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对我反复叮嘱,生怕我有个闪失,他说,我们三个在一起也这么多天了,已经磨合出了一套属于我们之间的默契。他和李三对我就像对自己的小辈或者弟弟一样,是没有私心的。
“顾平生,我希望我们三个能成为真正的铁三角,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就算不在这里干,也要整出个名堂来。让内业内外的人对我们刮目相看!成为最厉害的揭秘大师!”
“好!”我没想到周一年龄大了,还有这样的雄心壮志,相比我来说,我简直就是一个废柴啊,扶不起来,贴不上墙。
当晚,周一让我在陪床上好好睡觉,他守着李三输液。李三换药的时候,剪掉了一些被烧坏的组织,到了晚上,疼痛就袭来了。他忍着不吃镇痛药,说那玩意儿伤脑子,咬着牙不出声,在床上翻来覆去。
周一说,要不就打针,要不就叫出声,你这样就像打饼子似的,一会儿翻这面,一会儿又翻那一面,还睡不睡?
李三哼哼唧唧地小声说,忍着,天亮了就好了。他又说,别吵着了顾平生,让他睡好,才能干活。
周一惊讶地问,你都晓得了?
李三冷哼,说瞒着他做啥?他就算是睡着了,那也能听见我们说话。
周一笑着说:“大意了。忘了你的特异功能。你的听力特别好,现
在你的视力也好得很,五官里面,就鼻子吃点儿亏。”
“我嘴巴又没有特异功能。”
“你嘴巴还没有特异功能?说话毒辣犀利,一针见血,口水吐到河里,都能药死半河的鱼。”
两人压着声音笑,我背对着他们捂着被子,他们以为我睡着了。其实我怎么睡得着?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七芒星、程似锦,这些画面在我的脑子里不断浮现。还有鹞子给我说的那个女巫师的消息,我怎么想,都觉得她就是青果。
那么,上一次在陈地仙那里和我视频的女子,是真的青果?
那我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她哭得梨花带雨,她的伤心是真的。
我到底是怎么误判的?是陈地仙用法术迷惑了我?我的道行不够深,不是他的对手。
青果如果成了女巫师,她会变成什么样?他们那么毒辣,怎么会轻易让她全身而退?
我想翻身,又怕打断了他俩的谈话,他俩好不容易才有机会这样好好说话。他们此时在小声说我,说我天赋好,但是不会好好利用自己的优势,还有就是太软弱,太善良,善良过头了,就是一种致命的错误。
周一说,好好历练他,他会强大起来的。
李三说,怕是不容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交代周一,一定要做足准备,不能让我一去不返,
要知道但凡是专业队伍,每个人都有几把刷子,万一被识破了身份,岂不是可惜!
周一分析说,那个专业队伍是要找当地人带路,顾平生极有可能会打头阵。他做了记号,能找到那个地方。他倒不担心被灭口,担心的是这个二缺货,会不会直楞楞地把人家带到目的地?
我悄悄地笑了。我在他们眼里,就是这么傻?
“你这么说,我觉得极有可能。他就是直肠子。”李三说,“我还是不放心,他一个人去的话,多少有些冒险。”
周一说,刚刚不是说历练?就让他这一次去历练历练。看他表现如何。实在不行的话,以后就不让他出外面的任务,在家里待着做文案类的分析就是了。
我急了,这可不行。我对文案这一类的活儿,一想起就头疼。但是我假装睡着的,也不好起来反驳。
他俩接着就说一些天南地北的闲话,还说到了自己的家人和孩子,两个男人说到此,语气都柔软起来,分别算了算自己是多长时间没有见家人了。说着说着,气氛就有些忧伤,两人哀叹几声,周一说,找到顾平生的家人了,情况不是很好。
他把我妈妈和妹妹落入千虫谷的事给李三说了。李三很惊讶,说怎么就到了那个地方?方红生能干出这种事来?不是要保证他家人
的安全吗?
周一说,事已如此,只能想办法解救。不过看她俩的状态,不像是被软禁,照片上看起来,似乎也没有被下蛊。
“跑到那里去打工?就单纯的打工?你信?”
周一说他当然不信。李三说这事急不得,不能让顾平生一个人去,等他好起来一些,我们三个一起去,他让周一找人暗中保护着母女俩,但同时又不能惊动她们以及那个女主人。
他俩说着说着,护士进来拔针,护士刚出去,突然就传来了鼾声。两人同时睡着了。他们都太劳累了。
他俩一睡着,我就干脆坐起来,一是本来就睡不着,二来,他俩的鼾声太大了,简直就跟闷雷似的。
我靠着床想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老鬼不就是五行术里的巫师吗?他认识青果,他会不会因为我和他曾经的交情,帮忙照顾着青果,不说照顾,至少不让青果受罪。
可是,我们已经断交了。他还会念旧情吗?
还有,他是一个容易丧失记忆的人,他还记得我们的交情吗?还记得青果吗?
想来想去,我想不出一个头绪来。外面车水马龙的声音终于退去,夜深了。我慢慢躺下,逼迫自己睡觉,因为明天我要去干一件大事。
这件事,也是周一和李三考验我的事,能不能成,就看我的了。
刚才他俩说的那番话,应该是知道我没睡着,故意说给我听的,他们肯定了我的优点,剖析了我的缺点,我当时虽然有些脸红不自在,但是回想起来,他们全都说对了。
我的确是太软弱和善良了。
第二天,我睡到了上午九点。我有些不敢相信,李三都输了两瓶药了,我竟然能蒙头大睡。周一嘿嘿地笑着说,只要他想让我睡多久,就能睡多久。我吓得赶紧下床,周一解释说,是你太累了。
中午,我和周一来到车库,上车开始给我改头换面。我没想到他的化妆手法如此高强,他给我戴上一顶假发,顿时把我的寸头换成了偏分,头发有些蓬乱,他叫我不要弄太规整。
接着,他给我沾上了小胡须,我用手去扯,头发和胡须根本就扯不动,就像长在我身上一样,还把自己扯得生疼。
有了这两样,足以遮盖我的特征了。周一说不够,我还得再改一改。他让我穿上青蓝色的布衣服,说这种衣服是大山人的标配,布料不会被荆棘穿透和拉丝。然后,他给我一顶草帽和一个帆布口袋,里面装着一杆小秤。
“你看看,你像什么?”他递给我一面镜子。
我惊呆了,我都认不出镜子中的那个自己了。我左看右看,这不就活脱脱一个漫山遍野收山货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