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跑到那具棺材前,此时这里已经围满了人,家属、工作人员,还有吃瓜群众。人声鼎沸,还发生了推搡,我们突破重重包围,站在透明的玻璃棺材前。
那里面躺着的,是一个我们再熟悉不过的人,他静静地躺在那里,就像睡着了一样。
“周一!”
“好兄弟!”
我们几个情绪都非常失控,扑上去拍打着棺材,好像这样做就能让他醒过来一般。我们的动静引起了那些人的注意,家属和工作人员纷纷问我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去你奶奶个腿儿的,我们还想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们的人怎么就到了你们的棺材里?”李三悲愤交加,破口大骂。
家属说你们的人进了我们的棺材,那我们的人又去了哪儿?
“鬼他妈知道!”李三吼道,“他之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你们对他到底做了什么?”
我和古川打开棺材,我们抱着侥幸的心理,希望周一还活着,但我触及那一具冰冷僵硬的尸体时,我心里的悲痛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把眼泪掉在尸体上,是不尊重死者的行为,也会给他带来不好的后果,我强忍着泪水,但泪水还是往下滚落,我用袖
子大把大把擦去眼泪。
心中的悲伤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只觉得这一刻整个人都浸泡在泪水里,看着眼前周一那熟悉的面容,他死得很安详,好像睡着了一样,这更让我心里难受。
古川用力握住周一的手,他和周一虽然没有我和周一之间那么深的感情,但两人也一起合作过,一起出生入死,早就视对方为亲爱的战友。
李三愤怒地同对方交涉,他歇斯底里的样子,让对方很慌,家属也不再胡搅蛮缠,和他对着干,而是商量着去找一找那一具尸体。
殡仪馆在双方的压力下,出动全馆的工作人员寻找,以及查看监控。不用想就知道,这又是一个没有头绪的事情。
殡仪馆报了案。不大一会儿工夫,警察来了,带周一去尸检,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我们被告知等待通知。
李三恨不得把殡仪馆翻一个遍。在悲痛的强压下,他有些失去理智。我和古川劝他接受现实,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替周一讨回公道,不能让他枉死了。
李三看着我,突然说:“他的死,和你有间接的关系。”
我默然,没有接话。因为我心里也非常内疚,周一死了我的悲痛不比
他少,只不过我没有那么明显地表现出来,大家都失去理智,都横冲直撞,那谁又保持清醒来处理事情呢?
他见我不说话,以为我是因为理亏,于是继续说道:“在青果这件事情上,我一开始的主张和他是不一样的,说实话,我觉得可以一劳永逸。但他一直坚持要保护青果。保护的结果就是,青果的分身将他杀害了。”
我说,现在还在调查中,还不能确定,就是唐一念杀了他。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就是那个女的。”李三说,“这就是现代版的农夫和蛇。”
古川给了我一个眼色,意思是叫我不要和他争吵,现在谁都不能理智地看待这个问题。
我不接话,李三却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你身边的那个青果到底是不是原来那一款?我们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点。”
我一惊,连忙说,这个青果是真的。
“你凭什么这么说?你就确定?”
我说,那毕竟是我最亲近的人,青果的脾气,生活习惯,还有很多小细节,都跟以前一模一样。
“唐一念也是一样的。”李三说,“既然有唐一念,也就有李一念,张一念……说不定,这世界上有很多
个青果。”
我说,我会查清楚的。如果周一这件事跟青果有关系,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如何交代?”李三问。
如何交代?说实话,我还没有想过,因为我觉得这件事跟青果无关。
“你告诉我们如何交代?”李三逼问,“是一命偿一命吗?”
我没接话。李三说:“如果是青果杀了周一,我会亲自给周一报仇。人拦杀人,鬼拦杀鬼,神拦诛神。”
他字字句句铿锵有力,咬牙切齿。我知道李三的脾气,他是说到做到。
我以为说到这里就完了,没想到他又补充了一句:“我说的这个青果,是青果本身,也是唐一念。”
古川说:“唐一念的话,跟青果本身是没关系的。”
李三瞪眼:“怎么会没关系,唐一念就是青果的分身,我们因为顾平生的关系,没有对青果的身份进行深究。现在我不得不将这件事情重视起来。”
“唐一念的行动,青果是否知晓?”
“唐一念杀人的时候,青果是否给予了某些协助?”
“两人是否共用一套思维系统?”
“还有一点,真假青果的行动,顾平生是否知情?”
李三发出一连串的灵
魂拷问,我一句也没有解释。
我知道这个时候,就算是合理的解释,他也听不进去。
我非常理解李三这时候的情绪,他们是出生入死多年的好兄弟,失去了周一,他就像断了一条手臂,就像心脏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古川岔开话题,叫我和他去殡仪馆办理相关手续,这样就可以让我和李三分开。
李三自然知道这个意思。他走上前来,挡在我们面前,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我刚才说的这几点,希望你能记住。并且给我一个解释。”
我接住他那咄咄逼人的目光,轻声说:“周一大哥去了,我就像失去了亲人一样难受。这件事我会持续跟踪,也会把青果这事调查清楚。”
“你我都是性情中人,感情用事是正常的,但大是大非面前,我希望你能拎得清。”他说。
我知道他想要我给他保证。于是我说:“李三大哥,我向你保证,如果周一大哥的死,青果是直接的凶手,我会给你一个合理的交代。”
“我不希望你动手。”他说,“我一定要手刃仇人。你若包庇,我会视你为帮凶。我这个人爱憎分明,黑即是黑,白即是白,眼里揉不得一点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