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侍郎吴绍章的儿子好南风,凌辱发妻,手段残忍至极,吴夫人吞并媳妇五百万两白银的事情,一日之内,就在整个皇城传开来了。
“你听见了吗?人家媳妇被打得惨叫连天。”
“你也听见啦?我家孩子半夜被叫声哭醒,太吓人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家!虽说做媳妇的被婆婆磋磨很正常,可也不能不把人家当人看吧!”
“据说这媳妇是个商贾出身。”
“商贾怎么了?商贾家的女儿不是女儿了?”
“不是说了嘛,舒凝公主连夜踢翻了吴家大门,把人给救了出来!”
“是啊是啊,据说人快给打死了,冰天雪地里,活活给打死啊!”
“这种人猪狗不如!”
吴华钦的事情一时间被老百姓义愤填膺地恨上了。
与之相反的是,沈磬连夜救人的事情,也被老百姓给称赞了。
“舒凝公主还是那么霸气啊,人家府衙说闯就闯。”
“哼,私闯民宅,不成体统。”
“敢情被虐待的不是你家女儿!”
“舒凝公主闯得好!”
一时间,街头巷尾,议论纷纷。
公主府,客房内。
秦思婉梦见了许多人,她的父母,亲朋好友,过去在南方幸福的时光。
突然,吴华钦那狰狞恐怖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
“啊————!”秦思婉大喊一声,猛得睁开了眼。
昏暗陌生的房间,干净整洁的床铺,温暖的被子,还有一旁隐隐烧着的暖炉。
我这是在地府吗?
秦思婉心想。
地府里会有暖炉?
“扣扣扣——”
三声轻响,不急不缓,很有礼貌。
但这声音不是从门外传来,而是从屋顶。
秦思婉没遇见过这种情况,又是完全不熟悉的环境,自然而然地开始感到害怕。
“谁?”她轻声问道。
“醒了?”沈一没有回答秦思婉的话,他不是一个会说话的人,毫无波澜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他抱着秦思婉一路回到公主府那天,秦思婉真的差点死掉。
吴太医给她看了一天一夜,公主府的下人因为收到了沈磬的命令,李嬷嬷和荼白一直守在秦思婉身边细心照顾。
后来沈磬和唐纵酒带着人回府的时候,秦思婉都没能醒。
沈磬又从宫里叫了几位有医术的女大夫和老太医们来救人。
这些日子,众人为了把秦思婉从鬼门关救回来,都精疲力尽了。
这一救,整整救了四日。
此时,已是深夜,白日里那些小姐们都累了去休息,其他的丫鬟此时也熬不住。
沈磬让他安排人轮流照看秦思婉,今日刚好轮到沈一。
没成想,今天晚上人醒了。
屋子里,秦思婉心想,对方既然问自己有没有事,说明对方应该不会害自己。
秦思婉定了定神,她稍微动了动,发现自己全身都疼,根本无法移动分毫。
再仔细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秦思婉确定,自己这是被救了。
“感谢少侠救命之恩。”秦思婉朝着屋顶道。
过了半晌,对方没有应答。
“少侠?”秦思婉撞着胆,又问了一句。
屋顶还是没有反应。
而此时,门前却响起了敲门声。
“嫂子!嫂子!”吴微茫焦急的声音出现在屋外。
“茫儿!”秦思婉有些惊讶,难道这里是吴府?
“吱呀——”一声,吴微茫打开了门。
姑嫂俩再次见面,恍如隔世。
“嫂子!”吴微茫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秦思婉跟前,“嫂子你终于醒了,我以为你要死了,吓死我了,呜呜……”
吴微茫不敢碰秦思婉,堪堪就坐在秦思婉床头。
很快,李嬷嬷,吴太医,公主府里的一些下人也走了过来。
“这些是……?”秦思婉看向众人。
“这些都是舒凝公主府的人,是舒凝公主救了你。”吴微茫抹了抹眼泪道。
舒凝公主……
我得救了?
一时间,秦思婉回想起自己昏迷前的场景,眼泪也止不住得流下来。
姑嫂俩就这样抱在了一起。
“先给老夫看看伤势。”吴大夫将药箱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随行而来的,还有一位宫里的女大夫。
“好的好的!”吴微茫将位置让给了大夫们。
这时,沈磬也听见动静,来到了客房。
“民妇谢公主救命之恩!”秦思婉因伤不能动弹,见到沈磬,人一激动,眼泪哗哗地流。
见到秦思婉的脸,沈磬终于想起来,自己曾见过她一面。
那日她救了唐虞往宫外跑,一群莺莺燕燕里,她是第一个向她恭恭敬敬行礼的人。
“原来是你。”沈磬道。
她还在想,到底自己为什么对吴姓这么熟悉,原来不单单是吴华钦的原因,更是起初那个自称“吴秦氏”的她。
再结合吴微茫几次的接触,沈磬也终于明白了,原来她们很早就想向自己求助。
“公主殿下……您还记得我……”秦思婉哽咽着道。
“别哭了,你伤势严重,可不禁哭。”一旁的吴大夫叮嘱道。
“是,是……”秦思婉抬手想擦掉有眼泪,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
“嫂子我来。”吴微茫走上前,取出帕子替秦思婉擦掉了眼泪。
“我是太高兴了,我没有死,还活着……”秦思婉一顿一顿道。
等众人再次忙完离开房间,已经是一炷半香之后了。
“秦思婉。”沈磬端详着这个遍体鳞伤的秦思婉,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秦思婉的目光与沈磬相交汇,虽然她的眼里有泪光,但眼神里却荡漾着劫后余生的星芒。
“我要和离。”秦思婉一字一句道。
几个呼吸间,沈磬开口:“你确定吗?”
“我确定,我要和离。”秦思婉语气之坚定,宛若新生。
“吴家的事情,我已经交给大理寺去查了,他们会受到惩罚,但你作为他们媳妇的身份,并没那么容易割舍掉。”沈磬顿了顿,继续道:“但是,这件你想和离这件事,也不是不可能。”
“殿下!”秦思婉忍着哭腔道,“只要能和离,民妇就是死,也愿意!”
“不需要你死。”
夜晚的客房里,桌上的油灯一直摇曳着。
秦思婉泛着泪光的眼睛闪闪发亮,而沈磬那沉静的目光中,亦如皓月般皎洁。
“也许,会需要你出点血。”
沈磬带着笑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