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千虫谷的前一天，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对方说他是肖春风。
我没有感到意外，他早晚会来找我，他已经通过其他渠道把我的信息摸透，该是找我的时候了。
我们约在江城郊外的一个湖上见面。这里叫千灯湖，逢年过节的时候有灯会，辉煌灿烂，但是淡季的时候湖上的灯都不开，显得有些破落。
他租了一条船来接我，千灯湖上就只有我们这一条船，船上也只有我们两个人。
如此隐秘，他想要说的一定也是大事。
肖春风的儒雅，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但是能够去闯龙头山的人，非等闲之辈。他还带了特种兵和军用直升机，身份也非同一般。
这世上有很多人，看起来普通平凡，衣着简单，谈吐平淡，但是他身后的背景以及脑袋上的头衔，说出来都能把人吓一跳。
他娴熟地驾驶着游船，我们在湖中心停下。在龙头山他受了伤，现在脖子上还有绷带，一双手上还有很多划痕，这些都是被锋利的石头刺伤的。
他见我的眼神在他身上的伤口上停留，于是自嘲般的说，要不是我救他，他就要被石刀刺穿喉咙，一命呜呼了。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说了要重重的感谢你。”
我
说:“肖老师不必客气，我该得的已经得到了。”
“那是他们对你的表示，金钱不是万能的，只能表达一点心意，我知道你也不缺钱。赠予别人不稀罕的东西，其实是一种不礼貌。”
我暗想，这种不礼貌，可以多来一点。
“俗话说高手在民间。一开始我也没看出来，你竟然深藏不露。当你披荆斩棘来救我们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要找到那个人出现了。”
“肖老师是在找什么人？”我问。
他的目光投向平静的湖面，变得越来越深远，就像湖水一样，这种眼神里带着睿智，高瞻远瞩，似乎在哪里见过。
“我要找的这个人，没有具体的样子，没有特定的年龄，没有性别限制……你懂我的意思吗？当这个人出现的时候，所有的条件他都满足。”
这话绕得我有点懵圈。
“我要找的那个人，必须出身草根，从最底层靠自己的能力摸爬滚打一路上来的。其二就是富有人性，人性的善良和软弱是必备的条件，以及在苦难中的隐忍和坚韧。其三就是身负异能。”
“这几个条件，你都满足。”
我没想到，李三嗤之以鼻的软弱和善良，在肖春风这里竟然全是优点，而且是他选人的必备条
件。
他到底要选个什么样的人？
“你听说过8583局吗？”他问。
“当然听说过。我们小时候经常听大人讲，据说那是一个国家级的神秘组织，是由多个著名科学家牵头组建的，而且还是一个被认可的组织。”
他微笑着点点头叫我继续往下说。
“我听到的只是民间传说，据说这个局主要研究人体特异功能、国家风水气运以及非自然现象。他们将全国各地的高人们集合在一起，像做科研一样研究这些现象。我们小时候都是当成鬼故事听的……”
肖春风笑了起来:“没想到还会成为吓唬小孩子的恐怖故事。”
“你现在就是8583局的负责人吧？”我说道，“我以为这个局已经解散了呢。”
“你怎么知道我是负责人？其实在你眼里，这也不难，你是一个善于观察的人。在龙头山的时候，你就已经怀疑我的身份了吧？”
“那时候我以为你是专门搞科研的，所以一心想着要把你救出来，我念书少，知识欠缺，对知识分子充满崇敬。”
“所以要是知道我是8583局的负责人，你就没那么积极了？”
“不是没那么积极，而是觉得作为这种高端局的负责人，一定功夫了得
不需要我营救。”
“你这是变相损我呢！”他笑着，不介意我的说法，举例说，“带兵打仗的将军，都是从小兵摸爬滚打出来的。到了一定的年龄，有着一身的经验，能调动千军万马，但廉颇老矣……”
我顿时就明白了。
“我已经将你的资料调查得清清楚楚，你别介意，我们有调查任何人的权利。当时我在龙头山就萌生了一个想法，要将你带入8583局。”
“我一个草根，没资格进入那么高端的地方。再说，我喜欢自由自在。”
“喜欢自由自在才是你真正想拒绝我的理由吧！你进周一他们调查局的时候，怎么觉得自己有资格呢？”
“毕竟，他们的调查局……没有你们这种这么高冷。”
“这都不是理由。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们对每一个有真才实学，有真功夫的人都充满敬畏之心，所以不会有差距。像今天我们相对而坐一样，每个人都是平等的。”
我说，让我再考虑考虑。
“那如果我说是工作调动呢？你可以拒绝我，但无法拒绝组织给你派工作吧？”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教书育人和我们做调查都是为人民服务的。”肖春风说，“我们从小到大不是
一直在强调吗？工作只有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肖老师，我这个人自由散漫惯了，又不懂规矩，时不时因为自己的私事就要翘班，所以……”
肖春风哈哈大笑起来。
“你真是傻得可爱。你以为到了我们那里，还会每天上下班打卡吗？还会有人盯着你有没有上班吗？你去了那里就知道了。你要外出，谈不上和我规格一样的待遇，但随身带两个人那是没问题的。”
我不禁瞪眼，我还是格局太小了。
“关于移花这件事，是我们目前调查的重点。我只是没想到，民间也有这么多组织在调查，还都带着各自的目的。这是非常危险的事。不瞒你说，最初的移花种子，也是因为某个科学家不小心带出了实验室，至于引发大祸。它是一种入侵植物，一旦形成规模，会对土壤和空气产生影响，当然这是科学的说法。用另一种说法来讲，它入侵人体，盗取人类的劳动成果，可能会对人类的生存带来威胁。”
“以前，我们也本着存在即合理的原则，在可控的范围内允许它们存在。但现在我们得到的命令是:全部铲除。”
“包括已经成型的人类？”我问。
肖春风选择了沉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