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青禾最终会长成什么样子,我和古川都挺担心的,因为他除了吃就是吃,不是在吃果子,就是在找果子的路上。
倒不是担心他把这里戳破,那正合了我们的意,我们是担心他就这样长下去,会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那样不就成了一个怪物了吗?他以后怎么生活?
“没有他穿的衣服,也没有他的鞋子,没有他坐的汽车,更没有他住的房子。”古川的思维绵延挺长的,都考虑到我们出去之后的事情了,他说在这山谷里倒无所谓,这孩子赤身裸体,身上穿着几片树皮遮着羞也就得了,出去之后可不行。
我还没有想出去之后的事情,他又接着说,这家伙牛高马大,一顿能吃多少饭,到时候咱俩赚钱够不够他吃?
我说大不了我们少吃一点,反正我们吃了也不长个儿,就让他一个人吃吧,能给我们吊着一条命就好了。
青禾突然哇哇大哭起来,他离我们有一些距离,我们以为他是被花树上的刺给扎了,于是跑过去查看他手上是否有伤,这孩子长得快,哭起来眼泪也特别多,一双眼睛里汩汩地冒着泪水,就像两条小溪似的。
他身上没有伤。我以为是他想起什
么来了,触景生情,于是赶紧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不吃饭也要给我吃,你们对我真好……”
我和古川都大笑起来,同时也松了一口气,原来这孩子是被我们的玩笑话感动哭了。
我们不会告诉他,这是我们说着玩儿的,别人都动了真感情,我们这么说太伤人心了。
三个人在这走不出去的空间里,虽然没有经历过什么大起大落,没有经历过生死与共,但是不知不觉之间我们相互依赖和照顾,而我和古川这两个大男人,竟然同时对青禾产生了一种感情,把它叫做亲情吧,这也许是我们在困难的时候对弱者的一种保护欲。
当我们不再执着于什么时候出去,从哪里出去这两个问题的时候,脑袋放空,将以前的事情抛之脑后,整个人渐渐安静下来。我们三个都有各自的事情做,青禾继续找吃的,我和古川打坐练法术。
古川从龙笛中悟出了心法,这让我非常意外,他的进步神速,很快就能吹出多种曲调的曲子,他说每一种曲调都是驾驭一类东西的,包括事物和动物。一对比起来,之前降服八爪龙的那首曲子曲不成曲调不成调。
他突发奇想说,这里永远
是白天,他想制造出黑夜来,我问他这如何制造,难道是要把天上的阳光全都吹落进地下?
他说大概就是这个意思,运用龙笛的神力,汇聚云彩,将阳光遮住,让黑暗降临,他想看一看黑暗来临后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他觉得这里花草树木繁盛,都是因为没有黑夜,如果黑夜降临,时间越来越长的话,这里的花草树木都会枯萎。会省委一个没有生命的鲜花谷,那个时候可能结界就解开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具体是不是这样谁也不知道,所以我没有阻止古川。
我们每个人都在努力,我也没有闲着,我一直试图与刀仙取得联系,因为我俩都彼此感受到了对方的信号,但就是接不通最后一点,我想可能是我的法力不够。
所以我一刻不停的修炼心法,让自己的感知能力提高。因为这里的气候都是一样,感受不到一年四季和日生日落,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我们都没办法去猜测了,每个月的月圆之夜,我也没有办法去判断。
多次尝试,我在稍稍感知到刀仙的存在的时候,那种感知能力很快就消失,每一次的尝试都会十分耗费我的元气,得不偿失,于是我放弃了。
我也跟着青禾一样吃鲜花和果子,在体力耗费太多的时候,可以很快补充体力。这地方的鲜果真多,我们三个怎么也吃不完,好像摘掉一个,另一个地方就会长出来一个,始终守着平衡。
古川进入了长时间的入定之中,我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一时半会他不会睁开眼睛。我去找找青禾,看看他在做什么。
我走进一片玫瑰花海中,看见一个少年迎风站着,从他的侧面看,他线条硬朗,剑眉星目,长得非常好看,这张脸就跟刀刻出来似的。我正准备问他是否看见一个小孩,又觉得这个空间怎么多出来一个人呢?
随即我又笑了起来,这不就是青禾吗?他怎么长这么快,转眼之间就成了一个翩翩少年郎了。
“青禾。”我叫道,“我差点认不出你来了,你长得真好看。”
他侧头看了我一眼,我突然觉得这眼神有些不对劲。
“你怎么了青禾,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了?”
他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这意思应该是想起来一些却又没有完全想起来,我说不要着急,慢慢想,总会都想起来的。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他问。
这一次他的声音也正常了,是一个少
年的声音,听起来声音也富有磁性。
“你心里应该知道,我为什么对你好。”我说,“不论你会不会忘记,什么时候忘记,我都会跟以前一样对你好。”
他又对我点了点头,眼睛里有星光在闪烁,我说反正也是闲着,我们走走吧,他没有拒绝,我们并肩走在玫瑰花海里,还别说,有些浪漫的味道。
“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他说。
“你想说便说,不想说我也不为难你。像我们以前在麻柳湾一样,围着火坑烧着木柴,大火燃烧噼里啪啦的响……你在说我才听,那感觉真的很好。”我说。
“有一天你什么都会知道的,就算我不说,你也会知道。”他说,“还不如我告诉你。”
我插了他的话,问他为什么这一次会变成一个婴儿。
他说他也不知道,以前他每次重新开始都是从少年开始的,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变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儿,要不是遇到我们,他早就死了,因为他回去的这个状态是没有法术的。
“你们救了我的命,我会报答你们的。”他说。
“不要说这些客套话,我们一起出去吧。”
她坚定地摇头说自己不出去,他不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