出任何一点消息。
这两年他突然转了性子,不再做死人的买卖,他想着等他死之前,就把这东西揣在衣兜里,跟自己一起走。
也等于是将这个秘密永远带走,不留在世上。
没想到我和青果找上门来了,都安静了这么多年,他自己都快把这件事给忘了,这怎能不让他惊慌呢?
我们一再保证说不是从江湖上听来的,而是我们猜测的。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这百年尸油会有这么毒辣的效果,会带来这么大的社会影响。
他严肃地说,这东西一旦面世,就会引起一连串的反应。他关上门之后就像逼供一样,问我们究竟拿这个东西来干什么?
他以为是青果受了那么多委屈,我们要去找那些人报仇。
我给他解释,因为从他那里找到的捆龙索,上面的文字破译之后,就是要用百年尸油来泡。
我们还解释说,五行术这件事,可能跟冥界有关,我们手上的法器和法术估计不够用,所以才要炼这么狠毒的东西。
他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很犹豫。
我们也很理解他,先不说其他影响,单单一点:我们可能被毒死,这就是个巨大的隐患。
过了一会儿,他问我们,要是炼出来了捆龙索,保证不滥杀无辜,就算一个孤魂野鬼也不能无缘无故地伤害。
青果说,她一定能做到。
陈老爷子把我和青果拉到一个塑像前,他说这是老君像,他让我们跪下给老君发誓。
青果点燃一炷香,我们虔诚跪拜,说了最狠毒的咒语,还割破手指滴了血,喝下血酒,这都是最毒辣的诅咒,一旦自己触发,谁也补救不了。
陈老爷子面色依然凝重,他说,容他再考虑考虑。
我们并不想强人所难,青果说,单耳铜铃已经让她爱不释手,非常感谢老爷子的成全,她本不该要求别的。
“你们回去吧。”陈老爷子说,“我想通了,自然会通知你们。”
我们回去之后就静静地等待他的消息,可这一等就是一个星期,他那边也没有做出回复。
就在我们以为他不会答应的时候,他打来电话,叫青果带上自己的东西,让我们去他那里。
“老爷子难道想通了吗?那我们需要给他什么做补偿?”青果一路上都在问,“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们可不能白拿别人的。”
我说老爷子不会要什么的,目前有一个重要的事情:如果他答应了,那谁来炼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