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琐的礼仪,一首进行到下午。
君臣这么多人,都是饿着肚子在走仪式。
待仪式结束,众人稍事休息,今晚、明晚,都有盛大的宫宴。
萧昱辰从小到大,经历了无数次这样繁琐的仪式。
但他从来没有哪一次,像这次这么不耐烦。
他巴不得仪式赶紧结束……
他到现在,还没有机会跟温锦单独相处。
旁人能体会到他此刻急切的心情吗?
众臣终于散会。
萧昱辰遣退众人之前,还是忍住急切,把卫鞅叫了过来。
“卫将军是怎么想的?为何要在众臣面前,三叩九拜皇后……问她那等问题?”
卫鞅就算是迟钝,这会儿也该听出来萧昱辰语气里的恼怒之意了。
他讪讪道,“回皇上……末将当初在前线的时候,在众将面前……大放厥词,说、说……
“说皇后娘娘妇人之见……请来宋、陈两国的援军,是来瓜分大梁来之不易的胜利果实。
“末将说……倘、倘若不是,末将就在众人面前,对皇后娘娘行叩拜之礼,当、当面请教……”
萧昱辰:“……”
“刚才,那些将领揶揄末将。说末将‘言而无信’,不配为大丈夫。
“还、还说,倘若末将不肯兑现,就……就穿女人的衣服在军中走一圈儿。
“皇上!末将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能穿女人的衣服,在、在军中丢人现眼!”
卫鞅又气又臊,脸涨的通红。
萧昱辰:“……”
看来他麾下不是一个铁憨憨,是一群憨憨!
萧昱辰闭目吐了口气,“你可知,你当众叩拜皇后,是把她推到了危险之地!?
“你可曾听见周围对她的议论之声?”
卫鞅垂着头,瓮声瓮气道,“如今将领们愈发佩服皇后娘娘,乃是打心眼儿里,心悦诚服!”
萧昱辰神色一震。
他沉默片刻,缓缓点头,“你退下吧,好好歇歇。”
“谢主隆恩。”卫鞅退出大殿。
殿中安静。
萧昱辰琢磨着卫鞅最后几句话……他眼睛不由微微眯起。
“皇上,娘娘在仁和宫,给您准备了一桌家常小菜。”
宫人在殿门口道。
萧昱辰抬起头来,脸上露出笑意,“好,朕这就来。”
萧昱辰更衣,换了常服,他阔步来到仁和宫。
还未进正殿,他鼻子不由一动……
这什么味道?浓郁的酒香,果香,还有饭菜的香味儿,诱得人食指大动。
“恭迎皇上——”
殿外的宫人高唱。
殿中指挥着宫人,忙忙碌碌的温锦抬头向他看过来。
萧昱辰心头一动。
这么多年了,风风雨雨,一起经历了这许多。
但再这么看着他,他仍忍不住怦然心动。
“锦儿。”
萧昱辰阔步进殿,赶在温锦福身行礼以前,将她拥入怀中。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终于可以朝夕相处了……”
他拥着她,轻声喃喃。
宫人们见状,纷纷低下头去。
宫女们摆好了膳食,也悄悄地退了出去。
“什么家常菜,这么香。”萧昱辰放开怀抱,却还是忍不住握着她的手。
好像他一松手,温锦就会飞走似的。
“我自己酿的一点儿小酒,我在仁和宫后头的园子里种的瓜果蔬菜,还有药膳粥。”
温锦指着满桌珍馐,介绍说。
萧昱辰目光灼灼看着她,笑而不语。
温锦狐疑挑眉,“怎么了?我脸上有花?”
萧昱辰仍是笑。
温锦歪了歪脑袋,“对了,那个卫鞅是怎么回事?你安排的?”
萧昱辰:“……”
那么蠢的事儿,怎么可能是他安排的!
他无奈叹了口气,“他跟人打赌输了……”
温锦哭笑不得,“武将们,都玩儿这么大的吗?打赌拿命上啊?
“这要不是遇见你,遇见我们夫妻如此琴瑟和鸣,从不心存芥蒂与怀疑……他恐怕要被砍头吧?”
萧昱辰望着她的目光,忽而幽深。
温锦笑着,给他面前的玉盘中,夹了几块切好的白玉瓜。
“谢谢你,锦儿……”
萧昱辰眼眸深深地看着她,“谢谢你任何时候都信任我,尽你一切所能的帮助我,在众臣面前顾全我的面子。”
温锦嗔他一眼,“夫妻之间,还分什么你我?你的面子不就是我的面子?信任你,就是信任我自己。”
萧昱辰闻言,身子微微一震。
“锦儿?”
“真的,我就是这么想的。所以,谢谢我,也是感谢你自己。
“萧昱辰,说真的,我没有想到,我能像今日这般信任你……如同信任我自己。
“你知道,一开始,你在我心中就是个又渣又蠢的人,若非这个时代对女人来说,桎梏太多,太不公平。
“我可能早就离开你了……是你一点点靠近,去掉了曾经的自以为是、狂妄自大、大男子主义、以及虚荣、好面子等等。
“然后……温暖了我。我才有今日,对你的这般信任。”
温锦抬眸看着他,她眼底满是星辉,美好如同浩瀚的苍穹,如同盛满了星光的大海。
萧昱辰鼻子一酸,紧紧的将她抱入怀中。
他鼻音很重,“我这么好吗?把我自己都感动了……这样的男人,你要是丢弃了,你可太亏了。”
“哈哈哈……”温锦大笑,“是啊,还好没丢,修修还能用。”
萧昱辰:“……”
能用?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但他,莫名有了反应。
“锦儿,锦儿……我好想你……”
他低头吻在温锦的脖颈处。
他灼热的呼吸扑撒在她耳畔。
这里是她的敏感地带……她又痒,又浑身发软。
“好好吃饭!专门为你准备的!”温锦笑着推搡他。
她没用上神力,自然推不开萧昱辰。
“怎么能让朕的皇后‘饿’着呢,自然是以你为先。”萧昱辰一边吻她,一边动情说道。
“我亲自种的白玉瓜呀,你确定不尝尝?”温锦笑道,“先吃完,离晚宴还有好几个时辰呢……我们有时间。”
萧昱辰不想辜负她的精心准备。
他只好压抑下满腔热忱。
“嗯?好鲜美!这白玉瓜又脆又甜,香气扑鼻,真不错!”
萧昱辰用银叉子插起一块来,尝了一口,便赞不绝口。
“好像比以前更鲜美,甘甜多汁了?品种更好了?”
温锦点头,她正给萧昱辰倒酒时。
忽有宫人在殿门口,焦急地探头探脑。
若非有急事儿,宫人不会这么没眼色。
温锦叫人进来回话。
“禀娘娘,韩太傅审出来了!”