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软的触碰,耳边的呢喃,要命。
我本来打算在晚上远离这个“妖精”,谁知道她竟然主动上门来,把我给堵住了。
两人之间原本是有一点距离的,被她主动上前的这一步,活生生拉近了
“顾老师,你别走啊。我对这里不熟悉,你帮我介绍介绍情况。以后……”
说到以后,她就停了下来,脸慢慢抬起来,用一双摄魂的眼睛看着我。我原本以为她会说她害怕,让我留下来陪她。
谁知道她竟然以工作为借口。
“你看,今晚的月色多好。顾老师,你是外地人吧?看见月光,你思念故乡吗?你的故乡在哪儿?给我说说。”
“以后再说吧。”我移开目光,不去看这一张青果的脸。她越是对我挑逗,我越是想起清纯的青果,月色这么好,可惜她看不见了。
“你对我姐姐青果,不是这个样子吧?”
我一愣,干嘛在这个时候提青果呢?她是懂人心的。
“青果也不是你这个样子。”我说。
“我和她长得一模一样,有时候连我们的父母都认不出来。我这一次回来,也给我父母瞒着青果的事,她们都以为我是青果呢。”
“青果,没有回家安葬?她在哪儿?”
“当然
不能回家安葬,你想去看看她?以后我带你去。想不到,顾老师这么深情。”
深情?相比她这样没心没肺,我算深情吧。
“你真的能分辨得出来我和她?除非……嘻嘻,除非你和我姐姐的关系非同寻常,所以,认得出我们身上的印记。”
她自顾自地笑了起来,明亮的眸子里闪着光。她怎么知道,就算她们长得一模一样,但只要一开口说话,差别自然就出现了。
“你还不知道我们之间怎么区分吧?我告诉你,我的胸口有一颗红色的痣,她没有。我的这颗红痣,是一颗心形,听老人们说,这是老天爷给的记号,只要遇见了自己喜欢的人,红痣的颜色就会变得更深……”
“顾老师,你今天没看见吗?”
“青甜,这里是学校,请你以后说话注意点。孩子们还小。”
“我发现你这人真有意思呢。你今天救我的时候,不是什么都看见了吗?按照我们老家的规矩,看见女娃的身体,是要负责的。”她眼里分明是调笑的表情。
“我要去给邵医生送火,晚上注意安全。”
说完,我走出门。青甜迟疑了一下,见我掏出钥匙锁门,她还是知趣地跟了出来。我锁上门,头也不
回地走了。
我差点忘了,人死后的头七天,都要天天往坟前送火,一来照亮他们远行的路,二来,这火他们用来在那边“起伙”。
黄花溪一片死静,竟然没有一家亮着灯,估计是死了人,晚上人们都不出来。我打开邵医生的家门,找了些纸钱香烛,来到邵医生的坟前,远远地,我就看见坟前有一丝火光跳动,还有一个人站在那里。
难道是邵医生的亲人?我快步上去,那人听见我的脚步声,转过身来。
“秦三叔?”
这人竟然是好久不见的秦三叔!
“我以为你不懂我们这里的规矩,要给他送火。所以,我就赶来了。”他说。我蹲下烧纸钱,秦三叔对邵医生的突然离世感慨不已,说他错过了送他最后一程。
“人死如灯灭啊。过不了多久,谁还能记得邵逢春这个人?一捧黄土罢了。”
我等他感慨完毕,急不可耐地问青果的事。老鬼知道青果的一些事,但是老鬼不说,我只能问另一个知情人了。
“那是个好女娃啊。她知道自己没救了,不想连累你我,也不想让娃儿们担惊受怕,她也不想死,就自己找到了邵医生这里治病。”
“她来找过邵医生?”
“邵医生
念她可怜,本来是无药可救的,但还是想办法给她治,到处给她找药。正巧那几天下大雨,两边没法来往,我们也就没办法通知你。”
“没过几天,她就越来越严重了,邵医生实在没办法了,就用了狠药,让她突然间好起来……”
“好起来了?”我惊喜地问。
“你听我说完。狠药,万不得已是不会用的,一旦用上,就是透支仅存的生命,这么说吧,把原本要活10天的命,凑成一天,这一天,她看起来就跟正常一样,甚至比正常人都好,邵医生让她这一天去做自己要做的事,免得留下太多的遗憾。”
“这个傻姑娘,回了一趟家后,就过了河,去了学校,去看你们一眼。”
“她没来学校。”我说道,原本已经宣泄了的悲伤,这时候又翻涌而来。
“可能来过,但是没让你们看见。”秦三叔继续说,“后来,我们在河边发现了她,就把她送回去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问:“秦三叔,你见到她妹妹青甜了没有?”
“她妹妹?青甜?”秦三叔诧异极了,“我没见过她妹妹,她
“可是,学校里现在有一个和青果一模一样
的女子,说她是青果的妹妹青甜。”
我把青甜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秦三叔。
秦三叔也是惊得目瞪口呆。他说在青果老家,村里人都说可惜了这个女子,这个家完全靠青果支撑,她这一去,家里就更加破落了,她弟弟还不懂事,母亲精神有问题,全部压力和悲伤都给了她父亲。
“青甜会不会就是青果?”
秦三叔坚定地摇头:“不可能。我们亲自送葬的,亲眼看见入土的。怎么可能是她。”
“秦三叔,你现在就去看看。”我急不可耐地说,“我们现在就去。”
“不要着急,既然来了,她就已经伪装好了身份。我们贸然去揭穿,没有证据,只能打草惊蛇。”
“那可是学校啊,还有那么多孩子!”我说,“万一她是妖精,是鬼怪怎么办?”
“顾老师,你也相信妖精鬼怪的说法?”
我苦笑,自从来了麻柳湾,别说妖精鬼怪,我连我自己是谁我都怀疑,我曾经在外面建立起来的三观,在这里被蹭在地上摩擦,我还有什么是不相信的?
秦三叔想了想,说道:“我倒是有个土办法,可以让她现出原形,但是这个办法,也像邵医生的狠药一样,有很大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