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从石头山回去之后,立即就将标本交给了那个植物专家。我们还在回江城的路上,就接到了那个植物专家的电话。
他提出了一个要求,他说他需要化成人类的移花标本,活着的标本。
这可把李三和周一拦住了,这是要捉一个人给他送去啊。
移花的族人不多,每一个都登记在册,由他们的族长以及移花之王掌管着,而且作为移花自身也有很强的保护意识,怎么那么容易就能抓住一个呢?
植物专家还没挂电话,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最后还是周一说他想想办法,一会儿再回复教授。
教授却在那边说,活着的标本,不一定就是整个标本带过来。
周一立即就懂了,这就跟检测一个人的DNA是一样的,一根发丝就可以查出一个人的DNA。
教授那苍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他说,如果能找到植物型的移花,对照已经变成人的移花一起来做研究,那就再好不过了。那样的话,他很快就会得出研究成果。
周一说一定想办法。
挂了电话之后,周一说,活着的移花……让我想想,对了,顾平生,这个任务交给你。
我连连说,我已经知道了宋婷的身份,要我再和以前一样和她相处,我可能做不到。
而且她是移花之王,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
让我得到她的头发,或者其他能检测出DNA的东西?
周一却非常动心,他说如果能拿到移花之王的DNA,那真是太好了。
我也知道当然好。但这个问题的难度系数实在是太大了。
就算之前我还不知道宋婷的身份,我跟她在一起的时间里中间都隔着一个桌子。
我离她最近的一次,也是最容易下手的一次,是她生病的时候,我抱着她跑出门。
可那时候情况紧急,我压根儿也没有想别的。
现在连方红生都知道我加入了他们这个组织。宋婷能不知道吗?别说靠近,我现在连宋家的大门也进入不了。
李三却说,我和宋婷之间又没有闹翻,也没有说要决裂,还是和以前一样,周末去她家里。万一,她就让我进了呢?
我觉得没有万一。谁会那么傻,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了,还把自己的克星放进去。
周一说,实在不行的话,也不要为难他。我们不是还有一样吗?
我知道他说的是科研所地下的于幼幼。
“我们也该去看看它了。”周一说,“白鹤交代过,我们一周必须去看两次。你看,我们都好几天没去了。”
“白鹤那边如何?”李三说,“他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你别说他。”周一说,他应该是忌讳我在旁边。
“我说他又怎么了?工作这么多年了,没
有见过自己的老大。这话说出去谁信啊?”李三吐槽道,“这又不是干地下工作,何必搞得那么神神秘秘的?”
我从镜子里看到,周一给他使了眼色,还拍了他一下,但是他这张嘴巴还是收不住。
“既然不是地下工作,为什么不开诚布公的和大家见见面?他要是继续这样的话,我就有理由不提供我这边的工作证据。因为,我不知道我在为谁效力。周一,我说个你不爱听的。我们两个累死累活,说不定是在为别人卖命。”
周一说:“你怎么越说越不像话了,我们毕竟是正规单位,正规组织。领导不露面,是有特殊的原因。我们调查的事情毕竟不是寻常事。”
“那也跟领导不露面没有关系。”李三说,“反正我提醒你,还是要留点心眼儿。顾平生,你说这是不是一个笑话?我们就是搞非自然现象调查的,竟然没有调查出自己的老大是谁?”
我说:“确实挺荒唐的。说出来我还不相信呢。”
李三说:“可不是吗?我们只知道他叫白鹤,和我们经常保持电话和邮件联系。我们熟悉他的声音,但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周一说:“不过是个代号而已,说不定他就在我们身边,就是我们那十多个人中的一个。”
“那他妈就更加吓人了。”李三说,“那真是明枪
易躲,暗箭难防啊。周一啊,我们现在调查移花这件事,非同小可啊。所以一个不露面的领导,一个神秘莫测的外来侵略物种……你觉得我是杞人忧天吗?”
周一没有说话,他把自己靠在后背上,陷入了沉思。
李三继续说:“反正,我们真的要留个心眼儿。谁不是爹娘养的,上有老下有小,万一哪一天把我们干掉了,大不了给我们弄个以公殉职,我可不想我的儿子跟别人姓,也不想我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
“你说的太严重了。”周一说,“我们言归正传吧。明天我们就去科研所提取一点样本,给教授送过去。”
李三说:“提取移花花蕾的样本,是很复杂的过程,同时也是非常危险的过程。我们必须把它暴露在空气中,一旦暴露就会加速它的生长,你没有发现吗?现在它处于真空之中,花蕾仍旧在缓慢生长。”
周一说:“我们请专业的人,用专业的设备。”
“只要打开玻璃房,就是置于危险之中。你再好好想想吧。”李三说,“我们好不容易才把它困在那里,现在为了取标本,又把它放出来?我不同意。”
“如果没有标本,植物专家用什么做实验?”
“周一,我告诉你,我不同意这件事。进入地下,你需要我这里的密码。我不同意,你也别想进去。
”
“这是你的工作,我在和你商量。”
“我怎么感觉你是在命令我?”
“我没有命令你。我也没有权利命令你。我将这件事情打报告……”
“除非白鹤出来见我。”李三说。
眼看两人就要闹翻了,狭窄的车里充满了火药味。
“你别想用白鹤来压我。白鹤,白鹤他妈的是谁呀?我仅仅凭着一个声音,就认他当我的领导吗?有本事指挥我们,就有本事出来和我们见个面。不然的话,我就要怀疑他是五行术里的某个人,不对,应该是操控一些大阴谋的人。”
周一非常惊讶的说道:“李三,你今天是怎么了?心情不好吗?我们在谈工作,你没有必要发这么大的火。”
李三拍着椅背:“我发火又怎么了?我每天拼死拼活为他们卖命。白天出去了,都不知道晚上能不能回去!我给家里人说我在从事文化工作,我在当高管!谁XX妈知道我的苦楚?我每天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我吃了早饭,不知道还能不能吃晚饭!我脱掉的鞋子,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穿上?谁XX妈在乎我的感受了?”
周一让我把车靠在路边停一下,他打开车门下去,点了两支烟,递给李三一支。
李三脖子上的青筋都蹦起来了。周一示意我不要下车,但车门开着,我还是能听到他们两人的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