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一念毫不避讳,她说:“既然你都知道了,又何必问我呢?”
“我只知道你和青果之间的关系。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更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她冷笑:“她是我的命,她死了,我就跟着完蛋了。你觉得这事是我干的?我保护她都来不及。”
这倒是真的。
“我害她就等于害我自己。”唐一念接着说,“我倒是想问你这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因为你暴露了身份,偷猎者就要杀人灭口?”我问。
“怎么可能?我是他们最满意的作品。”她看着我,思索片刻后说,“我倒是怀疑你那边,是你身边的人下手的。”
“不会的。我身边的人不会干这种事。他们知道我对青果如亲人般的感情。再说,他们何必千里迢迢,把青果带到这里来?”
“声东击西。这样你就更加不会怀疑是他们了。”
“他们不会的。一定是黑水那一伙人,他们找到了江城。”我说道。
“那他们又何必把青果带回来?在那边了结了就是。何必冒着危险和被救的可能,带到我这个地方来?”
这件事就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我准备带青果离开。
唐一念说:“目前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你知道出去会面临什么吗?她会小命不保。”
“我不可能永远留在这里。”我说,“这里暗无天日,跟坐牢有什么区别?”
“至少能保住她的性命。”唐一念说,“现在,最不想她死去的人就是我和你,不是吗?”
她说,这是她布置的应急避难所。里面存储的食物可以吃一个月,这一个月中,还可以出去补充,所以叫我不要担心生存问题。
“你吃鬼丹来维持生命,存放食物做什么?”
“她难道不需要吃饭吗?”唐一念指了指青果。
“你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
“我是未雨绸缪。不论是人或者动物,一旦被赋予了生命,那就会珍惜自己的生命。”她说,“我会保护她。”
我无言,这种保护意味着什么呢?
“你为什么不恨我?就因为我长着一张和她一样的脸吗?”
“我不恨你。因为这一切也不是你所愿。”我说,“其实,你不过是别人手里的一个棋子。”
“但我是一个有思想的棋子。”唐一念说,“在江城,我为什么会杀人?因为那是我成为人的代价,我若不食人血,就会枯萎。就像我现在不炼鬼丹,也会死一样的。”
“青果原本是一个善良的人,我也继承了她的善良,但为了生存,我不得不干我不愿意做的事。”她说,“等到我稳定下来的那一天,我就不会干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我好好做人。”
“炼了鬼丹,你还有下一步。会越来越艰难,越来越惨无人道。”我说道,“当你踏出第一步,就没有回头路了。”
“你说我怎么办?我现在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追求,我也想做一个好人,我的要求很简单,我只需要活下去!”
我摇摇头:“你本就不应该来这个世界。”
她苦笑,说:“现在讨论我该不该来有意思吗?一切都已成定局了,而我又是一个有思想的人,难道我会放弃自己的生命吗?将心比心,如果现在让你自己了结自己,你会吗?”
“我活着,不会伤害别人。”
她大声说:“我也不会了。我不是说了吗?我会做一个好人。”
我看她情绪激动,便不再说。她在我面前说话,就跟青果和我生气的时候一样,我的心情还是会受影响的。
唐一念执意让我留下来,等青果恢复了再说。她说,她要出去打探打探情况,在她没有回来之前,我哪儿也不能去。
“如果说有共同的目的就是朋友的话,我们现在都是为了保护她,那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她说,“她现在这么虚弱,出去就有危险。你如果一定要出去,那就是我的对手。”
她说,她要出去弄清楚,这一次到底是谁下的手。
我不想和她硬刚,她身上具有特异功能,我带着青果,不好施展手脚,我琢磨着等她出去之后再寻找机会离开,我怎么会让自己和青果被困在这里呢?我们又不是唐一念圈养的东西。
她离开之后,我寻思着她刚才说的话。说她不可能害青果。
表面看确实如此,但我又想到殡仪馆后面的这个密室。
我假设这种情况:她想把青果圈养起来,藏在这地下暗无天日的地方,谁也找不到。她把青果运送到冷冻室准备转到密室的时候,突然遇到了紧急情况,没办法只能将青果藏在立柜里,她被另外一件事绊住了,一直脱不开身,青果就只有在立柜里。
立柜里虽然没有冷气,但是这里的大环境就是一个冰窖,青果怎么受得了?
她能感受到青果的危险,奈何那件事让她不能马上回来。而铁闸门和电网,其实是针对她设置的,被我误打误撞地遇到了。
后来她在紧急时刻回到了冷藏室,见到了我和青果。
这么一想,这件事就能理顺了。
不是我身边的人,不是偷猎者,也不是黑水那些法术界的人干的。其实就是唐一念一手导演的戏码。
她之前和我的对话,是为了和我拉近乎,让我对她放下戒心,说有共同的目标,那就是朋友。
她拖住我在这里,以给青果养病的名义。实际上是为了她的“真身”不被威胁。等我照顾青果,以及对她放心的时候,她就除掉我,让我永远消失,谁也找不到我。
而青果,就永远被她圈养起来。
我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候,青果醒来了。
她看向这陌生的环境,表情茫然,最后将目光落在我身上。
紧接着,她伸出手来,抚上了我的脸。
这是她回来之后,第一次主动地和我肢体接触。
“平生,让你受苦了。”
她的语气一出来,我就觉得特别不对劲。
“我好累了。”她接着说,“这一路颠沛流离,像逃命似的,我们都好累好累了。”
我轻声说,很快就好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好想回去。”
我说,我们过会儿就回去。我已经搞清楚了出去的方向。
“我想回麻柳湾。”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