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果?青果,你怎么了?”
青果那副神色,说话的语气和笑声,都不是她本人。
这让我瘆得慌,她要是被三凤附身……三凤绝对是爱惜自己孩子的母亲,她一定会不顾一切,让自己的孩子平安降临。
我一手伸进衣兜里,准备拿出八卦神镜。像三凤这种孤魂野鬼,虽然怨气重了些,在这种上古神器的面前,立刻就会灰飞烟灭。
但这个行动的同时,会对青果造成损伤,她现在已经不堪一击了。可相对三凤对她的伤害毕竟要小一些。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青果的眼神又恢复了正常,她拿起那张照片仔细端详,说道:“当年参与这件事的人还有很多,我想,他想要报复的,可能不止是我们两个。这几天如果突然出现在麻柳湾的人,我们都要引起注意。”
“是的,有可能是对方的人,也有可能是将要被害的人。但是青果,不管是什么人,我们都不要去招惹我们,只在我们自己的地盘,过了这几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们哪儿也不去吗?”
“哪儿也不去。”
“那不可能,他们会找上来的。”
我抱了抱青果,说:“只要我们不出去,他们没办法进来。”
“这
不过是普通的房子,又没有安装安全网。他们怎么会进不来呢?”
我笑着说,相信你男人,有办法保护你。
“你会法术吗?”
我想起那个会偷听的鬼娃,于是说:“我不会法术。我想,他们不可能明抢,那成什么了?”
青果有些失望。在她心里,我应该是那个“驾着祥云”而来的盖世英雄,不承想我是一个躲起来的胆小鬼。
后半夜的时候她有些疲倦了,但是怎么躺也躺不下去,我坐在床头,给她当人肉枕头,让她靠在我的腿上。
她费了很大的劲,终于睡着了。我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百感交集。青果说她变丑了,她的身材确实臃肿了很多,但脸上却没怎么长肉,不过近段时间有些浮肿,显得脸有些大。加上气色不好,她确实没有之前那么好看。
但我一点也不嫌弃,相反我心里更加怜惜,恨不得帮她受这些罪。
因为她压在我身上,所以我不能起身去做事,于是就把符咒温习了一遍。又随手翻开床头的医书,看了几十页。
快天亮的时候,瓦片上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下雨了。听声音,这雨不是过路雨,而是蓄谋已久的雨,至少会连绵不断地下两三
天。
一下雨,气温就降低,我给青果盖上薄被,心乱如麻。我恨不得明天就把这件事结束,拖一天,她就多受一天的苦。
不大一会儿,大雨倾盆而下。我挪过枕头,轻轻把青果的头放好,下床,走到窗边,就这么一阵子,雨已经把麻柳湾笼罩了。
天上不断下雨,同时地上起雾。这场雨来得突然,下得也很诡异。
我想起青果说的那个月圆之夜的梦,都说梦跟现实是反的,我心里一惊,恶魔的降生,就是在这样诡异的夜晚!
雾色朦胧中,黄花溪影影绰绰,好像有很多人影在晃动,一股寒气通过窗格窜进来,好像一秒钟就进入了冬天。
身后传来一声低低的呻吟,我回头一看,青果变换了一个姿势,她想翻身起来,我赶紧跑过去准备扶起她。
青果睁开眼睛看向窗外,说:“月亮升起来了。”
我一愣,这明明是瓢泼大雨,哪儿来的月亮?再说,马上就要天亮了。
“青果?”我低声说道,“你怎么了?”
“月亮升起来了。”她又说道,“他们都要来了。”
我摸了摸她的额头,冰冰凉凉。看她的眼神,也没什么异常。
“青果,你看着我。我是谁?”
她一笑:
“平生,你是不是傻了啊?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你是顾平生,我是青果。我们是夫妻,这里是黄花溪。”
“别说了。”我说,“青果,你听见什么声音没有?”
我想,若是正常,她就一定能听见外面的雨声。
“当然听见了。你听,有蛙声,还有蛐蛐叫。月色好美。”
这是怎么了?她明明知道我们各自的身份,但是她的感知,却和我完全不一样。
“平生,你是不是被迷惑了?”青果说,“你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未免她担忧,我说,没什么,我就逗逗她。
她娇嗔地拍打了我一下,随之,她爆发出一声尖叫,脸色骤变,一双手死死掐着我的手,那手上青筋暴起,就像一条条肥硕的蚯蚓。
“青果!你要忍着!”我任由她掐我,恨不得让她把所有的痛都转移到我的身上。
她要生了。
离我预算的时间提前了两天。这个夜晚,没有月亮,大雨如注,她却要生了。
这个鬼孩子要提前降生,恶魔,果然是不按套路出牌的。
幸好我提前做好了准备,就怕突发事件。青果这一声惨叫后,接着又是几声,声音撕破了夜空,盖住了雨声。我把早就准备好的药丸
喂她吃下,主要止痛和驱邪。邵医生的药方里重点提过,此方只能在发作时用,因为这个时候,邪灵急于降生,将散播在母体的能量全都集中到一处来,冲出母体,所以此时用药,不会将邪气留在母体中。
青果的痛倒是缓解了,但是,那东西却在肚子上作怪了。她的肚子不断鼓包,不是一个,而是好几个,每一次都让人惊心动魄,好像要破开肚子而出。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这个时候,我是不允许任何一个人进来的,所以,我根本就没有上去看。
我在判断这几个包的虚实。这鬼孩子非常狡猾,这些包,只有一个是真的,其他都是它的幌子。可是如果判断错误,那就前功尽弃。
“快开门!我是来救命的!”外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女声,听起来至少是七八十岁的老太婆声音。
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声音,当然不会开门。
“开门!我是接生婆。”老太婆的声音再一次传来,“快打开门,不然,她就要死了!”
“我是麻柳湾唯一的接生婆!年轻人,快给我开门。我就是那个疯了的接生婆。”那声音更加急促,“我装疯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